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大大方方的出现在村里,村里对他很是好奇,拉着他问来问去的。
平安有意的隐瞒了在敌军做过俘虏的事,或许对他来说这一点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
“袁大夫怎么就去了西北军营呢?也亏得他在,你的伤才有救,不然只怕拖回来再治吧,指不定会成哪样。”
平安道:“是啊,我看见袁大夫的时候很是吃惊。不过他和廖先生是旧相识,倒也豁然了。”
云珠笑道:“袁大夫和我告别的时候我还在想他要去哪里呢,没想到竟然找你了。只是不知他还回不回槐树村。我们欠他的人情太多了。”
平安道:“倒也是。他和我说起了家里的情况,我才知道自己有了儿子。真是辛苦你了。”
有平安这句话,云珠觉得自己吃再多的苦也不算什么了。
原本冯老娘是不打算办年酒的,因为平安没有音信,她也没什么心情。不过平安这里突然回来了,她就想热闹一番。
“只是现在不住这边,好多东西都来不及准备。要不我们去外面的饭店里定两桌酒席吧?”
云珠笑道:“都可以,娘说怎样就怎样吧。”
婆媳俩合计了一下,两桌远远不够,云珠粗略的算了一下,便去如意酒楼定了四桌酒席,冯老娘亲自去林家宴请娘家的兄弟嫂子侄子们。
云珠荷包里装着钱,便去了一趟如意酒楼。她也很想拜访一下张师傅,只是不知他过年有没有回家去。
如意还像以前一样没有多大的变化,不过是因为过年,挂了几串红灯笼在外面,看着要喜庆些罢了。
云珠走进店内时,跑堂的想新进的,自然没有认出云珠。不过热情倒是不减。
“这位娘子要吃什么?”
“帮我定四桌饭菜,初六中午的。”
“好叻,要多少标准的?”
云珠也不看伙计拿来的单子,张口就来:“要二两银子一桌的那种,不过我要换两道菜。”
跑堂的微微的有些惊讶,不过想到的却是老主顾了,更是殷勤招呼。正好陈申才从城里回来,突然看见了云珠还有些意外。
“哟,原来是五味馆的宋掌柜,我当是谁呢。怎么,到我们这里来考察呢?”
云珠赶紧赔笑道:“哪里敢考察,再给我十年也开不了如意这样大的摊子呀。我们回了青塘,打算在这里定四桌酒席。”
陈申眉毛一挑笑道:“没问题呀,我肯定会吩咐厨房好好照顾你们的。”
云珠说句多谢,陈申便和跑堂的说:“你记下来,宋掌柜定的四桌席面,每桌加送一道盐水蛋,一道香脆花生米。”
云珠暗道,这两个菜能值几个钱,陈申怪会假大方。
商定好以后,云珠便向陈申打听起张师傅的事来。
“我师父他在不在青塘呢?”
陈申道:“你说张师傅啊,张师傅回家去了。”
“真是遗憾,我正想吃张师傅的爆肚呢。看来是没这个口福。只好约下次了。”
“下次?张师傅不在我这里干了,下次也没法约。”
“啊?”云珠满是惊讶。
张师傅是曾经伺候过王爷的人,据说还进过御膳房。陈申一想拿这个作为招牌的,张师傅的手艺确实高超,如意酒楼的兴盛和张师傅离不开。说来张师傅年纪也不算很老,怎么就辞职不干呢?
