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到饭店的时候,我特意在停车场里找了个犄角旮旯将郭老的越野车塞了进去,别人找不到的地方我才能放心。
吃饭的时候我轮番敬酒,在自己最清醒的时候满脸笑容的所有对来客表示感谢。说是来客,其实更多的都是帮我的老朋友,要么是投钱进这个无底洞的,要么就是出人出力的,所以即便我喝再多的酒,说再多感谢的话,都是轻飘飘的没有多少分量,只不过大伙都不愿意跟我这个穷人计较而已。
组织这个饭局本身带有庆祝的味道,所以我没有请郭老和魏叔这些老一辈的革命家过来,毕竟都是年轻人,让他们过来,上年纪的人自然不会感到舒服。
我敬酒的时候特意绕开了千尘王霸他们那桌,偷瞄过几次,他们今天并没有自相残杀,而是快乐的聊天侃大山,我隐约听到他们商议,等我过去了之后才开始一致对外。
所以我始终没有靠近那桌,而是一遍又一遍的再其他几桌敬酒,直到大部分女性朋友怕我喝多,不得不起身离开。
没有人代替我送她们下楼,这种事情,我自己做才最放心。
将一干女神们送到楼下,大家都走下台阶之后,唐晓云却还站在我身边。
“你要少喝酒,注意身体。”她抱着睡着了的小乐意,轻声叮嘱我。
“没事的,我有分寸,当心吧,孩子都睡着了,你赶快回吧!”我尽可能正常的说。
“我知道你没有分寸,特意让陈伟留下了照看着你,你是乐途的CEO,不再是当年烧烤摊上的酒鬼了!”
唐晓云说完没有等我反驳,抱着孩子小心的走下楼梯。我心里顿觉温暖,CEO这几个字母我喜欢。张力因为要喝酒,所以他崭新的沃尔沃交给陈静开,唐晓云搭陈静的顺风车回曲江。她上车后摇下玻璃朝我挥挥手,我看着她微笑的时候感觉头脑发昏的厉害。
于是,我很自然的想起了自己停在停车场角落里的吉普车。
摇晃着身子朝着那个隐秘的犄角旮旯靠近,爬上车的那一刻我几乎失去了意识。
最近忙碌的撕心裂肺,这几个月我几乎没有怎么休息过。开业典礼一结束,我紧绷了好几个月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加上刚才喝了很多酒,此刻想不失去意识都难。
不知道自己在越野车上趟了多久,我是被一声接着一声的电话铃声吵醒的。醒来之后摸出手机看看时间,我在吉普车上睡了足足两个钟头,手机上显示的未接电话有二三十个,大部分是陈伟打过来的,黎昕和张力都打过,却没有坚持打。
开门下车,朝酒店二楼的包厢里走去。经过两个小时的休整,我此刻已经差不多恢复到没喝酒前的状态。先前并不是我喝的大多,而是喝的有些猛所以才招架不住的。
此刻我浑身都是力气的推开包间的玻璃门,眼前的一切让我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千尘和陈伟抱在一起,基情四射。
王霸和张力头对头对饮,显然已经喝多了。
我进去之后,开口道:“刚出去办点事情,这才几分钟,你们就已经迷糊成这样。培养了你们这么多年,都这幅怂样子,放出去进入社会,怎么让人放心。”
我的话刚说完,四人齐刷刷坐整齐了,同时朝我倒立着中指,非常不服气。
“来吧,等你等的好辛苦!”王霸猥琐的笑着开口。
莫不是这几人有意在我面前伪装,看样子今天这酒场,我是真的要翻个七八次才能让这几个禽兽满意归去。
“强弩之末!”我伸开五根指头回了过去,每一个都代表一根中指。
结果不外乎人仰马翻,我自己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
清晨起来的时候将近中午,橙色的床单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那是黎昕的气息。
我醒来之后在床上懒了很久,任由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钻进来洒在我身上,空气里所有宁静的味道,让我浑身懒洋洋的不愿意起来。
房间里除了我的呼吸声,一切都是那么安静,城市嘈杂的声音和我没有关系。我若无其事的飞舞,不需要尽头,只希望黎昕能是我的终点。
起身洗漱,卫生间的浴柜上摆着我老早前就使用过的牙刷。那是我和黎昕在曲江春晓苑生活时的东西。我没想到黎昕会如此有诚意,我用过的牙刷甚至都没有丢掉。当我再一次看见那个牙刷的时候,除了震惊之外,更多的是从心底悠然升起的爱意。
餐桌上的鸡蛋油条扣在玻璃罩子下面,牛奶在微波炉里面。我怀着对黎昕的感激之情,慢慢的享受这个平静的上午。
