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淳熙忽然有不敢靠近她了,站在一边咬唇不敢靠近。
好长时间,她似乎耗尽了力气。重新坐在了沙发上,低下头没有说话。
他缓缓走到了她身边,单膝跪在地上。手轻轻地摩擦着她的柔夷,"恬悦,对不起。我不能陪你到最后了。"
"我知道了。"她声音淡然,再也没有了之前激动。
她这四个字说出来,让周淳熙将之后要说的话生生地咽进去肚子。
沉默,巨大长久的沉默。
"时间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他站起来,略微整理了一下衣服。缓步朝外面走去,快到门口时,转身看了一眼。她依旧静默地坐在沙发上,宽大的棉服袍子将她单薄消瘦的身子包裹的紧。
好似周身紧紧缠绕着一层铠甲。
再见了我的爱人,希望你安宁静好,一生平安。
门卡塔一声关上,周淳熙离开了套房。
——
尹浩纾在楼下遇到了周淳熙,虽然两人从未正面打招呼。但都认识彼此,周淳熙报以淡然的示意,尹浩纾则冷然不理睬。直接朝电梯走去。
站在门口,尽管十分不愿意。还是敲门了。
云恬悦打开房门,哭过的眼睛红肿难看。尹浩纾莫名地心疼了一下。
"有事吗?"她擦拭了一下面颊,尽量报以微笑问道。
尹浩纾面色复杂,"少爷醒了,要见你。"
她闻言,静默了一会儿。"你等会儿我。"说完也不等尹浩纾有反应就关上了门,换了一身衣服。再打开门时,尹浩纾果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面色刚毅,走廊昏沉暧昧的灯光为他的冷淡镀上了一层柔光,一刹那他显得不那么尖锐了。
"走吧。"她一边走,一边将一顶毛线帽戴在头上。
才不到一个多少小时,外面就飘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好似要将这个城市一晚上淹没在雪海中一般。
"这么大的雪什么时候才能停呢?"
"京城这种地方,恐怕要一天一夜吧。"尹浩纾声音淡然,也算是搭话了。云恬悦见他这么别扭,但还是在努力表示和平。不由心情好了些。
医院已经没之前那么戒备森严,其他的病人也开始被接收治疗。云恬悦被尹浩纾一路带到了宗政煌的病房。
站在门口,云恬悦从病房门上的透明玻璃看过去。杨旭正穿着白大褂为宗政煌做一些基本的检查,比如拿着小手电筒先开他的眼睛,让他张开嘴巴发出啊的声音。亦或者摸摸他的脉搏,每一项工作都十分认真,惹得宗政煌十分厌烦,但还是顺从地做好了一切。
"真乖,等会儿给你吃糖丸。"
云恬悦一推开门就听到了这么一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来了呀,他好多了。可以转普通病房了,我先出去了。"杨旭十分懂的眼色,见状就急忙出去了。
宗政煌虽然还是一副苍白的鬼样子,眼神也憔悴疲惫。唇色更是白到几乎没有血色。
"你来了呀。"他唇角扯出了个笑容,身子微微一动就扯到了伤口。麻醉的效果已经没有了,这一动牵扯了伤口,整个人五官都不自主地皱缩了一下。
云恬悦急忙上前去,皱眉紧张地说:"你平静点,牵扯到伤口又疼了。"
她的关心来的突然,如春风一阵。让他的心底绽放了一片花田。
"我来还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说。"
云恬悦的面色很平静,语气也很平和。"我要走了。"
"走?你要去哪里?"宗政煌尽量让自己情绪冷淡下来,但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还是不自主地低沉了声音。
"我也不知道,走到哪里就去哪里。"云恬悦忽然凑近他身边,低头亲吻在了他的薄唇上。"再见,宗政煌。"
"为什么?"他心痛,语气也悲伤到了极点。
云恬悦没回答,将取下来的毛线帽子重新戴在头上。拿着大衣离开了房间。
她走的很快,如风一般跑到了楼道的尽头,上了电梯。
电梯下降的很快,失重的感觉也带着心脏的失重。
雪下的越来越大了,她冲到了医院门口打了一辆车。
"去机场。"
师傅反动车子,朝着机场奔驰而去。
这天晚上,雪花玩命似地下了一晚上。车子是在立交桥上冲下去的,立交桥不高。但从空中飞起的瞬间,失重的感觉将她的心都放空了。眼角的泪花漂浮倒空气里,她闻到了空气里湿咸的味道,是泪水还是死亡呢?
