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瓜儿井一晃三天了,就是王家烈的马后炮兵不到部队也要出发。各部开始做出发前准备,军团卫生院也不例外,除了收拾简单的器械外,自然也要把伤病员检查一遍。
大多数走不得路的重伤员都被寄养在老乡家里,有几个要抬着走的不是像团政委这种比较重要的人,就是铁英了。当然,铁英也可以不让人抬着,可是四排长、郑幺娃之流能让他搞金鸡独立和蹦跳着走路吗?当然不会,所以像他这种的人也有,大部分都是极得战士敬重的人,为了不给后勤医院添负担都被弄回了各自连队。铁英就是单独一个也不会是负担,还有代三、郑幺娃几个招呼着就更不是,可老院长不放心,还有军团长也不放心,走路之前要检查,自然,跟在这两人后面的还有牛妮。
牛妮当然知道了自己要和铁英建立什么战友的革命感情,整得一会欢喜一会害羞,折磨到天亮就收拾了木盆、绷带,还把一件长过了屁股的干净军服用牛皮带扎了,左看右看却不窈窕淑女,恨得把皮箱子里的短卦布裙学生装换了,左转一圈右转半圈,欢喜不尽,却不想被老院长在门外“哼”一声,后面还有军团长和警卫员刘,把个傻姑娘羞得往门背后躲。好看的衣服自然是不敢穿了,照照鸡蛋大的宝贝镜子,皱皱眉头、噘噘嘴唇又把自己羞得忙不迭的把镜子丢了,若不是老院长喊走,只怕这姑娘还要瞎忙活半天。
今天天气很好,山区的天空一扫往日的阴霾,天高云淡;有一星半儿的风吹过,还有一丝清晨的凉意,可牛妮没有,好像还有燥热;铁英所在院落外的桉树上有两只山喜鹊“呱呱”的叫,整得牛妮心里面也像装了条鹿一样瓜瓜的跳,埋了头顾自羞红了脸,还傻傻的笑;民间俗语:喜鹊到、喜事到。可能军团长也知道吧,回了头意味深长的向她看,把个姑娘羞得向老院长身后躲,却差和急吼吼要出院门的郑幺娃撞上;郑幺娃土匪之人,脚步闪得快,但脚下无根基,把一个脑壳在门框上撞得山响,撞得不轻,摸着土匪脑壳糊糊涂涂。牛妮呢?更糊涂,哪里还有平时蹦蹦跳跳的进出样,岂止没有,到了铁英门前还不敢进,扭扭捏捏的在门旁边把地上的蚂蚁踩。老院长在屋里喊:“丫头”。
“哎、哎”,前面一个字几乎听不到,后面一字也比猫声音大不了多少。
“磨蹭个啥呀,绷带呢?”,老院长的声音充满了慈爱。
“哎,来、来了”,声音大多了,不过却并不见“来了”,磨磨蹭蹭进了屋却还是把头低着,不向老院长正忙着的铁英床前走,紧走几步跑到背着双手的军团长身后藏了。军团长百忙中到这里来干啥的?铁英又不是好了不起的伤,用得着一天几趟的来关心吗?自然不是,这一结束休整就不知又要到几时才得安定,他一个游击专家心细如发,怕两个家伙害羞只顾傻唧唧的单相思,反而不敢见面后整成一个尴尴尬尬的局面,坏了自己和政委定下的革命家庭计划,走之前也就自然要把这个大事敲定了,当然不会让姑娘在自己身后躲了,向外移开身体,不想衣服后角被牛妮拉住,走一步傻丫头又跟一步、走两步跟两步,把一个老大不的军团长整得手无放置处,像和人藏猫猫一样,煞是不威严,看样子就是自己出门也把傻丫头带了出去,摇头:“你躲个啥呀,老头子要绷带呢”。可这也难不倒聪明伶俐的姑娘,抓住军团长的手仍然不放,抖抖索索把木盆从他腋下递了出去。
英雄谁不喜欢?谁不爱戴?所以老院长知道牛妮和铁英双方都欢喜后自己还不是欢喜,还不是和军团长一样的心思,把事情挑明了让家伙自己发展去,可没想到平时活泼大方的姑娘竟然害羞到了这个地步,着急:“你倒是来搭个手呀”,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婆,看你往哪里跑。
“不、不吔”,声音又颤颤巍巍,还轻轻跺脚,可又把头从军团长腋下伸了出来向铁英偷看,不想铁英也正向这边看,“嘤咛”一声后把手在军团长身上乱打,羞得不轻。
军团长遭殃,自己成了丫头的遮羞布还要遭一个拳头在身后乱捶,看看铁英又回头看看气急败坏的姑娘,再也憋不住,豪声大笑起来,连警卫员刘都推了门来看。军团长爽朗,老院长也受了感染,笑得喘气,让一个饱经沧桑、整天看着伤病员摇脑壳的世事苍凉者也青春了一把;铁英呢?也笑了,声音比军团长还大,好不开心的大笑。
铁英需要爱——母爱,被一个姑娘无微不至的照顾后就从心里唤起了那久违的感觉,也就出自本能的有了些依恋;他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却喜欢被母爱关心着,也喜欢关心着自己的女人,哪怕这人只是个姑娘,所以有了依恋和喜欢后,其实他心里就已经有了爱恋;被军团长挑明后,他也就知道了男人和女人之间应该有的事,可毕竟任何爱都取代不了他的仇恨,对婚事的拒绝也是出于本能后,牛妮呢?喜欢着自己呀,他会去伤害一个爱护着自己、自己也离不开的神圣和喜欢着的女人吗?当然不会;大仇也总有得报之时,就是天荒地老,他铁英也不死不休;就是今生未报,还、还有什么呢?铁家之后?弟弟生死不明,虎哥是从和尚庙里出来的人,又是练的童子功,何来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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