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首页

大文学移动版

m.dwxdwx.com

58、第58章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人都跑路了,路荣行还是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挨堵。

关捷将伞靠在腿上, 用手在头顶上比划了一个金字塔的形状, 不知道为什么就想笑:“那个留这种发型的人说, 你撬了别人的墙角, 他们是来教你做人的。”

路荣行将眼仁斜下方转了转,嫌弃已然溢于言表,但他的头脑还很清晰,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所以折腾了半天,我到底是撬了谁的墙角?”

关捷直觉神准:“应该是那个跟你在外面抬杠的卷毛吧。”

从怒气值来看, 路荣行也觉得是卷毛,但这就是问题的源头, 他说:“可他跟那个刘白都是男的, 怎么撬?”

关捷思索片刻,将直男思路换了个角度:“那他有可能是来替他妹妹出气的。”

路荣行乍一听好像有道理, 随即又产生了质疑:“好吧,假设是这样, 他妹妹的男朋友也是来听我弹琴的, 那有我什么事, 我不也是个男的吗?”

关捷结实地愣了一下,原本想说他们可能来之前不知道你的男的还是女的,又想起后来见过面了,登时就混乱了,只能摇头:“搞不懂。”

路荣行也很糊涂,不过眼见时间逼近1点半, 两人不得不中断这个一点都不学术的话题,一起穿过了马路。

关捷停在城南的大门口,身体该走了,但心里还有顾虑放不下。

琴是背走了,可路荣行总归离不开琴室,关捷说:“他们要是再去堵你,你怎么办?”

路荣行还在想:“再说吧,我待会儿去跟老师和我妈商量一下,1点22了,你该走了。”

关捷拿伞尖在花坛的泥巴里戳了两下,还是有点不放心,他总觉得路荣行是个体弱多病的菜鸡:“那你一般什么时候去老师那儿拿手机?我可以在学校给你打电话。”

路荣行其实很少用手机,一般没事的话,他就周六中午去拿,周日傍晚再交给老张,他觉得跑来跑去的找老师,老师和自己都很麻烦。

但是关捷问了,路荣行索性临时掐了个时间:“周三、周六的中午吧,要是关机了,就是老师有事,我没拿到手机,出不了什么事的。行了你去吧,别让别人等。”

关捷抓住伞的中段,“嗯”了一声转身跑了。

路荣行看见他的头发在甩头的作用下微飘起,发梢湿结成缕,突然就想起午饭前天阴暴雨时他站在雨里的样子。

脱离当时的震惊之后,路荣行蓦然回过味来,猜想关捷来找自己,除了因为餐馆里气味不好和没有朋友之外,是不是还有一点想要寻求安慰和陪伴的意思。

这念头一生,路荣行下意识就叫了一声:“关捷。”

关捷已经到了两米开外,听见叫声慢下脚步,但是没停,回过头来挑起了半边眉毛:“嗯?”

路荣行本来想说节哀顺变,一想这个他应该听烂了,就只说:“回家赶紧把换衣服了……过两天我放假了,给你带土家烧饼吃。”

关捷不看路,脚上踩得一路上的小水坑里都是波纹,一环扣一环地往坑边跌宕。

这些静默无声的起伏有点像他的心情,原本挺平静的,现在被投食给搅起了波澜,有点欣喜的感觉,关捷笑起来说:“好叻,谢谢老板。”

路荣行挥了挥手,示意他看路,关捷见状将头扭回去渐行渐远,路荣行目送了一会儿,进学校去找老张了。

这时午休的结束铃还没打,校道上人不多,不过路过的都会瞅他两眼。

老张正在办公室里大肆议论西方玄学,说什么二战时期,欧洲战场上的士兵被火炮瞬间气化,战友以为他们飞灰湮灭了,实际上没有,这些人的行军包、水壶和武器,会在每天进军的时候,和幸存的战友们一样,被拿起、喝掉、上膛……

其他老师刚开始问真的假的,路荣行就把门敲响了。

老张看他背着琴,招手让他进来。

路荣行还没走到,别的老师就已经议论了起来,问老张这是谁、背的什么,听说是琵琶,又说张老师你们班的学生真是多才多艺。

老张被夸得乐呵呵,问自己的学生:“你怎么把家伙背过来了,怎么,要给咱们班同学表演一个吗?”

