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指尖流沙,稍纵即逝。千年的时间,恍若南柯一梦。
阿茂在最仙谷的时间已满千年,被天将带回了天界,恢复了仙籍。
直到她离开绝顶山的最后一刻,都没有再见到天清子一面。她隐隐的有些失落,她的便宜师父虽说不怎么待见她,也不能连见都不愿意见她吧。
就在她唉声叹息的时候,却转身发现一个令人惊悚的场景——那时常和她作对的奎储和紫颍两个胖子抱在一起,哭成了狗,手里还拎着两大篮子的土豆和茄子。他们边哭边嘱咐她不要回了天界就忘了他们这些人,还说千万要将这菜送给无念尝鲜。
阿茂嘴角抽搐,哭笑不得,无念早已成仙,怎会再碰这些凡世的俗物呢?但是人家一片好心,不好推辞,也就顺势应了。她没想到原来这两个胖子对她的“感情”如此之深。但也许这就是所谓友情,平素的争吵和矛盾,在离别之时,仿似都变的不再重要。阿茂忽然觉得,“离别”真是个好东西,它能将很多人和事变得凄美,变得值得怀念。
青疏依然是一张风轻云淡的笑脸,千年如一日的叮嘱着她,听得她耳朵都快起了老茧。什么不能贪吃,不能动情,好好修炼之类的。她笑说青疏比她的狐狸娘还要啰嗦,却发现在提到她娘莫雪之时,青疏脸上闪过可疑的红晕。
阿茂犹自坐在石凳上傻笑,完全没发现自己手中的红绳让她捻成了死疙瘩。
“喂喂!阿茂,你怎么了?最近魂不守舍的?”月月疑惑的开口问道。
阿茂倏地回神,“啊?没,没事儿!”她记不得自己是第几次走神了。她想,一定是自己在最仙谷待的时间太长了,一时间无法适应天界的生活。
月月见阿茂一幅心不在焉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脑袋,将一大桶刚刚染了色的天蚕丝摆到了她面前。“这些是刚染好的,明日月老要用,今日务必要捻好哦。”
阿茂木讷点点头,看着月月走远,深深叹了口气。
她回到天界已经有不短的时间了,除了月老府的众人和兔儿神,几乎没有人会主动的理会她。在天界众仙的眼中,她就是一个小偷,一个卑劣的跳梁小丑。他们不会管她是不是被槿孉诬陷的,他们在意的只是她是小偷。至于“她真的是小偷吗?”这个命题,当然是没有人会关心的。
阿茂表面上不甚在意,每天乐呵呵的,也只是怕月老他们担心罢了。她最近都很少出门了,因为她很怕,怕看到那些神君们轻蔑的眼神,怕看到仙娥们对她指指点点的窃窃私语,更怕这种丢脸的场面被已经成为司命的无念撞上。
说到无念,其实,在阿茂回到月老府的那天,无念就巴巴的跑来见她,却被她以各种理由拒之门外。由于兔儿神的关系,月老府的人都知道这风光无限的新晋神君和阿茂之间的关系。对于阿茂对无念避而不见这件事,大家纷纷表示不理解。
人家无念一个堂堂神君,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俨然就是个经济适用仙,自从无念飞升,天界不知道有多少仙子仙娥上赶着倒贴,据说连那个眼高于顶的槿孉都亲自去拜见他。可他们家这脑子进水的阿茂怎么就无动于衷呢?真是奇哉怪哉了!
基于阿茂的“迟钝”,大家决定将牵红线、促姻缘的活计充分发扬光大,于是他们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最终得出了一个非常有可行性的方法,来撮合阿茂和无念的天赐良缘。
于是,某天,月老笑眯眯的将阿茂唤道了自己的屋中,语重心长的给她讲起了故事。
什么天仙配,什么牛郎织女,什么宝莲灯。
阿茂挠头:“月老,这么老套的故事,您是从哪里听来的?我记得那个七公主现在也只有人类的五岁小孩那么大吧?还有那个织女和牛郎,我怎么记得这俩人早就一拍两散了呢?对了!最扯的是宝莲灯,三圣母在天界好的很,哪来的什么沉香呀?你这么给人家编排野史,属于造谣呀!对啊,造谣算不算渎神啊?月老,你摊上大事儿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月老让阿茂说的晕晕乎乎,他不过是想借鉴一些人界的神话故事,以达到开发阿茂情商的目的,却没想到被阿茂说成了渎神。这罪名一出来,把老头子气的脸都绿了。
“渎神?渎神你个大头鬼呀!”月老的胡子气的一翘一翘的。“你,你当真不明白我的意思?”
阿茂迟钝的摇摇头。
月老彻底放弃了用典型案例教导阿茂,于是想着用点儿简单粗暴的法子。
他走到屋角一个木箱旁边,埋头在里面翻腾半晌,终于从中翻出了一个葫芦。他肉疼的将葫芦递给阿茂,咬牙道:“这是千年醉,你明日将它送到文曲星君的府上吧。记住了,可别弄丢了,这酒可是金贵的很!”
“我不想出去,月容和那个文曲阁的仙童熟络的很,你让他去吧。”阿茂撇撇嘴角,一口回绝,根本不接月老手中的酒葫芦。
月老彻底急了,不由分说的把葫芦往她手中一塞,“让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于是,阿茂没得选择,只得接下了这个“艰巨”的任务。
第二日的文曲阁门口,阿茂毫无意外的被那个一向和她就不对盘的仙童拦在了大门之外。
“呦,这不是月老府的阿茂吗?从最仙谷回来了?”那仙童的语气不冷不热,站在大门口,完全没有要给她引路的意思。
阿茂低着头,强忍下怒气,道:“我是来替月老送千年醉的,请通传文曲星君一声。”
那仙童向阿茂伸出了手,淡淡道:“千年醉?你给我吧,我替你拿进去。我可不敢放你进去,文曲阁要是丢了什么东西,我可担当不起!”他语带冷嘲,说到“丢”的时候,特别的加重的语气。
阿茂垂眸不语,长睫微颤。
“不知由本仙作保,仙童可否让她进入呢?”一个熟悉的男声瞬间击溃了阿茂心中的隐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