一边解决着早餐,又腾出右手登陆微信。对于这个离不开手机的年代,我也是睁开眼睛就批阅朋友圈的那类人。
“我的黑夜是你的白天,戴的手表是你的时间……”
这是摇滚歌手罗俊昨夜凌晨三点发在朋友圈的一句话,带着淡淡的惆怅味道。
我和罗俊似乎已经不在同一个时空里面,相遇已经是很困难的事情了。我不知道他这条说说中的那个你,是不是那个曾经让罗俊多年都无法忘怀的秦洛神。
上次听陈静说秦洛神的广告公司运作的极为成功,我不知道假如她偶尔想起罗俊的时候,会不会想起罗俊那把刻着“洛神”二字的吉他。
在罗俊的这条说说下面写下感谢,又客套着说了下次回来一定好好喝一场的话,之后悄无声息的退出了朋友圈。
没几分钟,我收到陈伟发过来的信息。陈伟将昨晚喝醉的人统统鄙视了一圈,他说张力喝完酒之后抱着酒店门口的梧桐树亲吻;王霸不上车,背着千尘走了两个街区,累瘫之后嘿嘿笑着骂千尘真特么的重。
可是既然千尘那么重,他为什么要强行背人家两条街?我发过去大笑的表情,试图掩饰自己昨夜肯定是丢过人的情景。
但陈伟似乎并不打算放过我,他说我喝完之后一味傻笑。黎昕来接我回家的时候我还单膝跪地,只是没等到最精彩的一幕上演,我已经倒在了黎昕怀里……
我问陈伟为什么没有喝醉,他很认真的发过来一串字,说是唐晓云让他留下来收拾残局,所以他自己有意保存实力才没有喝多。
和陈伟聊天出乎意料变的异常轻松,这或许是因为,我们在相似的生活场景里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的特有表现。
在一个快节奏的世界里,我们都异常艰辛的挣扎着回忆过去,回忆在记忆深处的篮球场;脏乱不堪臭气汹天却不愿意出来的寝室;还有当年一起坐着穿越秦岭去巴山深处的绿皮火车。排着长队的售票厅,人头攒动的候车亭,风格迥异的站台和方言还有特产。
一辆冒着黑烟逢站必停的绿皮慢车就这样咣当过我们的青春年华,我们路过了卧谈会,路过一声流氓哨后回头的那张清秀的俏脸,路过烧烤摊上喝不醉的夜晚,终于停在一个忘记了许多往日时光的当下,说着看似真诚的话,努力的回忆着已然模糊的过去,假装轻松的面对纷繁忙乱的生活。
陈伟说男人活的就是经历,而我们还处在没有资格谈经历的年纪。只是当我们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该有的感慨都会藏在心底,该有的冲动和激情都化成淡然。做了超级奶爸的陈伟,不再跟我竖起中指比拼酒量,而只是谈谈的笑一笑,说一说昨夜值得一笑的事情。
当年他非常喜欢却不可得的唐晓云,最终以一种特别的方式出现在陈伟的生命里。一定是爱到深刻爱到极致,才会有陈伟无所顾忌的飞蛾扑火。伟大的爱可以超越世俗的眼光,不计前嫌的重新开始,相濡以沫永远比相忘于江湖更有喜感。
我和陈伟之间依旧能和平相处,不忌讳过去的事情,还是友好的朋友。在另一个困顿的时候一定能出手相助,就像是昨夜的酒局,陈伟能忍住酒瘾保证大家平安无事一样。
在将近中午的这点空闲里,我和陈伟聊了很多事情,当陈伟欢快的发过来“要去洗尿布”五个字的时候,身后的入户门锁孔里有钥匙插进来的声音。
黎昕身着一身运动服钻进房间,见我手里还握着半杯没有喝完的牛奶,飞快的奔过来从我手里抢过牛奶,毫不嫌弃的解决掉了。
“好渴!”黎昕放下杯子的时候说。
“一早上都没有见到你,干嘛去了?”我盯着黎昕笑问。
“见你睡的那么沉,我没忍心叫你醒来。刚去健身房呆了一会,有个很不错的瑜伽老师上午有课,今早终于被我赶上了!”
黎昕这么说,我才知道一早上没有看见她的原因。
“这么说昨晚上,咱俩是谁在一起的?”我故意拍着脑袋做出一副懊恼的表情。
“你赖着不下床,我有什么办法?”黎昕做个无奈的手势,表情很干净。
“我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么?”我问。
“喝醉了,呼噜声像是瑞星的小狮子一样,能做什么过分的事情?”黎昕做着小狮子的动作笑道。
“天啊,我怎么可以这样正人君子!”我刚开口感慨一句,便接到黎昕丢过来的妩媚眼神。
“你还想怎样?”黎昕笑。
“进卧室说!”我起身朝黎昕扑过去,她咯咯笑着跳起来想要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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