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香阁二楼,雅间。
雍老听过了戈乙查探回来的情报后,放在桌子上的右手有规律的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笃”的轻响。
“这么说,那个陆永久,当真是贩私盐的了?”半晌,雍老停下手里的动作问道。
戈乙闻言点头,答道:“确实。不单是他,据属下查证,陆永久,穆兴庆,乃至县丞荣文山在内,恐怕都不干净。”
“可是,如今,荣文山却跟穆兴庆合起来,把陆永久抓了?”
“是。属下查过了。一直以来,陆永久跟穆兴庆两边都给荣文山好处,算是相安无事。可是,五个月以前,穆兴庆把自家的一个远房表妹送给了荣文山做妾。荣文山年过半百,却一直膝下无子,这个小妾一得宠,就有了身孕,大夫诊过了,说是个男胎。所以,自此后,荣文山对待穆兴庆很器重。
穆兴庆同陆永久不单是在私盐这一块儿有龃龉,明面的生意上,也有些冲突。比如两人都有庄子是种桑树跟棉花的,江兴这里,做布匹绸丝,两人也总要争上一争的。所以,穆兴庆这次就是打算借着荣文山的手,除掉陆永久。”
“那,你查来的,陆永久如今怎么还好好的?”
戈乙闻言,勾了勾嘴角,道:“这个陆永成开始送了几次银子进去,想把人救出来,可是却没起作用。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想到了别的招数救人,如今看来,倒是快要让他办成了。”
雍老抬眼扫了戈乙一眼,白了他一记:“查到什么就说,少卖关子!”
“呵呵呵。”戈乙的娃娃脸绽开了笑,然后才整了整表情,认真的作答,“这陆永成的招数也算不上是多复杂,可是,却每一招都用的恰到好处,这倒是难得。”
“他先是叫了自己几个熟悉县城的手下去了县城,找了些走街串巷的闲人,还有些乞丐混混一类的,四处传着陆永久跟临宁州司马岳成涛有亲戚。
这陆永久要是愣说是跟岳成涛有亲戚,倒是也说的过去,确实算是有那么点儿相当远的亲戚。”
“即便是又这样的远亲关系,也应当是没什么用的。就算是人人都知道了,也顶不了他贩私盐的罪。”尔甲一旁道。
戈乙闻言点头,道:“确实是这样,若是只单单这一招,确实是救不出那陆永久来,像是荣文山,听了就权当不知道。不过,陆永成却有后招。”
“哦?什么后招?”
“这层亲戚关系,荣文山是不当回事的,穆兴庆却怕因为这个,荣文山心生动摇;说来穆兴庆这人也是谨慎惯了,这次好容易逮住陆永久,就想着一棒子把人打死才好。所以就又派人给荣文山送了一份大礼去。
而给荣文山是送礼的人,叫许牧田,算是穆兴庆的心腹了,这个人是个贪财的,不但贪财,还贪色。就在不久前,这家伙闲逛时碰到个姑娘,喜欢的不得了,就强抢了来,没几天就被那姑娘迷的神魂颠倒,整日厮混在一起,姓什么都快忘了。到穆兴庆让他去县里给荣文山送礼,他得了嘱咐就去了荣文山处,却几句话就把荣文山给得罪了。荣文山礼都没收,就把他赶出来了。”
雍老听到这里,眯了眯眼睛,略想了下,便问:“这个姑娘,是谁的人?”
戈乙听了一乐,道:“主子英明!呵呵,这姑娘,是陆永成的人。”戈乙接着道,“陆永成把这个女人塞到了许牧田身边,想来,许牧田之所以得罪了荣文山,除了说了穆兴庆嘱咐的话之外,恐怕还自作主张的说了些旁的。而就是这些旁的话,才让荣文山生了好大的气。估计,其中这个女人出力不少。”
“穆兴庆知道荣文山被惹怒了,就想着登门去道歉,可是,荣文山连续两次都不肯见他,把他拒之门外。就这个时候,陆永成去了县里,见了个人。”
“见了谁?”
“县尉刘东。”戈乙答,“陆永成去见了县尉刘东。当日动手抓了陆永久的就是这个刘东,刘东本来是不肯见他的,但是陆永成却让人送了封信进去,刘东看过信,竟然就肯相见了。属下多方打听,才大致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陆永成去拜访时,携了厚礼,却丝毫没有提他哥哥被抓的事情,而是去认亲的。说来也好笑,陆永成竟然开口闭口叫刘东舅舅。原来,这陆永成也不知道打哪里就打听到了,临宁州司马岳成涛的正室是姓刘的,陆永成就说刘县尉跟刘夫人是本家,所以,开口闭口的舅舅叫个不停。
刘县尉哪里跟岳成涛的夫人刘氏有什么亲戚,不过碰巧一个姓氏罢了。但是,这刘东也是个心思活的,他也听到人传言说陆永成,陆永久是同岳成涛有亲戚的,这时候陆永成意思明摆着就是用这一层亲戚的关系收买刘东了。刘东最后到底是被陆永成说动心了。
刘东这样的人,本来做到县尉就是顶天的造化了,若是能跟州里挂上亲戚,他自然不会拒绝,毕竟没坏处啊。所以,刘东稀里糊涂的就认了陆永成这个亲戚。
刘东同江兴县令还沾亲,虽说他是县内的三把手,可是论关系,其实比这县城荣文山还进上一层呢!
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县令要审陆永久前,这个刘东就跟县令深谈了一次。县令是个书生出身,耳根子软的。此前有事也都是要跟刘东还有荣文山商量的,这之后县令就又找荣文山深谈了一次。
县令县尉都说着陆永久同州里有关系,荣文山自然就没法子一意孤行非要治陆永久的罪了,再加上最近同穆兴庆的关系也不太和睦,所以,这陆永久,十有八九是没事了。”
戈乙说了一大堆,歇了口气,端起了一旁的水杯,一饮而尽其中的水。
“恩,三管齐下,倒也是个人才。你查过了?这些招数,都是那陆永成想到的?” 雍老问道。
戈乙听了,却摇头,说:
“主子,我正想同您禀报这个事儿呢。据我所查,这些主意都不是陆永成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