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个询问的对象是汪钟奎——这是最后一个询问对象。
汪钟奎,年龄:今年55岁左右;1989年11月——1990年月,租住东边南厢房;工作:在白下区烟酒公司站柜台。
汪钟奎提供了两个情况:
第一个情况:在他租住157号期间,157号只有他和老婆孩子——一家三口人,另外三间厢房的门一直锁着,由于另外三间厢房的门锁着,所以,汪钟奎将过道变成了自己家的客厅,花一间房子的钱,住了两间房子,这是得到车仁贵同意的,双方说好,如果其它房子有人住的话,客厅就要与他人公用。
第二个情况:因为157号只有一家人住,一向爱干净的老婆经常打扫和收拾院子,他家有两个盆景,一个腊梅盆景,一个青檀盆景,每天早上,夫妻俩都要把盆景搬到院子里面晒太阳——或者接受一些雨水,两个盆景就放在院子的西南角上,那里正是堆放砖头的地方。
夫妻俩搬进157号的时候,墙角只有一点碎砖头和一小堆黑瓦,他们将小黑瓦码放整齐——码放成三层——高度在六十公分的样子,盆景就放在小瓦上面。
汪钟馗非常肯定地说:他搬进157号的时候,院子里面确实没有一堆砖头。
四个人走出客厅,用手电筒照了照那堆小瓦,果然码放了三层,时隔这么多年,小黑瓦码放的样子还是汪钟奎搬走时的样子。
当天晚上的调查,有两个收获:
第一,张广南进入了同志们的视线。
第二,调查的范围从陈红梅进驻157号之前,提前到了汪钟奎进驻157号之前。
渔网在一点一点地往上收,水域面积在一点一点地缩小。
四个人将赵明月送走之后不久,刘大羽和严建华回来了。
两个人带来了一条重要的情况,这个情况正好印证了公彩菊夫妻俩的说法。
在157号的所有房客中,经常用包拎东西进出无常巷的人有两个,其中之一就是张广南,三户人家都异口同声地说:张广南住进157号后不久,隔三差四地拎包进出,包就是人们旅行时所有的那种包。
"另一个人是谁?"
"另一个人是姓马的。姓马的也曾拎着旅行包进出过157号。这个情况是住在156号的苏迎青提供的,他在隔壁屋子公司的仓库工作,有一天夜里九点多钟,他从仓库回家,走到巷口的时候,看到姓马的推着一个自行车走进无常巷,在自行车的后座上,用绳子绑着一个旅行包。"
车华庭说姓马的可能是做生意的,要么就是来旅游的,就苏迎青提供的情况看,姓马的做生意的可能性比较大,但车华庭没有提到自行车。
"欧阳,姓马的之后又来住过一次,如果这个案子和他有关系的话,他就不可能再住进157号了。"刘大羽提醒欧阳平。
"我明白你的意思,现在,我们要把注意力全部投放到张广南的身上。"
欧阳平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面掏出笔记本,写了一个字:"马"。
大家都知道,欧阳平有一个习惯,凡是涉及到案子的信息,不管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他都会在笔记本上做备忘——这些信息有没有价值,当时是无法确定的。
晚上,十点半钟左右,刘大羽和严建华在顾所长的陪同下去了七星门大街永安里三条巷181号。今天晚上,张广南是第一个询问对象,谈话结束以后,欧阳平就让他回去了。
遗憾的是,张广南家是铁将军把门,既然张广南已经和老婆复婚,至少张广南的老婆和孩子应该在家吧!他们会到哪里去呢?
三个人刚准备离开,18号的院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女人推着一辆自行车。
"你们找谁?"女人打量着三个人道。
"我们找张广南。"
"刚才我还看见他家屋子里面亮着灯呢。"女人推着自行车走自己的路,走了十几步以后,突然停下来:"我说一个地方,你们不妨去找找看。"
"什么地方?"
"夫子庙,张广南在夫子开了一个服装店,在大钟亭的西边——瞻园路口,店名叫'广进服装';。如果找不到,你们明天早上六点钟之前再来,六点钟之前,张广南肯定在家。"
三个人驱车去了夫子庙瞻园路。
在距离大钟亭一百多米的瞻园路口,三个人找到了"广进服装",但店门是锁着的。
三个人非常扫兴地回到无常巷。
一夜无事,第二天早上五点二十分,闹铃就响了。三个人匆忙穿好衣服。
左向东望着三个人消失在巷子的北边,然后关上院门。
三个人走进三条巷巷口的时候,时间是五点五十分。
大家走到张广南家的院门口的时候,院门里面亮着灯,还能听到脚步声,张广南家的人果然起床了。
顾所长敲了三下门。
开门的就是张广南,但他看到顾所长的时候,吃惊不小:"顾——顾所长,这么巧,我刚准备出门,你们找我有事?"