——
"您好,请问您是云恬悦女士的家人吗?"已经是半夜了,云玦接到电话时昏昏沉沉。身边躺的秦瑶不乐意地皱眉嘟嘴,从电话听出是女声更是不高兴。
催促云玦快挂断了电话,云玦一听和姐姐有关系原本迷糊的理智瞬间清醒了。
"我是,请问怎么了?"
"这里是京城第二医院,发生了一起车祸。有一位名叫云恬悦的女生在车祸中身亡。如果您是她的家人,亲尽快倒医院来领取遗体,否则..."
"你说什么?你他妈说什么?"云玦从床上一步窜起来,声音尖锐高亢地喊道。
将秦瑶吓坏了,她从来没有见过云玦这个样子。
"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还是请您尽快来医院。"护士冷淡地挂断了电话。继续忙自己的事情了。
"怎么了?"秦瑶凑到云玦的身边,柔软芬芳的身体靠过去,希望可以暂且安抚他急躁的心情。
"滚!"云玦忽然将秦瑶一把甩开到一边,迅速穿戴好衣服。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冲了出去。
一边走一边打电话。
"...包机,对!立刻马上,我半个小时到机场,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到之后就要起飞!"
"你难道听不懂人话吗?老子让你给我备车!我三个小时候后到京城!"
"去查去查,你马上去给我查清楚!"
...
云玦觉得自己疯掉了,不理智了。心里又急又气,慌张害怕几乎要将他击垮了。
他脑子空白地赶到了机场,坐了最快的专机到了机场。
京城凌晨四点的雪花依旧在下,地面上是厚厚的积雪。飞机差点就出事了,要不是他坚持,这样的天气是绝对不会让他飞的。
车子在路上也是狂飙,云玦疯了一样冲到了医院。
京城第二医院,早上四点很安静。云玦冲到了大厅,早前安排的人已经站在大厅等候他了。
那人面色难看,低着头十分悲伤。
"怎…怎么样了?"云玦声音颤抖,身体更是筛糠一般。牙齿都不自主地打颤。恐惧快让他疯了,快让他崩溃了。
"云小姐走了。"那人低头,声音颤抖。
云玦忽然听到四周的声音都暗淡了下去,一片空旷和寂静。身边的人都以为他撑不下去会晕倒,已经在身边随时提高了警惕将他扶着。
可他一动不动好长时间才动了动。
"我要去看她。"
"您还是不要去了,这样在您的记忆里,云小姐一直都是美丽的。她从出租车里被甩了出去,整个人已经面目全非..."
"什么?"云玦几乎站不稳,喃喃道:"姐最爱美了..."
云沫最后还是去了太平间,她的尸体被简单地处理了一下,身上的污血被擦拭干净,伤口被缝合在一起。脸上也尽量做了修补。
云玦看了一眼,只是极快的一眼瞬间就转移开了目光。他无法直视,无法看着她那么冰冷地躺在上面。
太突然了,就算从东泽市到了京城。一路上如此颠簸,他都恍恍惚惚。
会不会是噩梦?噩梦醒来之后姐姐还在?
云玦站了许久,当他的身体开始发麻,发冷时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站了一个小时了。
"送去火化,我带她回东泽去。"
下面的人照做了,云玦被人送去了最近的一处酒店暂作休息。他昏昏沉沉睡了许久才起来。手机上有一条秦瑶的短信,她让他对昨晚的行为解释。心意烦躁,没有理睬就删掉了。
稳定了心神,他才翻开了通讯录开始打电话。
"云沫姐,我是云玦。"他哽咽,声音颤抖。想说什么,但是接下来想到要说的话,已经整个人都筛糠一般难过。
"怎么了?阿玦?"她刚醒,但敏锐地听出了他不对劲的情绪。
"恬悦出事了。出车祸了,昨晚上离开了人世。"
电话那边是长久的静默。"阿玦你在哪里?恬恬在哪里?"云沫声音尖锐,大声地喊道。
"我在酒店,她被送去殡仪馆了。"
"什么?你..."云沫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上过来找你!"
"云沫姐,你去殡仪馆吧。我等会儿就到,有几个人我需要通知一下。"
"好,阿玦。你先不要告诉宗政煌。他刚刚受了枪伤,手术也很不容易。过些日子吧,我告诉他。"
"...好。"
其实说不说也没有关系,云玦不在意。他的心因为云恬悦的突然离世变得麻木和冰冷,整个人的状态也糟糕。早上给的云沫的电话然他心力交瘁,可他知道后面的事情他必须继续处理好。
洗了澡,让助理送来了一身纯黑色衣服。一件纯黑色外套。他面色憔悴悲伤,离开的时候冷着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