云珠心中有些不舍。
初六这天热热闹闹的,四桌还有些坐不下,云珠只好又加了一桌。陈申还算地道,在楼上给他们选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地方。酒是竹叶青给了优惠价。小朋友们每人一碗酒酿桂花汤。
朱家三口也回青塘了,所以也顺便请了他们。朱兴在云珠的指点下,生意慢慢的走了正道,对冯家很是感激。又还了云珠二十两银子,还送了好些里屋。其中不乏小孩子的玩具,可把小西乐得抱着朱兴的大腿撒娇卖萌。而平安则在一旁吃醋。
“这臭小子不和自己的爹亲近,倒去贴别人了。”
云珠打趣着他:“你也去学木匠给他做玩具去,保证他天天黏你。”
平安也当了真,顺势道:“那只好拜兴哥当师父,就是不知兴哥收不收我这个徒弟。”
朱兴笑道:“不收不收,我要留着传给儿子的。你太笨了,学不来。”
虎头却突然插了句嘴:“我可不当木匠。”
“哟,臭小子,你还看不起你爹的手艺啊,要不是你爹有这个手艺,谁供你读书吃饭,你以为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啊?你这个没良心的臭小子!我不传给你,我传给你弟弟,总成吧?”
云珠听说,悄悄的问了罗氏几句话。罗氏暗暗的点点头。云珠一喜,心想怪道会这样说。
林家的那些小孩子们吵吵闹闹的,快要将屋顶掀过来了。走的时候,那几个小孩子凑过来,伸手问云珠要压岁钱。本来正月里也该给的,云珠给每人一百钱。
可那些臭小子们竟然还不满足,还想再扭着云珠要。后来平安唬着脸,才把他们一个个的给吓跑。
虎头悄悄的带着田田出了院子,往那山上走。
田田却有些害怕,不大敢跟着虎头。
“我说还是别去那么偏僻的地方,一会儿娘找我找不着怎么办?”
虎头笑道:“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田田还是担心,要是她母亲发现了她和虎头来往过密,会不会出口训斥她,阻拦她。他们也都还小,关于未来,谁也不敢保证。田田是个聪慧的孩子,从小在母亲的耳濡目染下,也懂得该怎么保护自己。
所以她迟疑了,没有跟着虎头继续往山上走。
云珠是个敏感的人,再说虎头又是个情绪外露的,当他田田的眼神不一样时,她便知道这两人肯定有什么事在瞒着自己。
晚上的时候,云珠拉着田田问道:“虎头找你说话了吧,你们俩在什么地方?”
田田匆忙掩饰道:“没有去哪里啊,就在屋子后面说了几句话。”
云珠道:“你慢慢的是大姑娘了,要懂得保护自己了,知道吗?”
田田点头说:“我知道的。娘,让您担心了。”
“傻孩子,我是娘,不担心你担心谁。你长得跟朵花似的。我就担心哪个臭小子居心不良把你给拐跑了。娘虽然忙,如今又添了你弟弟,不过还是会关心你爱护你的。”
田田再三保证:“娘,您说的我都会照做,定不会让娘再替我担心了。”
云珠感叹道:“你从来都是这样的乖巧懂事,我一直都放心。”
回头云珠和平安说起了她的担忧。
“我见虎头那小子像是有心事,眼睛就盯着我们田田看。”
平安笑道:“那是因为田田长得好看嘛。”
“哎,我是担心这小子对田田居心不良。”
平安想,朱兴和他是发小,朱兴是个怎样的人他最清楚不过,朱兴怎么教导孩子的,他也是目睹过也耳闻过的,他笑着宽慰云珠:“不用太担心了,他们朱家还做不出那种伤害别人的事。再说这俩不是从小就在一处玩么,你别太担心了。”
云珠道:“人心隔肚皮,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又渐渐的长大了,还长得那么漂亮,哪里有不担心的。虎头这小子我看不准。希望田田不要吃亏才好。”
平安道:“要是虎头敢欺负田田,朱家这们朋友我就从今往后再不来往了。不管虎头躲到哪里,我都会把他捉回来给你们母女道歉认罪!”
云珠笑道:“说得你就像个混混似的。”
“倒不是混混,我秉承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总不能吃哑巴亏吧。”
“是!是!你说得对,以后我们母女还得多多仰仗你!”
平安心满意足的轻轻的拍了下云珠的脑袋道:“嗯,这么说就对了。放心吧,有我罩着你们,不用怕!”
