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不经意的一瞥,正看到那丁嫂子自袖间露出一角雪白的丝绢出来,这时丁嫂子仿有察觉,忙忙的塞了回去。
“你袖中是何物?”瑞王清冷的声音想起。
这丁氏一个妇道人家,哪里见过这等阵势,原已是三魂去了六魄,此时一听瑞王那冷如冰雪的问话,只吓得魂飞魄散,几欲晕了过去。
李大山见自家婆娘此样,心中早已不耐烦,不得已伸出手来扶住,口中训斥道:“王爷问你,还不速速回话。”
丁氏微微稳稳了神,自袖中取出一方绢制丝帕,膝行至瑞王近前,双手呈上。
近旁侍卫取过递于瑞王,灵儿远看去,见那丝帕上绣着栩栩如生的**满园醉牡丹,论绣功及这丝绢质地,远不是丁氏这样的贫穷人家该有的。
瑞王将丝帕握于手中,也不及说话,只将目光停留于李大山夫妇身上,面上冷的让人看着也是起的一身鸡皮疙瘩。
李大山原认为只是代自家婆娘来回几句话,是以并不以为意,此时见瑞王特意的看向自己,不禁心中着慌,连连叩头道:“小人也不知道这婆子哪里弄得这手绢,想必是偷人家的,还望王爷明察,将这恶婆娘赶紧惩治了。”
灵儿心中不免腹诽“真是个渣男,危难面前,不维护自己的老婆也就罢了,竟然往前推。”
灵儿不屑的神情此时一毫不差的落进旁边的宁贻衡和沐晨风眼中,宁贻衡微微一笑,沐晨风心道“倒是个性情中的。”
丁氏听得此话,心中不免悲戚,但是也不敢说什么,只道:“回王爷,这手绢是民妇伺候唐小姐的时候,唐小姐见民妇勤恳周到,特赏于我的,请王爷明察。”
问了半天,竟无一丝线索,就凭一块绢帕,即便是这丁氏偷的,若说定得什么罪来也实在是牵强。瑞王已是无心再问下去,众人也很气馁。
灵儿却左右瞧那李大山不顺眼,看多了,竟然觉得此人肯定有问题,就凭他无所顾忌的推自己老婆出来认罪,就能看出来他是想洗清自己。虽然说他没用六指,可是万一挟持自己和杀害唐小姐的人不是同一个也说不定。
心里这样乱想着,心思一转,倒生出个主意来。
瑞王见已是问不出什么来,便愤愤的带人离开,朗月和尚忙忙的指挥寺内之人处理那唐小姐后事自不必说。
此时灵儿、宁贻衡、沐晨风三人相视一眼,沐晨风淡然道:“姑娘不回城去?”
灵儿一副无所谓的潇洒样:“当然回去啊,我想啥时候回去就啥时候回去。”
沐晨风呵呵一笑,“不难听出,这主也是仗着已无名节,有恃无恐了。”
宁贻衡暗道,“只有听说姑娘家为了名节死去活来的,没见过丢了名节还这般随意的,竟然还用来做了挡箭牌。事实虽然是并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情,但是如灵儿这般的倒也少见,不,应该是闻所未闻。”
其实灵儿是觉得跟着两个大帅哥,一个皇家王爷,一个富家大少,两人还有如此高的武功,自然比自己那小院还安全啊。何况她也确实想把今日发生事情弄清楚了,否则若是回了那院子,再被歹人找到,就不一定还有今日这样的好运气了。
灵儿扫了一眼面前的两位,:“想抓住最近京里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不?”
二人闻言一呆,尤其是那沐晨风,早被这事弄得焦头烂额,今日瑞王在此处见到自己,清冷的眼光差点没把自己冻死,就差没问出”你不去查案,跑这里躲什么清闲,银子白给的?”
现在想想沐晨风还觉得颇为恼火,今日过来相国寺,一则找个清静地方仔细思考一下事情的脉络,二则也想请教一下德高望重的朗月方丈,看能不能给自己指点迷津。现在倒好,问题没想清楚,反而更乱。那朗月已是满心烦躁,恐怕也是再无心情来管自己了。
灵儿冷眼旁观,见沐晨风脸上一阵青一阵绿的,心道“有戏,有他一人相帮足够矣!”
