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而寥落的古城街道,一个人在月光下飘荡,象孤魂野鬼一般。
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也不认识路,现在是半夜,一个人都没有,微风拂过,竟觉得有一丝丝的冷。想找个地方睡觉也找不到。遇上打仗,这里所有的客栈都关闭了。然,就算客栈没有关闭,我又哪来的钱去投栈。一醒过来便在皇宫生活,何曾考虑过钱的问题,我连这里的钱长什么样都还没见过。
一直都在思考着离开皇宫,离开龙亦轩,但是真的到了离开的时候,自己却是这般的毫无准备,茫然失措。我苦笑着环望四周,空旷的街道洒着月亮的淡淡的光,中间有一棵树,不大,但是可以依靠,我疲惫的拖着身体走到树旁,靠着树慢慢坐下。
真的走累了,心也累了。感觉很狼狈,环抱曲起的双腿,将头深深的埋住,卷缩成一团。脑海里一片浑浊,只有那张优雅绝美的脸是清晰的,任我怎么都挥之不去,逃避不了,心就那样搁浅着,已然要窒息。
抬起头,仰望天空,给自己一个深呼吸,整个时世界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不对,视线逐渐落在二十米开外的一排黑影身上。
使劲眨了眨眼睛,确认自己不是眼花,暗暗的又在胳膊上一拧,嘴巴一歪,一鼓,痛,但足以证明眼前出现的不是幻觉。
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在缠绕,我知道他们来者不善。半夜三更,黑灯瞎火,每个人都穿得密不透风,悄无声息的站在你对面默视你,能告诉我有什么好事,打死我也不信。
抑制住心里的恐慌,目不转睛盯着一排黑衣人,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世界突然多出十来个人,但是空气却显得更加的死寂。
跑还是不跑,我不住的在挣扎,若跑,我能跑得过吗?若不跑,那不就是等死?掂量来掂量去,最后还是决定先静观其变。这样对峙,起码还能拖点时间,见机行事,要是一跑,他们肯定采取行动,我不就立刻玩完。吞吞口水,神经高度紧绷。
然而,就在下一刻,站在最中间的一个黑衣人动了。只见他脚步轻缓,踏地有力,朝我逼近,其他黑衣人依旧立着不动。我的心随着他的脚步,一跳一高,一跳一高,就快蹦到了嗓子眼。但我最终还是没动,我知道我逃不了了,如果无论怎么都要死,那就死得坚强一点,壮丽一点。曾经是听谁说的,既然死不能避免,就无须再挣扎,应该就是说得我现在这样的情形。
黑衣人离我越来越近,眼看就要到我面前。我撑起身体,缓缓站起来,昂起头,迎接他。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面临死亡,竟会这般勇敢,也许真的是死过一次的人,对生死看得重,也看得淡。
在离我还有五步的距离,黑衣人抬手,开始抽他腰间的软剑。明晃晃的剑反映着月白的光,‘唑唑’而出,我心中沉寂默然。
“杀我?”我问得平静,看着黑衣人。
黑衣人停在三步的距离,没有起剑,只是点点头好象是在回答我的问题。
“能告诉我是谁要杀我吗?让我死也死得瞑目。”不急不慢的语气,勇敢得没话说。
黑衣人朝我又摇摇头,右手的软剑已经在晃动。
看来今天我是要死得不明不白,我猜测他们不是涵棘的刺客,不然他们就应该拿我当人质要挟龙亦轩了。“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我微微的眯起眼睛,“麻烦你出手快些,我怕疼,伤口能小就尽量小吧,我想死得美丽点。”大大咧咧的语气,没有恐惧,没有慌张,好象人家要杀的人不是我,与我无关,完全不用我担心一样。就在这一刻,感觉突然好熟悉,似谁?嘴角卷起苦味的笑,我这样的感觉,原来,好象龙亦轩。
然,我话一说完,黑衣人的剑尖已经指到了我脖子的左边耳根处。夜色朦胧,我看不清他的眼睛。看不清,索性就不要看了,闭上眼,等待着下一秒,等待着死亡。
没想到,自己的第二次生命,竟会是这么的逝去。不过还好,死得也还算没有遗憾,虽然不知道究竟谁是幕后真凶,可也不算太坏,免得我真做了鬼,还要跑到人间来找他,多累啊,做鬼都做不清净。微笑着,默默的开始想念,永乐,长兴,秦玉还有师傅,一个个的在心里给他们说对不起,说再见。希望他们可以听到。
突然一股气流冲来,我身体不由自主的一僵,心一紧,他动手了吗?我这就要死去了吗?以后再也看不到,再也看不到,心里怎么还是会不舍,不舍到痛,那个人,那张脸,那双眼眸,这一秒钟,我终于验证了,即使死去,我也舍不得忘掉。
刹那即是永恒。
确实很快,从左耳根划下到喉咙,快得只有一丝冰凉的触感,完全不着痛觉。我的神智亦是混乱。
‘哐啷——’一个金属撞地的声音,感觉颈项有液体在滑落。我恍惚醒悟,怎么会还有感觉,猛然睁开眼睛,我没死?
