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领了一队侍卫正往仁政殿这过来,气势汹汹啊!”
“公主!”葵叶急喊。
这暗夜前来,还是如此兴师动众,梁皇后这一趟,只怕是来者不善!
“不愧是梁皇后,来得果然比我预想得还要快得多!”悬月轻笑,很是坦然,扭头对葵叶吩咐道:“今日一去只怕多半无法善终,无论如何,你定不可慌了手脚,要好好听从几位兄长的安排,救不了我也没关系,定要保住重楼!天朝不能失去他!”
葵叶扑倒在她脚下,哀求道:“阿月,你走吧,我求求你,走吧!以你的身手一定走得了的,在事情水落石出前先躲起来吧!”
“已经跑不掉了。”她早已落入了梁皇后精心策划的陷阱了,就像被粘上了蜘蛛网的飞虫,跑不掉了。
门外侍卫高声禀道:“皇后娘娘驾到!”
话音刚落,梁皇后款款而来,她一袭凤羽金锦裙袍,绚丽光彩,令人不敢逼视,荷衣与葵叶早跪了下去,悬月依然站在御案之后,傲视着十步以外的梁皇后,金色的眼瞳中是平静,还有金属一般的平静。
平静得令人想狠狠踩碎。
梁皇后满心地狠,想看那个和昭后一样清冷的女子狼狈地趴在自己的脚边企求着自己的恩典,面上依旧和淡,只有些得意之色,掩不住,“月公主,你知道自己犯了一个怎样的错吗?”
悬月道:“还请皇后赐教。”
“你错在自不量力,错在妄想与我争斗!”梁皇后迈开步子,步步逼近,直至与她眼观眼,鼻对鼻,彼此都能感受对方呼吸的冰冷,“你错在妄想与天斗!”
“你不是天。”
“我不是天,却是天的宠儿。”抬指捏住悬月的下巴,要她更仔细地瞧清彼此的差异,正所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她永远是胜利者,而她只会是狼狈的阶下囚。
“你很恨我吧?”梁皇后笑出了声,“记得以前无论走到什么境地,你都不会出手的。那现在想必是恨透了我吧?我毒死了琴昭,杀了霁阳,逼走明昼,毁了南陵,接下来就要到你了呢,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交出遗昭,至少可以给了你留条活路。”
“可惜呢,”悬月别开脸,挣开桎梏,讥诮地看着面前得意洋洋的女子,“我对自己的命并不是那样在乎。可是呢,皇后,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变数?不到最后一刻,就没有绝对。”
“那,本宫与你再赌这一局。”梁皇后眸光一厉,立即下令,“行刺当今圣上,罪大滔天,择日处斩!”
荷衣与葵叶皆是倒抽一口气,双双跌坐在地。
悬月依然平静,不可思议地平静,听到自己生命即将终结的审判,却一点也不觉得恐惧。或许是对死亡的恐惧早已浸没了这副身躯,直到麻木。这一刻,香炉里仍有香料在焚烧,缕缕幽香,弥散在风中,泠然如水,她反倒不在害怕,只有遗憾。
“是!”两个内侍走上前,如狼似虎。
荷衣身子一动,刚要开口,葵叶已将她拉至身后,高声叫道:“慢着!那块彩石是奴才的。”
“什么?”梁皇后一怔。
“公主原本要进献于圣上的彩石不是这块,是被奴才掉了包的,那块蛊石是奴才的!”
“阿叶!”悬月利喝一声,“不要乱说话!”
“奴才没有乱说话,这是事实,事是奴才做的。”葵叶跪倒在地,“皇后娘娘,您该带走的是奴才!”
梁皇后显然也没想到这一出,媚眼眯细,转向悬月,就见那始终镇定的女子此刻却是面如死灰,心头一转,“那么,带走!”
葵叶再叩头,深深望了悬月一眼,面容平静地人侍卫拖走。她微笑淡然,一双清澈无垢的眼眸,竟看不出一丝阴霾的痕迹。
“不!”悬月欲阻止,又被荷衣死死抱住了腰。
“公主不可啊!公主冷静啊!”
悬月心头越凉。
要怎么才能冷静?她与她都是习惯了死亡的阴影的人,毫不容易走过,又轻易陷落。她带她下山,带她进宫,是为了给她一个衣食无忧,不用打打杀杀的幸福生活,可是,最后,她又是给了她什么?
她仰头看着那束照进屋内的月光,那样淡漠,她知觉一阵眩晕,毫无预兆地昏厥了过去……
神智稍清醒时,就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覆在自己的额上。
“重楼!”她下意识地喊出声,睁开眼却见是洛淮做在榻边,用手试着她额头的温度,见她醒来,重重松了口气,“是六哥。四哥前些日子出了宫,还未回来。你哪里不舒服就和六哥说。”
正好荷衣捧了药碗进来,洛淮伸手接过,垂首吹散了热气,舀起一勺递过,悬月却是摇了摇头。
洛淮叹道:“阿月,你身体一向好,平日小病都少有,今日却这般晕倒了……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我们都很担心你。”
“六哥,悬月对不住你,我喝药。”悬月捧过药碗,仰头骨碌骨碌喝下,苦涩的味道硬是呛出了两行泪。
“六哥,阿叶现在如何?”
洛淮又叹了气,满面的为难。倒是纱帐外的人开了口,“压入了死牢,就等父皇醒来发落。”走了近,一手撩开纱帐,尉辰走进来,“阿月,你要有准备,葵叶多半是定的死罪。”
“我去求父皇!”掀被要下床,被尉辰按坐了下去。
“你还要如此糊涂吗?”尉辰沉声道,“你这边的事可与皇后的不同,那头再怎么说只是死了一个后妃,皇后却毕竟是皇后,后宫是她的天下,要糊弄过去,容易的很。这边不一样,出事的可是父皇,定要交出个人才能解决此事的!”
“我与老三早些查过,辛相府的人一夜消失得干干净净,别说送蛊石的人了,连辛克己都找不到!你要如何证明你是无辜的,葵叶是无辜的!”
“葵叶,救不了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