李子的表情有些傻乎,颊边还余一晕红。她放下齐青玉,笑吟吟地道:“六姑娘,你肯定是饿了。”小孩子体质差,一饿就缺力气。
齐青玉沉默着,脸色有些难看。
李子转身将齐青玉的白瓷瓶打开,取出那颗透白的药丸,“给吃了吧,我爹早上捎了消息过来,本来昨日要给你送药,可是有要事担搁了。后来他们寻访到城外二十里地的栖霞山,有一个隐者,是当年闻名天下的岐黄圣手,待你处理完陈芝的事后,就带你过去。”
齐青玉慢慢安静下来,若有所思。听李子这么说,明叔在船上时肯定已经检查过她的药,知道她体内余毒未清。
齐青玉真是恨透了净使这种阴毒伎俩的人,指不定福芹的阿奶还不是江夫人杀的,他们冤枉了人,回去后得问个清楚明白。而对明叔等人充满了感激之情,想到这里,略显苍白的小脸蛋不禁重拾生气,笑道:“谢谢你们。”
“哎,不敢当。二爷早上来过,差点没拧断我的脖子。”李子有些怕怕,眼角那丝春风却泄露了她的情丝。
“怎么了?”齐青玉觉得自己做一个梦,担搁了很多事情。
“六姑娘你稍等,太太说你醒了就告诉她,还等着你用早膳。还是黎嬷嬷劝她先进了点鸡丝粥。”李子脖子一缩,摆摆手跑了出去。
齐青玉感觉力气恢复了不少,因为想能快些与李子单独谈话,也跟着去了正房。
“母亲,女儿来请安了。”为了不让曾氏担忧,齐青玉已经调整好了情绪,神态怡美,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六丫头过来。”曾氏正在绣花,齐青玉来了,忙向她招手。
齐青玉乖巧地蹦哒过去。
“瞧你这脸色,”有些苍白,曾氏忙让李子下去传膳才对齐青玉道:“我听说你过会还要和李子出去,这身子不舒服吧,怎么好到处乱跑?”
“母亲,你放心,我没事。”齐青玉好奇的目光落在几上的绣花架子,“母亲在绣什么?”只能大概看出鱼的雏形。
“等绣好再给你看。”曾氏卖了个关子。
齐青玉乘机说:“母亲,我要回自己小厅吃早点。”
“去吧。”曾氏眸底闪过一抹了然。
齐青玉也不嚰叽,走了。
“太太,让六姑娘跟着那个李子姑娘到处走,能放心吗?”黎嬷嬷担心地问。
“她不是池中物,我拦也拦不住。”曾氏无奈叹了口气,又执起绣花针来。
“太太想绣什么?”黎嬷嬷也略懂女红。
“我见六丫头很喜欢水,想绣一条鱼戏莲叶的手帕给她。”
……
约一刻钟后,小二送来食盒,直愣愣地进了门往东厢走。
“滚,咱们姑娘的院子是你能进的,食盘给我就行。”李子抢过小二哥手上的食盒,一脚将他踢了出去。
小二哥不怒反笑,还讨好地赞了李子两句。
李子啐了一口,回了东厢房。
“六姑娘,鲈鱼肉片粥,快趁热吃了。”
丝丝鱼鲜味飘进鼻端,齐青玉眼睛一亮,笑道:“快搁上桌。还有包子,是什么馅?”
“是酒家自己腌的雪菜做的肉沫馅,太好吃了,我就给你叫了一笼。”李子好像知根知底,齐青玉也懒得取银针查了,直接进食。
李子有些吃惊,在船上进食时都要黎嬷嬷喂呢,现在怎么就晓得自己吃了。也好,省事,不用她喂。
齐青玉吃掉半碗粥后,歇了歇,问道:“早上黄公子来说什么了?”
说起这个,李子就蔫了,唉声叹气道:“说左氏居然敢给你摆谱,很生气。他说他看过贴子,上头说得一清二楚,是请你们作客,不是单纯请你们去当饰匠。”
敬为客人与纯粹请来做事的商人,含义完全不同。
齐青玉不觉有些好笑,晾这一日就大动肝火了?不至于吧。她曾经被京城皇后娘家永定侯府的小姐耍了足足十天,就为了想激怒她,幸好她极有修养根本没发怒。“到底是为了何事,你就直说吧。”
李子明显一愣,讪笑道:“……是我说了左二小姐的坏话,那就算了,我又嘴贱的说他们门当户对,所以他要打我。”
齐青玉白了她一眼,“你这张嘴真是要管住,要乱说话坏我大事,就不理你了。”依昨夜怀王的行为来推测,他们在建邺必定有所图谋,黄鹤哪里有心思想儿女私情。
“急什么劲儿,上赶着的女人,有几个招人希罕?”齐青玉嘲讽地补了一句。李子本来就是急,才会说左灵茵坏话,气得瞠大眼,却不敢拿齐青玉怎么样。
齐青玉将整整一大碗粥吃掉,兼三个肉包子,拍了拍圆鼓鼓的小肚子,满意地说:“准备出发吧。”
“胖死你!”李子瞪了齐青玉一眼,飞快地跑掉。
怕什么,长大就瘦了。齐青玉不以为然,回寝室将一大一小两个小荷包挂上,突然在枕头下面发现了一块莲花白玉雕,莲花巧夺天工,玉更是最好的羊脂白玉。齐青玉立刻推断,以怀王谨慎的性格不可能会落下的这样贵重的白莲玉雕,只能是他故意留下,当是昨夜她为他缝合伤口的赏赐。
不愿意欠她人情!
纵是如何,齐青玉也未作多想,将白莲玉雕收进另一个淡紫色的荷包中。
片刻后,李子已经准备好了车驾。
与曾氏道别后,两人出了清莲酒家,前往左氏码头。明叔早上得知了齐青玉的意思,早就在那儿等着。
齐青玉下了马车,跟明叔问过彩儿和虹儿,但说一切安好,她朝河流远处望了一眼,复又上了马车。
明叔与车夫坐一道,往陈芝家住的北城门北小深巷二道口驾去。
那儿是穷人家的居住地,也有些乡里人到这里摆卖散货,时有混混出入。
陈芝担心人多杂乱,早早就领着父兄在巷口等着。
好不容易盼来了齐青玉,陈芝感动得直抹眼泪,偕父亲与兄长给齐青玉叩礼。
齐青玉只是开口回了个礼,并没露面,而是让李子出面招呼。
李子又顾了辆马车让陈家父子坐,陈芝则进了齐青玉的马车里。
这是陈芝头一次坐马车,还是那么漂亮的马车,原来就紧张的心情更加复杂了,感觉一切像做梦一样,白净的脸一直红通通。
齐青玉眨了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友善地问:“陈芝,你都和陈大叔说了我的意思了?”
陈芝连忙点头称是,“爹爹很激动,他也不敢图六姑娘什么,只是希望能够……”说到心痛处,她的泪水就禁不住往外冒,“希望能够为长兄讨个公道。”
齐青玉现时出门在外,本身一点依仗也没有,没身份、没地位,所以她很识趣地将期待的目光投向已经动怒的李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