路荣行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开门见山地说:“老师,对面的琴室出了点问题,我今天想把琴暂时放在您这儿,可以吗?”

老张误以为是艺校要征用琴室,或者下雨漏水这种情况,没当回事地说:“可以是可以,就是你放在这儿,丢肯定不会丢,但是我不在的时候,不敢保证一点问题都不会出。”

他越往后说声音就越小,有点怕别的老师听见了不高兴。

路荣行可以理解,感觉怎么都比放在教室要好,心怀感激地点了下头。

老张见状在办公桌旁边铺了一层废试卷,示意他将琴放在这儿。

路荣行蹲在地上将琴盒放平,抬起山口将琴轴和弦全拆了,让琵琶只剩下一块光秃秃的背板。这样即使有人好奇地来看,只要不抡起背板来往地上摔,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安置好琴之后,路荣行谢过老张,把手机拿走了,他准备晚饭的时候看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给父母打电话。

关捷跑回小餐馆,师傅们已经吃好喝好了,关捷爬上皮卡的车厢,在诸多小板凳里找了一个坐下了。

皮卡很快启动,转弯路过城南,开向了北郊的殡仪馆。

这边还没有火化完,关捷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在一个摆满成排的蓝色塑料椅的休息室坐了一个多小时,然后见到了一盆用棉布包着的四方骨灰盒。

中途他姨父要开车,让关捷抱着骨灰盒和纸糊的灵位,这两样东西在进墓地之前不能落地。

骨灰刚从火化炉里出来,关捷隔着木板和棉布都能感觉到一阵烫人的热度。

这种比发高烧时还要滚烫的陌生温度终于烙伤了他的泪腺,离别的感伤不期而至,让他假装看着窗外,飙了一阵无声又汹涌的眼泪。

那个烦人的、刻薄的、连他妈都抱不起来的老太太,如今变了一种方式存在,关捷单手就能将她拎起来。

这就是人生的尽头吗?关捷摩挲了一下黑底的碎花棉布,心想怎么这么小,这么可怜——

下午到处都吵翻了,哭声一直从舅舅家持续到墓地,等到骨灰盒落墓,他小舅用泥刀和水泥将龛口封死,再噼里啪啦地放了一堆鞭炮,姥姥就算是另外一个世界里的人了。

关敏跪完灵,挎着包就去搭车了,关捷搭了个不要钱的顺风车,被大巴师傅带到了一中门口,提着一饭盒李爱黎给他捡的宴席菜,下车回学校了。

组员都知道他家里没了老人,小心翼翼地照顾着他的情绪,胡新意帮他抄了作业,包甜帮他誊了份笔记,肖健一直问他吃不吃东西。

关捷觉得他们的关心都浪费了,因为哭完抱骨灰那一场之后,他就不觉得伤心了。

……

晚饭期间,路荣行空手去了趟琴室,触眼可及的画面让他感觉自己有可能是个神算子。

琴室果然遭了秧,门这边的玻璃被人敲破了一角,屋里被人用水枪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喷过,地上、墙上都是条条道道的半干不湿的水痕。

路荣行不想做无谓的假设,玻璃和水和卷毛有没有关系,他只能感慨幸好自己中午把琴背走了。

他站在门外迟疑了几分钟,最后还是给汪杨打了个电话。

要是不急着练琴的话,这事他还可以向艺校的主任反映,然后坐等对方的处理方案,但是路荣行等不起。

如果艺校明天中午之前,不能帮他把麻烦解决掉,那么练习、摆设都是问题。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不练,可是路荣行不想中断,他有点练出惯性来了。特定的时间、固定的训练量,要是没有完成,他做什么都没法集中注意力,心里老惦记着这个事。