又将目光投向衡王,宁贻衡坦然道:“能早日找出凶手,安抚民生,本王自然乐意。”
灵儿笑道:“竟然这样,大家听我出个主意,看可还行的通。”
沐晨风一听灵儿有办法,就其这半日的表现,可看出这丫头着实是个有城府的主,忙道:“姑娘请说,我们配合就是。”
灵儿诡异一笑,“二位先在此处略略等待,待我去准备一番。”灵儿说完,拉着清溪转身出得门去,留下二人面面相觑。
沐晨风稍一迟疑,一把收这扇起身便欲跟上去。宁贻衡抬手一按其手臂,“沐兄,用人不疑,且看那丫头有甚计谋。
沐晨风稍一迟疑,只得作罢,陪着衡王继续喝茶。
相国寺内两人耐心等待不谈,且说这灵儿出了寺院,便和清溪一路沿着前往山下的路走去。灵儿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
清溪奇怪的问道:“小姐丢了什么东西了吗?”
灵儿头也不回的说道,“帮我看看有没有乞丐在这附近。”
两人正说着,果然见前面路口一棵大杨树下正靠着个小乞丐打盹呢。灵儿一时兴奋,几步跑了过去,敲了敲树干,道:“喂,醒醒了!”直这样喊了几遍,小乞丐才慢悠悠的睁开眼睛。
灵儿心中不觉好笑“这小乞丐倒是个无忧无虑的主。”
那乞丐睁开眼来,只看到两个仙女般的人物站在自己面前,竟晃了晃脑袋,以为自己在梦中,半晌方确定这不是做梦呢。
灵儿见这乞丐醒来,方道:“小兄弟,借你样东西用用,用好就还你,本小姐我付银子的。”
那乞丐心道:“有银子自然很好,可是我有啥可借的呢?”
灵儿见小乞丐一脸疑惑,早已猜出几分,欣然一笑,真若那仙女下凡般,直把个小乞丐看得痴了过去。
灵儿用手指了指小乞丐的衣服,把你这衣服借我一身,我给你一两银子。
那乞丐心下道:“我莫不是真的遇到仙女了?上苍垂怜,可怜我生来孤苦,特派了仙女来救助于我。”慌忙把手里唯一的小包袱递了出去,“姑娘请拿去,这是小人唯一的一套换洗衣裳,虽然破旧,倒还干净。”
灵儿大喜,忙忙的拿过包袱。
这边清溪还在踌躇着那一套破烂衣裳是否值得一两银子,灵儿伸手从清溪手上便把银子拿过来递给了小乞丐,把个小乞丐乐的直喊:“谢谢女菩萨,谢谢女菩萨!”
眼看日已西沉,沐晨风早已等得心焦,不住的在室内踱步。
宁贻衡正品着朗月和尚的好茶,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二位施主,请赏小人点银子,小人已几日没有饭吃了。”一个着一身脏兮兮衣服,趿拉着一双露脚趾的破鞋子,白净的小脸上也是东一道西一道黑灰的小乞丐这时走了进来。
沐晨风不觉一愣,“这个地方咋进来个小乞丐?”方要呵斥出去,眼神一扫,竟觉得这人有几分熟悉。
宁贻衡这时方慢慢道:“灵儿姑娘这是要改行了?”
灵儿扑哧一笑,“王爷好眼力,这可不是要改行了嘛,二位不妨施舍点?”她竟还真要起来东西了。
宁贻衡心道:“哪里有小乞丐所露皮肤这么雪白的?”
闹的沐晨风也不觉乐了,“不知小姐今夜是唱的哪出,我和衡王要怎么配合?”沐晨风此时满心的烦躁,那平日的浪荡嘻哈样早被速速找出凶手的心思搅没了。
灵儿此时才正色道:“我想来个引蛇出洞。”
“很少有女子夜间独自行动,除非是个乞丐?”宁贻衡一副若有所思的看着灵儿道。
灵儿顿觉很是开心,想不到这衡王倒很聪明,难得与自己还有几分默契,“王爷说的正是,我今夜会在前几次命案发生地行走,二位要做的事情就不用我说了吧?”