云珠没有再提田田的事,不过她担忧的是平安的未来,忙问:“我说,你打算将来怎么办?我听廖先生说起过,说皇上也很赏识你,想要提擢你为千总的。你呢?愿意吗?听说要去卫所驻扎的。”
平安有些忧虑道:“我有几斤几两重,你还不清楚么?上场杀敌或许勉强还行,让我做官,管理别人可能真的还差一些。我只能管好自己。再说出了那样的事,皇上他能放心我去做什么千总吗?”
事实上平安的忧虑不无道理。云珠尊重平安的选择。
初八后,冯家人便又举家回了城里,云珠不好意思再让将军府派车马来接。
平安还来不及好好的参观这处宅子和街上的铺子,他就立马去了将军府。云珠本说要陪他一块儿去的,平安婉言谢绝了。
正好赵川还在府里,平安拜见了他。
赵川见平安完完整整的回来了,甚是喜欢。
“你一路受折磨了。”
平安请罪道:“是小的不好,没有跟上队伍,给将军添了那么大的麻烦。”
赵川忙说:“怎么这样说,战场上这样的情况也很正常,你的事我听袁大夫都说过了。幸好没什么事。不然我只怕无法向你家人交差。”
正说着,廖言来了。彼此请安问好。
廖言道:“ 将军,皇上有旨意,让您下个月赴京。”
赵川并不意外,点头说:“就是皇上没有旨意,我也该进一趟京。”他看了眼旁边的冯平安道:“冯老弟也跟我们一道走吧,我也好向皇上好好的举荐举荐你。”
平安惭愧的说:“将军抬爱了,只怕小的当不起。”
赵川哈哈大笑:“你还是这样的谦虚。那些战功我都还记着,廖先生也记着。皇上对你的事留了心,平安回来了,总要去露个脸才行。再说这也是次机会。”
廖言在旁边也劝道:“将军惜才,你应该感到高兴啊。你要晓得,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入我们将军的眼。说定了啊,跟我们一道上京!”
平安想,倘或皇帝问起,他是得亲自面呈清楚才行,便答应了下来。
赵川又笑道:“我打算把夫人也带上,你也带上你家娘子。她们谈得拢,路上也好有个伴。”
“啊,可是还有铺子上的事要忙,只怕她不肯。”
“这个就需要你去和她商量了。带她去见见世面不是挺好么。”廖言也准备捎上家属。
平安心里嘀咕,要是云珠不肯他该怎么交差呢。
平安有些忐忑的回了家,和云珠俩合计:“我还是答应上京去一趟,有些话只怕要当面说才行。”
云珠笑着点头:“皇上那么忙的人,何以见得就能见你一面,就是见上面了,以你的资历也不见得能说上话。你是想多了。”
平安摸了摸鼻子笑道:“对呀,你说得有道理。那你说这京城我还去不去呢?”
云珠立马道:“去,干嘛不去。再说你不是答应了么。这里又反悔总不好吧。”
“将军说让你也跟我一道去,你愿不愿意呢?”
“我啊?我去做什么?”
“将军说,将军夫人也要上京,想路上多个伴。听说你们俩挺谈得来。只是你走了的话铺子上的事怎么办?”
云珠想,这辈子或许就这么一次的机会能够进城了,她哪能不珍惜,忙道:“去,我要去。铺子么,要不让伙计们帮忙看着,要不就歇业两个月,只要美食赛赶回来就成。对了,美食赛能赶回来吗?”
“这个不是我拿主意,不是很清楚。”
云珠想,美食赛是四月举行,据说可能四月中旬的样子,现在是正月里,时间还是很充沛。她跟着进京,说不定还能买些需要的食材。到时候若不能跟着平安他们一块儿回来,她让人送一程应该问题不大。
云珠已经拿定主意了。
不过当家里人听说这小两口要上京,别人犹可,田田是第一个闹着要跟着一道去的。云珠看了眼平安,想让他表态。
平安笑道:“她也离不开你,就让她跟着吧。”
田田有了这句承诺,无比的欢喜。拉着平安的衣袖,一个劲的鞠躬道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