等放假了或是有空了,路荣行会找卷毛说清楚,但所有的前提都是他明天中午就要恢复练习。

不过路荣行在交代的时候,因为没弄清卷毛和刘白的关系,对这件倒霉事无从下口,就只说了堵门和喷水这些结果,至于为什么,他说没搞清楚。

反正听在汪杨的耳朵里,就是她儿子被人误会并且刁难上了,琴室用不了,琵琶也不能老放在老师的办公室。

这事要是发生在一般的家庭里,家长要么因为工作、要么更重视文化课,可能会安慰孩子说用不了就算了。

可是汪杨是个挺文艺的家长,她对路荣行练琴的期望,跟希望他考上一个好大学不分伯仲。

于是她果断地下了决定,说:“你先把情况跟黄主任反映一下,看别个领导怎么说。完了明天,我看是我或者你爸中午过去一趟,看看这事怎么办,手机你就先别交给老师了,我好跟你联系。”

路荣行说好,接着又答了几个吃饭睡觉的问题,把电话挂了,走下台阶去了艺校的食堂。

吃完饭后他到教务处门口等了一会儿,才看见租他琴室的詹主任姗姗来迟,他跟这位领导打了招呼,说了琴房的冲突和情况。

仰赖路建新的好烟好酒,詹主任对他还挺上心,闻言就跟路荣行去了趟琴室。

他看到缺角的玻璃和屋里的水之后面露愠色,拍了拍路荣行的肩膀说:“大概情况我知道了,我们会安排老师找到这几个学生谈一谈,你先回学校吧,有新情况我再找你。”

路荣行觉得这老师的态度还不错,揣着一肚子明天再说的打算离开了清音。

可他没想到的是,事情在晚自习下课后出现了转机。

城南的晚自习模式和初中一样,也是4节,上到夜里10点。

下课后路荣行和平时一样,跟钱园等人一起准备离开教室,刚出教室后门,就听见有人叫了自己一声,他扭头看去,发现叫他的居然是刘谙。

这女生平时男女都不理,不住校也不在学校吃饭,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独来独往。

路荣行也是住校了才知道,高中寝室的男生又色又猥琐,一个大胸、一双长腿,聊着聊着有人就血气方刚了。

平时关在教室里,没什么机会出去猎艳,他们聊的最多的就是班上的女生,谁最嗲、谁最漂亮,谁最适合娶回家……

彼此之间诸多争议,可唯独聊到刘谙,印象出现了高度统一,投票不是阴森就是冷淡。

所以这一声不仅让路荣行有点意外,钱园和几个室友也是满脸吃惊,因为大家都以为,他们所有人在酷妹眼里都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同学。

路荣行停下来,朝向她说:“你好。”

刘谙冷淡地指了下窗户的方向:“可以跟我下去一趟吗?我哥说他在校门口等你。”

路荣行十分困惑:“你哥是谁?”

钱园凑过来将下巴搭在路荣行的肩膀上,一副坐等好戏降临的样子。

刘谙的脸和语气像是被设定了,前后没什么变化,说话的时候只有眼珠子会动一动:“他叫刘白,说带人来向你道歉了,希望你能去门口露个脸。”

信息炸.弹接二连三地砸过来,多得路荣行反应了好几秒。

首先刘白是琴室被堵的根本原因,路荣行还没去找他,对方就自动跳出来了,不管是不是来道歉的,这对他来说都是件好事。

其次路荣行没想到,刘谙、刘白居然是兄妹,但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刘白居然知道自己是他妹妹的同学,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他兜着一些疑问,点头跟着刘谙走了。

钱园还是挺有义气的,听见“道歉”这个词,思路就直奔得罪上去了,跟了几步窃窃私语道:“要不要我陪你去?”

路荣行的原则是能不麻烦别人的事就自己干,只让钱园顺路的话帮他在超市带2个菠萝包。

学校的路灯光线不强,路荣行和刘谙既不相顾,也不交谈,2人一前一后默默地走到了校门口的栅栏前面。

然后刘谙冲右前边喊道:“刘白,这里。”

站在校外右边的人行道上的几个人立刻转过了身,昏暗里看不清长相,只能看见每个人嘴边都浮着一个猩红色的烟点。

刘谙喊完人,连句“再见”都没有,丢下路荣行自己从小门那边出去了。

路荣行连忙冲着她的背影说谢谢,不过没人回应。

期间栅栏外面有几个人越靠越近,路荣行定睛看了看打头那个,见他瘦高白净、模样出众,脖子上箍着个大耳机,瞬间回想起来,这就是开学那几天在艺校的路上跟着刘谙的那个红t恤。