对面黑衣人手中的剑还指着我,不过剑前面一大截已经断掉,就落在我脚边。而我右面不远处,站着另一个黑衣人。
“我告诉过你,南宫寞不能碰,为什么还要行动?”右面的黑衣人朝着这边质问,声音里含着很明显的怒气。
没有人回话,也没有人再动,场面开始僵持,又多出来一个人,空气里又更增几分死寂。我不动声色的摸了摸左边脖子,一碰,这才感觉到痛,我倒吸一口冷气,然后点点轻轻的抚,很湿很粘,隐约一条伤口从耳根延至喉咙,火辣辣的痛。不过似乎伤口不深,转念一想,要是深了,我还能在这里这么摸。放下手一看,手上全是血,但在月光下,并不会显得太鲜红。
时间过去许久,右面的黑衣人又说话了,“堂主有令,此行一定要保南宫寞周全,难道你想抗堂主之令?”我莫名觉得这个黑衣人的声音好似在哪里听到过,但又不能肯定是不是真的听到过。
“三爷说了,堂主太过妇人之仁,南宫寞留着,后患无穷,必杀。”对面的黑衣人终于有了回应,语气尽是杀手的冷酷。
听他们的对话,我很是不明,‘堂主’,‘三爷’象是古代江湖中的称呼,但我从来都没出过宫,怎么会跟江湖的人结仇?我一僵,莫非这堂主和三爷在宫中?根据黑衣人的话意,他们是一伙的,但是怎么会一个人要保我一个人又要杀我?而我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在宫里最恨我的应该就是傅玲珑,但是绝对不可能是她,她能有这本事,我早就死在宫中了。那还会有谁呢?杀我有什么意义吗?
看来事情很复杂,不是军中有奸细这么简单的,忽而感觉自己不能死,龙亦轩的处境很危险。
伸出左手捂住脖子,痛,痛得我要跳脚,但还是得捂着,不制住血,再这么流下去,人家不杀我,我也得死。脚步开始不动声色的往右面移动,一步,两步,右面的黑衣人说过要保我,先不管他口中的堂主是谁,现在他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发现到我逃跑的意向,对面的黑衣人,把手中的断剑一扔,迅速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朝我扑来。
眼见这式,我转向右面拔腿就跑,我在赌,赌右面的黑衣人能抢先救下我。
右面的黑衣人这时也朝我飞来,眨眼间便到了我面前,将我一拖,旋转倒退,感觉后面一阵强烈的刀风,我转头看去,匕首离我的身体不到两厘米,几乎是贴着我的身体擦过。好险,不过还好我赌赢了。
“你觉得你今天救得了她吗?”冷酷的声音。
再一望去,后面那一排黑衣人已经上前,手里都亮出了放着寒光的剑。
“快跑。”耳边一声轻语,将我使劲一推。这个黑衣人我一定见过,一定在哪里见过。
顺着推力,我什么也不再想,左手捂着脖子,右手拎着裙子,使劲的往前跑,后面即刻传来刀剑撕杀的声音。
然,没跑几步,感觉身后有气流涌动,很强,我放下左手,更加拼命的跑,脖子因为我过激的运动,大量的冒血。
突然左面被什么东西撞到,完全没有预兆,又由于我奔跑的速度太快,带着惯性身体腾空而起,朝右边飞了出去。
脱离地面只是几秒钟的事情,我都来不及思考,只是几秒钟,着地,整个人就被摔懵么,可能是猛地太痛,感觉神经都还反应不过来。紧接着右边的身体就和地面开始摩擦,滑出去好长一段距离。
似乎眼泪都快下来了,痛的。睡在地上好久都动不了,左面的脖子还淌着血。正面不远一把剑深深**地下。原来,刚刚后面有人飞剑杀我,黑衣人奔来将我撞开。
我大口喘着粗气,过了很长时间,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右面的衣服被擦得零零碎碎,右手臂和腿也被擦烂得不堪入目。我跑不动了,怎么办?我抬起头,顿时茫然,所有的黑衣人都不动了,站立规矩,木呐的看着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