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那人什么样子?”见夏恬恬停下来喝了口茶,李将杰岔进去问道。
“是个男的,只在撞了一下的时候扫过一眼,感觉挺帅挺成熟,好像有点像濮存昕,但也没看太清,个子没你高,不过也差不了多少,胖瘦也和你差不多,别的就说不上什么了。”
李将杰迅速在脑海里搜了一转,却记不得有这样一个人,便对夏恬恬道,“你接着说。”
“本来么,那手机掉到我面前,又不是我偷的抢的,想还人人又跑了,而且我哥正打算买个能照像的手机,这下不正好吗,我就真的给装起来了。那天也真是,我哥他们跳完舞,又一起喝酒啊唱歌呀,直闹到快十二点,我一直忍到我哥所有的朋友都走了,晚上回到家,这才把那个手机拿了出来给我哥看,本来以为我哥会很高兴的,没想到他先就黑着个脸问我手机是从哪来的。”
“那你给他说了吗?”
“说了。”夏恬恬点了点头脸上罩上了一层阴云,叹了口气才接着道,“开始我只说是我拣的,但我哥不信,我就把当时的事情给他说了一遍,结果他对我说,‘恬恬,咱们别要这手机,我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我只见小偷偷的别人的,还没见小偷掉东西,谁知拿了会惹什么麻烦,还是处理了好。’”
“你哥说的对。”李将杰暗暗叹道,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儿,都是一个贪字在害人呐!
“可是我舍不得,我真的舍不得”夏恬恬有些委屈地看了李将杰一眼,接着道,“这一部手机,怎么也得一两千块吧。我和我哥两个人离了家在外面闯,挺难的。我没好大学的文凭,一个烂大学的毕业证自己都不好意思拿出手,打工找不到好地方,工资低得可怜,我哥虽然高些,又有演出的收入,但是开销也大。他那个手机都烂得不成样子了,出去谈谈单子拿着真掉价,但他还在用,却给我买好手机。现在好不容易拣个好些的手机,虽然旧些,总比他现在的那个好些……”
说着,夏恬恬已经泫然欲泣。看着眼前一双雾蒙蒙的杏子眼,一股同情骤然从李将杰心头升起。说实话,他听了夏恬恬想留下那个手机时是感觉到有些不屑,不过努力克制着没让这种情绪流露出来,但现在却感觉到自己的轻蔑太过浅薄,自己在父亲去世前,都可谓顺风顺水,家庭环境不错,经济说不上奢侈,但也能称得上富裕,出去打工又遇着个程龙对自己百般照顾,夏恬恬兄妹吃的这种苦,自己何曾感觉过?
这一对兄妹俩其实不容易了,在自己的大学校园里,不少像夏恬恬这样漂亮的女孩子每天都有大奔宝马接送,身上也是珠光宝气,谁都能猜出来究竟是怎么回事,而夏恬恬不过是想留下一部拣来的手机。
“后来呢?你给留下来了?”李将杰发自真心地微微一笑。
“嗯。我见我哥不愿意留,就动了歪脑筋,对我哥说,那这手机也不能就这样扔到大街上去吧,要交给警察又太麻烦,不如看看手机有哪些号码,要能联系到失主,就等人家来拿。”
“我哥听我这么说也有理,就答应了,但没想到我心里的小九九,我想着要是能偷偷把手机卡卸了,让他联系不到失主,再多拖几天,习惯了就能把手机给留下来了,没想到,我一番好意却害了我哥……”
“当时,我哥就把手机开了机,没想到,那个手机屏幕上竟然是个古里古怪的屏保,像个包着皮的骷髅,真吓人……”
“是灵童,肯定吓人!”李将杰心中暗道,却没出声,只听着夏恬恬继续往下说。
“当时我吓得退了一步,但我哥却很好奇,反反复复仔细地看着屏幕,一边低声道‘这是什么?好像是活的一样!’当时说得我也好奇起来,便凑过去想看,这在这时,我突然听哥大声喊了一声,就用双手抱着头,好像痛得厉害的样子,那个手机也当一下掉到地上。”
“当时我吓慌了,连着问我哥是怎么了,我哥连话也说不完整了,只是不停地说‘手机,手机,手机……”,我心里虽然很怕,还是去拣那个手机,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没想到我哥突然扑了过来,一下子把我推得老远,我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那么大劲,摔得我好疼啊!”
“我哥把我推开后,哆哆嗦嗦地拣起地上的手机,砰一下就对着墙砸了过去,当时那只手机就变成了七零八碎的零件。”
一阵悔意从李将杰心中升起,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这样干脆地砸掉手机,哪怕把卡毁了也好,是大意?还是太过盲目的自信,相信自己能把这个手机灵童处理掉?没想到却埋下今日的祸端,甚至可能会连累到罗兰……可惜自己现在再不能跟罗兰联系,是否可以托李人杰帮自己打听下?
