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炎荣登晋王之后,首先自然要对有功之臣加以奖赏,贾充被封为了司徒、车骑将军,鲁郡公,陈骞被封为太尉、高平郡公、征南大将军仍兼都督豫州诸军事,羊祜被封为司空、中军将军,钜平公,仍兼都督荆州诸军事,石苞被封为大司马,镇国大将军,乐陵郡公,仍兼都督扬州诸军事。
其他的炎党派系人物,羊琇、胡奋、王济、冯沈、杨珧、裴楷、王衍、何劭等人也均受了封赏,司马炎大宴群臣,共庆盛事。
如何处置司马攸,则似乎成为了一个难点,群臣之中分为了两个派系,一派支持处死司马攸,认为司马攸作乱犯上,罪不容诛,理当处斩。另一派则比较温和,认为司马攸乃是景王之后,不可擅杀,虽然有过,但罪不至死。
当然依司马炎的心思,留着司马攸毕竟是一个祸害,如果能除掉的话,对自己的江山社稷可以起到维稳的作用,显然司马炎内心之中还是倾向于处死司马攸的,至于什么兄弟亲情,在司马炎的字典之中,根本就没有这几个词。
但王元姬再一次地出面了,上次是为了司马炎向司马攸求情,这一次则是倒了过来,求司马炎放过司马攸。
这才相隔了几天呀,不禁让王元姬感到世事无常,司马昭死去没多久,司马炎和司马攸兄弟两个就为了王位大打出手,争得你死我活,如何不令王元姬痛心疾首。
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王元姬心疼长子,溺爱幼子,她总想着让兄弟两个和睦相处,相敬相爱,司马昭总念叨着不要让他们兄弟两个步曹操儿子的后尘,但事与愿违,司马炎和司马攸比曹丕和曹植争得更加地凶残,曹丕不过是逼着曹植七步做诗,司马兄弟二人却将整个洛阳都卷入了腥风血雨之中,还不知有多少人在此次的****之中丧了命。
司马炎终于还是心软了,他再铁石心肠也架不住王元姬以泪洗面,最终答应了母亲不会杀司马攸,但司马攸恐怕终其一生,也无法再走出自己的府邸了。
司马炎留了司马攸一条性命,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司马攸本身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威胁了,此次平定叛乱,攸党一系的势力已经被司马炎连根拨起,失去了土壤的司马攸,已经成为了无源之水,无根之木,再也掀不起任何的风浪了。
一个苟且得活的舞阳侯,对于司马炎而言,已经失去了为敌的价值,留下他既然顾全对母亲的孝道和对兄弟亲情,何乐而不为?这笔经济账司马炎还是算得很清楚的,如果司马攸还是一个相当危险的分子,司马炎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留下他一条命来。
对于司马攸,司马炎还是要顾念一点亲情的,但对于攸党派系的这些人物,司马炎完全展现出了他冷酷无情的一面。
侍中任恺、中郎令庾纯、河南尹夏侯和、尚书郎刘毅、黄门侍郎向雄、侍中吴奋、中书郎张华等人在事变失败之后,根本就没有机会逃走,纷纷被捕。司马炎早已是恨及了这些人,在他看来,如果没有这些人的挑唆离间蓄意煸动,司马攸根本就不会举兵叛乱,所以真正的罪魁祸首,自然是依附在司马攸身边的这些人。
当然,最大的“罪魁祸首”非刘胤莫属,司马炎对他是恨之入骨,只可惜已经被他给逃了,司马炎立刻将他的通缉令发往全国各地,悬赏金额还是一亿不变,同时增加了万户侯的悬赏,只有有擒获或斩获其首级的,一律封赏为万户侯。
首恶自然是办不到了,但司马炎对攸党势力绝不容半点情面,晋位为王的当天,他就下达了诛杀令,对攸党派系的这些人一律是斩尽杀绝。
不过有一人还是幸免于难了,那就是中书郎张华,由于张华此前并不同意司马攸的兵变行动,再加上他和羊祜的关系极深,有羊祜力保,司马炎最终还是赦免了张华,将其贬为了幽州长史,逐出了京城。
张华幸运地逃过了一劫,但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任恺、庾纯、夏侯和、刘毅、向雄、吴奋等六人被处以了极刑,在洛阳的街头车裂处死,同时他们的家属亲戚也惨遭诛连之祸,三百余人被处斩,千余人被流放到极北苦寒之地。
任恺、庾纯、夏侯和、刘毅、向雄、吴奋等六人在洛阳闹市车裂而死,史称“咸熙六君子”。行刑之时,六人坦然而对,面不改色,天上风云突变,电闪雷鸣,暴雨如注,暴雨可以洗去罪恶的血腥,但却无法洗去人们心头的阴霾。
处决了攸党六人之后,司马炎并没有停手,他继续地扩大着杀戮的范围,曾经隶属于司马攸麾下的禁军成为了司马炎最主要的清洗对象,一大批的禁军将领和除了广阳门校尉伍涛之外的十一个城门校尉,也都被押上了洛阳街头斩首示众。至于中下层的普通禁军官兵,则被勒令开除了军籍,一部分人被流放了边远地区,一部分人被遣返回乡,终身不得录用。
禁军是维护京城洛阳的中坚力量,但这支曾经忠于司马攸的军队无疑受到了司马炎的忌惮,司马炎可不希望自己坐在晋王宫中,时刻要警惕这些护卫军队带给他威胁。
于是司马炎用雷厉风行的手段,分化和瓦解了原有的禁军,用自己的亲信部队来代替,这样一来,整个京城之中,全部都是司马炎值得信赖的部下,他真正地实现了大权独揽。
独裁者的背后,永远都是充满着暴力和血腥的,就在司马攸即位之后的短短几天之内,上千人被处死,上万人惨遭流放,原本让血腥味十足的洛阳城变得更加地浓郁,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片白色恐怖之中,冤死的,枉杀的,比比皆是,整个洛阳城内,人人自危,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