"张广南,我们还想和你好好谈谈。"刘大羽道。
"好好谈谈?昨天晚上不是都谈过了。"
"我们又遇到了一些问题,想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广南,是谁啊?"屋子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是顾所长他们。"
"他们怎么又来了,没完没了了。"女人的声音越来越低,特别是'没完没了';尤其低,但三个人还是听见了。
"顾所长,我现在恐怕不能跟你们走,我马上要去接货,说好了,今天有一个客户要来送货。"
"张广南,我们不会耽搁你多少时间。"
"这——"
"张广南,刘队长他们在办案子,你今天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也要往旁边放一放。"
"顾所长,你们稍等片刻,我安排一下,然后跟你们走。"张广南一边说,一边走进房间。
夫妻俩嘀嘀咕咕一番以后,张广南走出房间。
张广南的手腕上搭着一件外套。紧接着,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身穿睡衣的女人,她一边梳头发,一边向院门口张望。
六点二十五分,张广南被带进了157号。
谈话立即开始。
张广南的嘴上叼着一支香烟,一路上,张广南已经换了三支烟,张广南抽的是二十元一包的金荆南。
"顾所长,想问什么赶快问吧!"张广南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张广南,请稍安勿躁,我们请你来,是想和你核实几个问题。"欧阳平不急不慢道,他的脸上带着微笑。
"欧阳队长,请问吧!"
"在这个院子里面,有一堆砖头,你有没有印象呢?"
"不错,院子里面是有一堆砖头,砖头上面还有一些小瓦。"
"你搬走的时候,那堆砖头还在吗?"
"在啊。我前面不是说过了吗?"
"你好像没有提到那堆砖头。"
"我肯定提到了,灶台上有两块砖头坏了,我在那堆砖头里面找了两块完整的换上,你们难道没有记下来吗?"
张广南还真是这么说的。
"那堆砖头如果不在的话,我上哪儿去找完整的砖头呢?"
张广南的思维没有出现任何差错。
"你住进157号的时候,公彩菊两口并不在157号,他们是几天后进住157号的,可你却说;你搬进去的时候,他们已经住在里面了。"
"即使是后几天搬进157号,前后也就几天的时间,也许是我记错了,时间隔得太久,哪能记得真切清楚呢?再说,我为什么一定要记住这些不相干的事情呢?如果我知道五年后你们找我了解这些情况,那我一准牢记在心。"
大概是张广南意识到自己的话锋和口吻不对,他及时补充道,"很抱歉,我刚才说话不怎么好听,我明白你们的意思,这个案子,我也听说了,这间厢房里面第一道墙的砖头可能是用院子里面那堆砖头砌的,我可以负责任地说,在我搬走之前,那堆砖头肯定没有人动过——我确实动过,但我只挑了两块完整的砖头。"
张广南的回答不急不慢,有条不紊。
"你住在157号期间,公彩菊老两口曾经出过一趟远门,时间大概在五天左右,这你还能记得吗?"
"记得,高师傅的外甥结婚,他们到张家堡去喝喜酒去了。他们走的时候,还特地拜托我照应门户来着。"
"可他们夫妻俩回来的时候,闻到了石灰的味道,是石灰抹上墙后不久发出的味道。"欧阳平一边说,一边朝东边北厢房看了看。
张广南突然拍了一下大腿,然后蓦地站起身:"顾所长,我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情了——我总算明白你们为什么怀疑我张广南了——你们随我来。"张广南一边说,一边往门外走。
六个人紧随其后。
张广南走进厨房,从碗橱里面拿出一把菜刀,将灶台左上角表面的石灰层撬开,"欧阳队长,你们请看——"
石灰层的下面是一排砖块,其中两块是青砖,其它是红砖。
欧阳平已经知道张广南想说什么了。
"欧阳队长,这两块砖头就是我从那堆砖头里面挑出来的,你们看看这两块砖头和墙角边留下的那些碎砖头的颜色是不是一样?"
不用看了,确实一样。
"我不是说过了吗?在我搬走之前,灶台上掉下来两块砖头,我就从那堆砖头中翻出两块完整的青砖,然后向隔壁邻居苏家要了一桶石灰,给抹上了——当时,苏家正在翻修房子。你们再看——我只抹了三分之一,这两个地方石灰的颜色完全不一样。"
两个地方石灰的颜色确实不一样,原先的石灰发灰发黑,上面还有一些油污,后抹的石灰虽然也有一些污垢,但要白亮许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