正在胡思乱想,夏恬恬幽幽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李将杰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收回心神听着夏恬恬讲下去。
“过了好半天,才见我哥平静下来。我问他是怎么回事,他说他看到手机里那个怪物对着他笑了一下,眼睛像是突然睁了一下,便感觉到脑子里嗡的一声,便开始疼,疼得像要死掉一样。”
“慢慢的,我哥的头不疼了,我们以为这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当时我还跟我哥保证,以后再不贪小便宜,没想到,这才是我们噩梦的开始。”
“那天晚上,我见我哥头不疼了,就回房间睡了,但不知怎么的,就是睡不着,总感觉像要出什么事情似的,也不知到了什么时候,才迷迷糊糊地有些睡意,但这时却突然听到我哥房间里有动静。”
“我当时怕极了,就偷偷溜到我哥房门前偷看,看到我哥一个人坐在黑咕隆咚的房间里自言自语,我仔细听着,我哥在说,‘你究竟是谁?’接着等了一会儿,又说‘我不认识你,你干嘛找我?’,又等了一会儿,又说,‘我又不认识他,怎么找的到他’,好像是和谁在说话一样,但房间里明明只有我哥一个。”
听到这里,李将杰已心知肚明,一定是自己拍下的那张灵童照片里残留着巫术的信息。
现在,李将杰已经仔细读完了叶芊留给自己的那部书,知道巫术能通过各种形式、各种介质留存下来,在没有照相机出现的时候,巫师只能通过纸笑,用符咒、图画来留存和传播巫术,但那些传播方式都会经过衰减,而照相机则能完整的记录下巫师一切细微的所在,比如那张灵童图片,极可能是留存着灵童的信息,竟使夏小猛中了巫术,产生了幻觉。
“当时,我真的是怕极了,都快要哭出来了,但我还是推开门,打开了灯,却看见我哥像做梦醒了一样,傻傻的看着我,问我半夜三更不睡觉,到他房间里来干嘛。”
“我见我哥不知道刚才的事,心里很乱,又怕吓着我哥,就没跟他说,只说是我害怕,睡不着,到他这里来。我哥骂了我一句,把我赶回去睡了,可是没多久,我又听到他自言自语地说了起来。”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夜里等我哥睡下了,我就偷偷去看,一直守到快天亮,也没见我哥有什么动静,而且睡得特别香,别说梦话,连个翻身都没有。这下我才勉强放下心来,其实也不是真的放了心,只是自己骗自己,说我哥没事了,所有的怪事都过去了。”
“但是没多久,我就又发现我哥不对头,以前他总是大大咧咧的,而且特马虎,比如出门时忘关门窗了呀,这些我不知说过他多少回,但他总是记不住,还总说‘租的这破房子,有谁会来呀,小偷也瞧不上啊’,但是,那些天他总是不断地检查这里,检查那里,还老是提醒我要小心安全,问他是为什么,他说听说最近小偷多,小心些好。”
“明知我哥是骗我,怕我担心,我也不敢点破,怕他听到自己那天夜里的事情会害怕,但更用心的悄悄观察我哥,见我哥的行为越来越古里古怪的,一走路就回头,好像有人跟着他一样,在家里也是不住地左看右看,好好的看着电视,突然去厨房瞅瞅,到厕所看看,甚至是床底下,反正犄角旮旯的地方处处都不放过,而且还总背着我。”
“后来我再也忍不住了,问他究竟是在找什么,他开始还吱吱唔唔,后来才一脸紧张的问我,有没觉得屋里多了什么人?”
