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石苞大军,嵇喜带过去的几十人简直就是螳臂当车,很快就淹没在了大军洪流之中。
但这些侍卫都是司马攸身边的亲信侍卫,为了能掩护主人撤退,他们就是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而且他们的身手,完全是在普通士兵水准之上的,几十个人封堵了这条窄窄的道路,到是完全可以挡住魏军前进之势。
但魏军的数量太过庞大了,即使前面死上一人,后面的有立刻便上补上去,而嵇喜所率的侍卫每死掉一个,他们的力量便单薄了一分,虽然拼死力战,但也很难挡得住魏军如潮的攻势。
不过虽然身临死地,但这些侍卫无一退缩,宁死不屈,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为司马攸的撤退赢得一些宝贵的时间。
嵇喜挥舞着腰刀,连连地斩杀了数名的魏兵,他身上已经是多处负伤,鲜血已经将衣甲尽染,但他仍然是咬紧牙关,奋力地冲杀着,只要司马攸可以平安无事,纵然他战死在这儿,也是值得的。
嵇喜连厮杀边下意识地回头去看,他们大概已经支持了半柱香的时间,按正常的速度,司马攸他们此刻也已经该进入秘道了,但嵇喜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之时,他顿时神情僵住了,那不正是司马攸吗,他居然还没有走?
嵇喜猛地砍出一刀,将身前的魏兵给迫退了,转身就向司马攸所在的方向跑去,但他还没有跑出几步,就觉得后背上一阵锥心的痛,低头一看,一只锐利的箭头已经是透出了他的前胸,嵇喜绝望地跪倒在了地上,直直地望着几十步之外的司马攸,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不知道司马攸为什么还没有离去,但司马攸的出现让他所有希望全部泯灭了,所有的努力也化为了泡影,嵇喜不惧死,当他带人前去阻击石苞的时候,就已经是抱了必死的决心,为了司马攸的安全他虽无憾。
但事与愿违,当他看到司马攸仍然站在那儿的时候,嵇喜彻底地绝望了,利箭穿透了他的身体,世间所有一切都已经与他再无关系了,留给他的唯有无穷的懊悔。
司马攸亲眼看着嵇喜和几十名侍卫倒在了他面前的血泊之中,他的心在滴血,但他却无能为力,在如涌的兵潮面前,他就如汪洋大海中的一叶飘萍,时刻都有倾覆之危。
魏兵的箭头,都齐刷刷地瞄准了司马攸。
“慢着!”石苞远远地看到了前面的就是司马攸,便大声喝止了弓箭兵,同时纵马向前,来到了司马攸的面前。
司马攸可是司马炎下令缉拿的头号人物,石苞立此殊功,自然是兴奋无比,不过司马攸的身份摆在那儿,石苞也不敢太过放肆,不是上前很客气地道:“卑职参见舞阳侯。”
司马攸冷漠地道:“原来是石将军,你是奉世子之命前来拿我的吧?”
“卑职不敢,世子有令,请舞阳侯回晋王宫,卑职只是奉命行事,君侯请!”
司马攸冷笑一声,做束手待擒之状。
石苞尴尬地一笑,不过他也没有将司马攸绳捆索绑,只是令几名士兵将他押走。石苞看了看里面,道:“到里面看看,可有文川等人的踪迹。”
手下的副将立刻领人冲了进去,很快地出来禀报道:“启禀都督,发现一处秘道。”
石苞立刻前去查看,发现在马槽的下面,有一个窄窄的秘道,黑漆漆深不见底,整个院落之中已经是空无一人,很显然,他们要追人的已经从秘道逃跑了。
“都督,是否立刻派人进秘道追击?”副将问询道。
石苞摇摇头,秘道又狭又窄,大队的人马完全施展不开,只要对方在秘道之中暗伏杀手,你这边进去多少就得死多少,能捉着司马攸,石苞就已经是大收获了。
“收兵!”石苞满意地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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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向古都洛阳的时候,喧嚣了整整一夜的洛阳城彻底地宁静了下来,可怕而恐怖的一夜终于结束,但大街小巷之中依旧弥散着浓重的血腥味,久久地挥之不去。
司马炎从秘室之中走了出来,当和熙的阳光照射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心底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惬意,在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呆久了,整个人都有一种发霉的感觉,此刻沐浴在阳光下,他真真切切地可以感受到阳光的温暖,连湛蓝的天空都是那么地亲切,鸟儿在自由地飞翔,司马炎贪婪地呼吸着带有血腥味的空气,那种杀戮的感觉的并没有让他感到什么不适,反而有一种心旷怡的愉悦感。
捷报如雪片一样的传来,一切都如同司马炎所预想的一样,大获全胜,司马攸已经被擒获,攸党一派的人物也是纷纷落网,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让司马炎切齿痛恨的那个文川,居然给逃跑了,这不能不算是一点小小的遗憾。
“恭喜世子,贺喜世子。”身边的贾充不失时机地恭贺道。
司马炎呵呵一笑,道:“今日能得以平息叛乱,贾公可是居功至伟,孤必当厚赏之。”
“多谢世子,噢,不,多谢晋王殿下才是。”贾充一脸地谄笑道,同时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身边的裴秀一眼。
裴秀的脸上显得十分地落寞,表情极不自然,很是勉强地挤出一点笑容。
在炎党派系的簇拥之下,司马炎返回了晋王宫,这一次他不再是做为阶下囚,而是成为了晋王宫的真正主人。
一切都已经是尘埃落定,这天下,再也无人能阻止司马攸上位了。
当司马炎踏足晋王宫大殿,加冕王位的时候,众臣齐身拜贺,这一刻,司马炎便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感觉,他心安理得地接受着诸臣的朝贺,意气纷发,一个更大的野心在他的心里萌生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