这就怪不得刘谙说认识了。

刘白今天没穿红t恤,他出去演出了,形象不能太随便,穿的是条纹衬衫和牛仔裤,看起来俨然是个斯文俊秀的清音一哥。

他隔着栅栏看向路荣行,一本正经地微笑道:“你好,我是刘白。”

“你好,你们找我有什么事?”路荣行揣着明白装糊涂,说完去打量他左右的人头,发现中午那5人一个不缺,全部都在。

刘白在漫步机上听了好几回,一直以为里面是个弹古筝的女生,这会儿亲眼见到活的正主,还是弹琵琶的,出乎意料地没觉得娘,反而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气质,对路荣行的印象就很不错。

印象不错的结果就是他道歉的态度也不错。

刘白挺诚恳地说:“詹主任晚上找过我们了,琴房的事我之前不知道,现在已经找我的朋友解释清楚了,确实跟你没有关系,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说着他用手指敲了下栅栏,卷毛深吸了一口气,尴尬地加入了道歉的大军,一道响亮而又参差不齐的“对不起”登时在夜空里爆开了。

路荣行没想到他们中午凶神恶煞的,这会儿倒是指哪打哪,就以为刘白是个混混头子。

可事实上那4个人的大哥是孙雨辰,而他为了挽回情侣关系,几乎对刘白言听计从。

旁边的门卫大爷听到一阵喧哗,瞬间从窗户里探出头来训斥道:“大半夜的喊什么喊,不许喊!还有你们都聚在那儿干什么?赶紧散了。”

只是他不出来驱赶,便谁也没有散。

这个相当有牌面的道歉结束之后,刘白又说:“至于你这边有什么损失和要求,你都可以提,我们会赔的。”

路荣行对他的印象也还行,感觉是个诚心解决问题的人,但刘白一个人能代表其他人的态度,路荣行觉得很难说。

不过状况都搞不清楚就去打砸毁坏的的人,也不能指望他突然就改过向善,说实话能有这个结果已经很不错了。

路荣行沉默了一会儿后说:“中午我把琴搬走了,所以目前没什么损失。琴室的玻璃麻烦你们换一下吧,还有就是……这边几位大哥,以后不要再找我的麻烦,就可以了。”

孙雨辰家很有钱,跟着他混的人很少有不图这个的,他很早就形成了这种观念,并且乐在其中,擅长以好处诱.惑别人围着他打转。

他以为路荣行也会趁机宰他一笔,谁知道这人只让他换个玻璃片儿。

孙雨辰愣了一阵,不信地说:“就这样?就可以了?”

路荣行点了下头,正在琢磨撤退的措辞。

刘白就插话道:“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窗户谁打破的明天就谁去换,哥们儿人不错,不过不重新认识了,因为我们都是麻烦精,事儿了了,回吧,再见。”

说完他率先转身走了,看起来是个十分干脆的人。

路荣行了去心事,回寝室吃了面包垫完肚子,接着洗漱完就睡了,第二天一早起来他就跟汪杨去了电话,说误会解开了,不用她来回跑了。

这天刚好又是周三,午饭期间路荣行背着被拆成零件的琵琶,还没走到琴室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的座机来电。

他接通之后,不出意外听见了关捷的声音。

关捷听说孙雨辰来道歉了,还以为这厮是个知错能改的好家伙,路荣行不想浪费他的电话费,就没告诉他详情。

扯了两句话筒里传来了有人叫关捷走的声音,他不愿意,对方就说攻击他的语文成绩,说他考得跟屎一样,还有脸在这儿聊天。

路荣行听见了对方嫌弃的语气和他反驳的无力,奇怪地说:“到底是考了多少分?”

关捷难以启齿,立刻开始转移话题:“说来话长,我下次跟你说。”

路荣行心情不错,有心思跟他唠嗑:“那你就总结一下。”

关捷笑了一声,试探地说:“大起大落落落落落?”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我只有两千五百岁盖世双谐五胡之血时代终末忍界绝对一番奸夫是皇帝反叛的大魔王信息全知者你老婆掉了玄尘道途
相邻小说
我的纯情女总裁娇满甜园水乡人家炮灰她姐玄天定乾坤阴山鬼话至尊兵王绝代佳人阴阳鬼医男主攻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