“当时我听到这话,更是吓得半死,立马到处去看,看来看去,却见屋子是空的,根本没什么人。这时我更坚信我哥是幻觉,而且一定是那个古里古怪的手机害的。”
“我没了辙,偷偷跑到寺院里去,求了个开光的佛像回来,还有些什么平安符呀,念珠串呀,一大堆,佛像就给我哥戴上了,别的东西就分着藏在屋里各处,连我哥我也没告诉。”
“当时给我哥佛像时,我只是说出去玩,见佛像挺漂亮,便买了一个给他戴着玩儿,我哥没说什么就戴了,但我感觉我哥好象查觉我知道些什么了。”
“就这样,我哥总算安静了,我也松了一口气,当时还挺得意,觉得自己挺聪明,竟这样轻易的就把事情解决了。但是没多久,我又感觉到事情不对了。”
“那是一天晚上,我下班回家了,我哥还没回来,我就悄悄检查我放的那些佛珠呀、平安符呀,当时便觉得有些不对,过后才发现是少了一些。当时这些东西我买的挺多,又没清数,如果说少一件两件,那还真觉不出来,可是这些明显是少了许多,有些地方我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是放了,却找不到东西的踪影。”
“我又怕了起来,每天都记着那些东西的数量,还有放的地方,甚至每天换着地方藏,可那些东西还在不断的减少,突然有一天,我在附近的垃圾堆发现了我藏的一张平安符,这才知道一定是有人把我藏的东西翻出来扔了,而那个人很可能就是我哥。”
“当时我只觉得毛骨悚然,如果连这些东西都镇不住邪,那我哥还有什么希望。我伤心的痛苦了一场,骂自己贪小便宜,结果害了我哥,我真想中邪的人是自己,那样我干脆死了算了,也不用看着我哥这样……”
说到这儿,夏恬恬低声啜泣起来,手捂着鼻子,一连串泪珠从雾蒙蒙的水杏眼里落下,又从指缝间渗出,洇得精致的眼妆一片模糊。
李将杰抽出几张纸巾,默默无声地递了过去,夏恬恬擦了擦眼泪,又擤了擤鼻涕,镇定了一下,这才接下去讲道,“从那天开始,我夜里就不敢睡实了,因为我哥白天要上班,走得早回来的晚,不可能找那些东西扔,要翻的话一定是在夜里。”
“果然不出我所料,第一天夜里我就发现我哥半夜里起来,像个游魂似的光着脚满屋里窜,一点声音也没用,而且他总是一下子就能找到我藏东西的地方。那天晚上,月亮挺好的,屋子里就像是到了凌晨一样,我清清楚楚地看到我哥就那样慢慢的走着,光溜溜的脚一下一下踩在地上,我突然感觉我哥像是变了一个人,或者说正有另一个人占着我哥的身体……”
“我就那样看着,看着,见到我哥一处一处找到我藏东西的地方,有的地方就只站着冷笑两声,有的地方就直接翻出来,这时我不小心把头撞到了门板上,也可能是太紧张了,自己根本没法控制,这时我看到我哥突然回过头朝我的房间望来,两只眼睛都是红的,红的吓人,而且凶巴巴的,那根本不是我哥,简直是个魔鬼,就跟手机里的那张图片一样吓人!”
“看着我哥一步一步朝我的房间走来,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急中生智,赶忙跑到床上将脸朝靠里边躺着,估计着我哥在外面看着,便装出做梦的样子翻了个身,动了动,又装睡了,我也不知道是把那个怪物骗过去了,还是那个怪物根本不屑理我,门外就再没动静了。”
“隔了一会儿,我就听见门响,知道是我哥出去扔东西了,就偷偷溜下来看,当时腿抖的厉害,差点摔了一跤。没多久,我就看到我哥进门了,这时怎么也不敢再偷看,就溜到床上去,便听到屋里水笼头响,猜到我哥是在洗脚,又等了一会儿,再没听见动静,这才暂时安心下来。”
“那晚上就那么过了,可是我藏的东西支却越来越少,我的心也跟着一天一天往上提,却又不敢再去寺院再买,那个怪物即然不怕这些,那么要惹恼了他谁知会把我哥怎么样,而且我怕也保不住命!就这样我一天一天在担心和害怕中过去,什么办法都没有,谁也不敢说,只能自己硬挣着,我真的好害怕……”
说到这儿,夏恬恬又啜泣起来,瘦瘦的肩膀抽动着,珍珠灰色的低领短毛衫下,两枚尖细的蝴蝶骨也跟着轻轻颤动。
没想到眼前这只美艳到夸张的红蝴蝶竟然吃过这许多的苦,想起她明丽的笑容,李将杰心中不由暗叹一声,原来这个女孩子竟然如此坚强。
又抽了几张纸递过去,李将杰见夏恬恬红着眼睛对自己勉强一笑道,低声说了句“谢谢!”,这才又接着讲了下去。
“终于,所有放着念珠串、护身符都被扔光了,那天我真是怕极了,总感觉到大祸临头了,但到了晚上,奇怪的是我哥竟然安静了下来,再也没有那些怪异的举止,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现在我已经不敢相信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那种平静总让我害怕,好像那是个什么大的阴谋,或者是要出什么更大的事了,而那种平静就是个坏兆头。”
“但奇怪的是我哥却一直没有什么以异常,唯一的变化是沉默了许多,而且工作的时间也变长了,老是加班呀,加班呀,有时还把工作带回家里来做,我常见他一编程就编到半夜,开始还以为是他们单位急着开发什么新的游戏,要赶活儿,没想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那天我下班回家时,正碰上我哥的同事,我就问他,你们又在编什么游戏呢,这么忙,天天要加班,谁知我哥那个同事说根本没这回事啊,公司前段时间开发的一个游戏刚进入调试阶段,也是编程的人最清闲的时间,怎么会加班?听到这话,当时我脑子便嗡一声,凭直觉觉得那大事就出在我哥编的东西上。”
“这时我哥的同事还在跟我开玩笑,说别是你哥跟哪个MM网恋吧,骗你说在编程,当时我心里又烦又乱,又惊又怕,自己都不知道跟我哥的同事说了些什么,就匆匆忙忙地赶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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