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到”,巷子还没走到一半,后面就传来一阵吆喝声。看架势今天晚上不得安宁,老子惹不起还躲不起嗦,学者催促女知青加快了脚步,不想前面巷子里也传来了想打人的声音和嘈杂的脚步声。
在那颗孤独的路灯下,他将女知青让在身后屋檐下,抬头望了望天,夜黢黑,远处似有一颗朦胧的星,很远,很飘忽,学者很无奈,无奈得叹气。
“格老子,想跑嗦,老子捅死你”。
学者不想遭捅死,再想跑时,却也跑不脱了。昏昏暗暗的巷两头已经拥满了手持各种凶器、想打群架杀人的人。
这群人是当地的地头蛇,又是一个造反有理的武斗帮派,有兄弟伙或革命战友在自己地盘上被人打了,哪里就肯放过了?
有不顾天理、不知道王法的逞强之人已经开始动手。学者要走自然走得脱,大可翻墙越屋而去,但他看见女青年蜷缩在角落里很无助的身体时,便不准备走,于是他就很下意识的转身开始自卫。
新中国成立后,学者那仇恨的杀心就已经逐渐消失,一个没有杀意的人也是没有战意的,但他的躯壳尤在,这具躯壳杀人万千,虽然没有了战意却也不能叫人白白打死,还有本能,还有肌腱支配着他的行动;他以左脚尖虚垫发力,曼妙的虚幻旋身,机械的弹出左手中指;弹碎近身一只持匕首的手腕,右手肘随旋转的身形顺势后击,同时左脚以诡异的角度旋转踢出,两手一脚眨眼间就伤五个近身的流氓于地上。
“混账,败类,滚回去”,学者的声音终于有了火气,但流氓人多,不滚。因为学者的动作实在是太快,快得只有眨眼的功夫。不挤在后面的人,就是前面的人在昏昏戳戳的路灯下也没看见学者是如何伤人,以为倒地的同伴们是红苕酒灌多了或是营养不良自己打的窜窜、不战而倒,不相信;何况还有个年轻貌美的女知青,这些人便更要呈英雄出风头、显出些义气和手段,或根本就是强奸杀人。。。。。。
流氓不滚,学者动了。纵是流氓人多,一条浅色的人影或错步、或旋身,游走于人群之中竟似闲庭漫步、漫不经意却翩若惊鸿;恍惚之间看不见他出手,即便出手也只有一只手随意挥洒,连格挡的动作都似乎显得多余,连衣服都不想被脏污了就在想杀人的凶器近身之前折断了一双双愚昧而孱弱、肮脏的手,被折了腿脚的人也不在少数,所过之处哀嚎一遍;是影子还是一只翩飞的蝶?或者根本就是一阵风?风过处,巷子里便变得压抑,连痛苦的惨叫都压制到了最低;因为学者远没有看起来那么善良,其逐渐朦胧而阴森的影子形如鬼魅。。。。。。
其实是这些愚昧的人自作多情了,学者要杀人你等焉有命在?尔等不是痛到骨子里那种天大的仇人,学者的本能便支配着他下不了重手,虽然他也很想杀人,可惜,他已经丧失了杀气,所以这些人便只是断了手脚。。。。。。
寥寥几分钟后,巷里就没有了想杀人、很嚣张的声音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遍压抑不住的闷哼。因为一条巷子除了跑了几个腿快的,以经没有一个能站立的人——无一不伤。
“呯”对面二楼有枪响,56式半自动步枪,“呯、呯、呯.。。。。。。。。”一共三只,他数了数,随后下意识的挥了挥右手,公文包很凑巧的挡住了一颗射向身体的弹头。他知道惹上了拥有枪支的武斗帮派,一辈子都没有如此窝囊过,学者出手。
他目测了一下,距离枪响的二楼窗口十七、八米,打击不成问题,他扭身躲在了电杆后,身体仍挡在女知青的身前;左手食、中二指从公文包内夹出那粒变了形的弹头侧身弹出,几乎在听到对面二楼传出哀嚎的同时,他也听到了左前方平房内响起一声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枪声。
不到二十米距离,感觉到m16近距离强大的冲击力透过公文包的弹头射进左腹部,他的包掉了,但柄还在,不过,柄已变成一把刀;一把通体黢黑、隐见幽光的上古神兵“朗月刀”。手腕抖处,一缕光华与星月争辉,绚烂而张扬,他打出了那只惊天地、泣鬼神、飞扬和神圣的人生最后一镖;这一镖,带着辉煌,夹着雷霆万钧之势,呼啸着洞穿了那间杂货铺的青砖墙壁,也洞穿了窗台下那个枪手的胸膛——中华大地,岂容尔等猖狂。
“嘭”,西欧杀手惯用的科尔特那特殊的转轮枪声在近在咫尺的背后响起,他感觉到了那0。45英寸弹头钻进后背的冰凉和穿过心脏的窒息。这一刹那,他终于明白了:从m国新泽西州开始的那个忐忑感觉,原来是个 死 亡 之 念。可惜晚了,可惜在这之前,他那狼一样的嗅觉和一头狐狸对危险的感觉已经在和平中消失,否则,现在倒下的就不会是他。但是,他倒下了,倒在了这块他曾经深爱着的祖国大地上。
学者倒下,他已经没有了任何武器。他努力的侧翻,像是要想最后看一眼祖国的天。他的努力成功了,因为他的左手食中二指已经同时弹出了在倒地的一刹那间抓到的石子;石子很,得只有花生粒般大,但是够了,因为在他停止呼吸的同时,他看到了那粒石子的光华和风采;因为在女知青的眉宇间突然绽开了一朵 灿烂的血花。
战神的庄严,岂容尔等玷污。
天,他看到了,也看到了自己的宿命。远处,那颗朦胧的星已逝去。
天,漆黑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