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点天光绰约惝恍,普雅只觉这双目一阵阵的晕眩、这身子有如浸在冰火里时冷时热好不难受!
她抬步,却没有用到丝毫的力气,这身子竟像是飘起来一般。可是她的头脑已经木钝,思绪过于放空,以至于她倏然一下就迷失了本心自性,在这风沙弥漫的永夜里渐觉失去了自己……
“刷啦——”垂悬在眼前的一道水晶帘被她抬手下意识拨开,即而下了这床榻,被冥冥中不知是一脉怎样的力量牵着、引着向前走。
殿内的烛火已经尽数熄灭,冷月于浮云后隐隐显显、明灭不定。游丝光影时而照在她被洗刷的惨白的面孔上、时而又只余下一大片看不清五官的漆黑。
普雅目光呆滞、身体僵硬,行步幽幽的好似一只隐匿在死阴之地里的索命怨魄!
“来……”
是那样清晰的一声人语浮过心上,又不知发于何处,飘渺的好似来自杳远的另外一个世界一样。
但已经失了心志的普雅定了一定,即而向着这个声音的发源处梦游而去。
说是发源处,其实只有她一个人可以听到、感觉到、触摸到。这声音吟吟若哭、绵绵如诉,不像是人发出来的,倒像是永夜看不到的漆黑中一只鬼在遁形哀诉、徐徐恸哭……
感知到身畔女王作弄出的响动,睡意本就不深的净鸾甫一睁眼,刚巧看到普雅抬步幽幽、踏云涉水一般向内室小门处走。
“普雅?”他未能解意,下意识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懒懒儿唤她。
但他的女王没有应答,那游云踏雾般的步子已经有条不紊越走越远。
虽然净鸾只看到一个背影,但这样的普雅着实令他觉的怪异。不知怎的,一丝不祥突忽就浮上他的心,他一震!翻了个身猛地下榻:“普……”想唤她,又止住。
净鸾怀疑眼前的人不是普雅梅朵,他的普雅怎么会不应他的呼唤、还于暗夜里僵僵而行有若鬼魅?如果说女王是在梦游的话,不可能,他伴君侍驾已有两年,何时见过普雅梦游?
那么会不会这是一个陷阱,是有人刻意扮作普雅的模样将他萧净鸾引诱入局?
不无可能,白日里那班大臣、那被女王撤销了祭司之职且丢尽颜面的御用占卜师……他们每一个人的面孔都在他眼前历历在目的浮过去,他们是恨他的,且这大漠临昌恨他萧净鸾的人又何其多?做个局刻意引他步入是决计可能的!
只是……如果眼前这个背身行步的鬼影不是普雅女王,那么真正的普雅又在哪里?
心里一亏空,净鸾周身皮肉陡一个紧绷!无论是局也好,是无心也罢,他都不能不有所动作、有所探索,因为事关普雅,况且他心里素来搁不下事情,就算明知道事有蹊跷,他也非得探索到底、明白个所以然才罢休!
夜风缭乱了昏昏视野,恍了个神后普雅已经行入进深不见了影像。净鸾俊眉一聚,旋即下榻缓步,屏住声息的向着普雅的方向悄然跟了上去。
进深昏暗,因为夜色已经极深的缘故,且普雅素不喜欢暧昧时被人打扰,故而当值的宫人们已经尽数退回了各自的偏殿。这一条路静悄悄的透着诡异,净鸾不由加快了步子急急然快速的行了出去。
殿外如是寂静欲死,空气里有细小的蚊虫漂浮一般缓慢飞行,这令他倏有一种闯入另外一处隔绝时空的错觉!顺着夜路往那花丛间兜头行进去,恍惚中有一阵白烟醺醺然的升腾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