宁贻衡不觉皱紧了眉头,那双星目竟有了几分担心的神色在里,“姑娘这样做是否太过于冒险?”
灵儿嘿嘿一笑道:“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不过想有王爷和沐公子两位高手相护,应该没啥大问题。”说完看了看衡王,再看了看沐晨风,似在求得二人的肯定。
稍一思索,沐晨风道:“要不我多派些人埋伏在周围,以防万一?”
灵儿道:“不可,那样万一打草惊蛇,以后再想抓住行凶者就更难了。”
沐晨风点头应允,心里默道“希望今晚有所收获。”
是夜,三更时间,灵儿穿着她那身乞丐服于之前发生凶案的街道小巷来回的晃悠。这些街巷均是比较偏僻之所在,平常也是人迹罕至,是以那歹人多在这样的地方下手。
这半夜三更的,饶灵儿前世是位医生,没有下得了手术台便断气的也见过不少,可是现在也难免心中发毛。只觉得耳边阴风阵阵,后背凉气嗖嗖,脚下步子直飘,仿佛觉得黑暗中有双阴狠的眼睛正盯着自己,也许下一秒自己就被人咔嚓了。
此时也确有两双眼睛盯着自己,沐晨风和宁贻衡正如灵猫一样在那阴暗处移影换步。
二人各安其职,未敢有半点松懈。
灵儿毕竟第一次有这经历,心中念着佛祖保佑,不妨脚下踩到个石头,一个趔趄,竟重重的摔了下去,疼得泪水哗啦就流了出来。人一伤心,那悲伤的情绪感染的偏要朝那心痛之处去想,灵儿此时便把那前世的家人、朋友,这世的孤苦无依一一思虑起来,不防倒嘤嘤哭泣起来。
暗中跟随着的两人好不心焦,宁贻衡只道“这丫头今日是摔疼了,哭的那样让人心痛,可是那么大个人就摔了一跤也不至于坐在那里哭吧,实不知这是哪出戏。”
沐晨风此时便想“算了,想自己一个大男人,怎好让一个女孩子铤而走险的,可也是不知那古灵精怪的丫头是真是假。”
这二人正犹豫着,这边灵儿哭了一会又觉得没意思。发泄一番得了,可不能忘了今夜的任务,否则别说帮不了别人,自己的小命也悬着。
想罢,灵儿揉揉那摔疼之处,慢慢的爬了起来,走几步试试倒也不是疼的厉害,勉强还能前行。
暗处的两人这才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宁贻衡心中微叹“觉得今日委实委屈了这丫头。”
灵儿颤颤巍巍刚行了数十步,忽见一盏小灯由远而近飘了过来,心中一紧,有情况。
暗处两人顿时警觉了起来。
待那灯光来的近了,灵儿这才发现竟然是个身着灰色长袍,暗绿色背心慈眉善目的老婆婆。老婆子走至灵儿不远处站住,惊异道:“姑娘怎深更半夜的在此处?”
灵儿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接道:“我白日讨饭到这附近,不想摔伤了脚,所以落日之前没有回得去破庙。”
那老婆子方说道:“我家儿媳妇马上要临盆了,儿子前日外出赶车还没回来,是以我这是寻稳婆去,姑娘若是不嫌弃,不妨与我同去,我有个亲戚就住在这不远处,可给姑娘暂时安排个睡觉的地方。”
灵儿心中不觉暖意顿起,心道“还是好人多!”,嘴上马上说道:“不用了,我一个人夜晚行路也不是头一遭,就不麻烦了,谢谢你,老人家快去找稳婆吧,别耽误了你儿媳妇。”说罢也不待那婆子再说话,便继续朝前走去。
宁贻衡和沐晨风不由得一阵失落,原以为是歹人出现,谁知竟然是这样一个老婆子,想必今夜终是徒劳无功了,不由的懈怠下来。
灵儿亦浑然不知在她与那婆子错神而过之际,本一副慈眉善目已是骤然眉眼皆变,狠捩的双眼仿若那厉鬼之态,一把匕首瞬间从袖中拔出,转身便冲全然不知的灵儿刺去。
宁贻衡及沐晨风惊见眼前形势突变,双双飞身而起朝那街上两人扑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