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那间,杨伟一张脸失落绝望到发青。他怔怔的坐着,好半响,抓起刚刚徐友松喊服务员先上来的酒,高度数白酒,仰头灌了一整瓶。
站起身,缓缓朝着外面走去。
徐友松连忙喊道:“豆老师,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坐下来好好个明白好吗?”
杨伟苦笑着道:“徐总,这件事我已经明白,和你无关了……”
徐萌也抱着他的胳膊不让他走,:“老师,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姑姑一直在国外,已经好多年没有回来了。你怎么会认识她呢?”
杨伟没话,挣开她的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朝着外面走去。他头也不回,:“我认识她有什么用呢?”
对啊,他认识她有什么用呢?一颗真心火热,却遇上雪霜冰冷。你五年不相见,有无数或者煽情,或者激动,或者感激的话要,可张开了嘴,对方却是微微笑着一句:你认错人了。
那个笑脸真好看,杨伟从来没有想过昔年那位骨子里往外冒着寒冷的陆曼珠会如同今天这般恬淡安雅。
可那有如何呢?这份恬淡安雅,如穿心的万箭,让杨伟千疮百孔。
徐友松起身想追杨伟,封也冷冰冰的拦住他。
封也却没看他,而是默默的望着徐雅。
似乎这一个凝视要在时光中永驻,连带着那一份冷漠杀气,在这一刻都要变成永远。至少要让面前这个徐雅,永远的记住。
足足过了半分钟,他问:“你叫徐雅?”
徐雅了头,不好意思的指了指离开的杨伟,笑着:“不好意思,我真的不认识他。”
封也冷哼一声,道:“你叫什么名字其实和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他把你认成什么人才最重要。他不忍心开口,我来……”
封也死死的盯着徐雅,道:“我知道汤家派来一个人,我还知道这个人是要找魏忠贤。我们知道很多事情。你最好不要做他的敌人,否则,我会把你永远留在沪海。”
杨伟站在酒店下,忽然间驻足,可是那身子却如同一块顽石,沉重到倾尽全力也没法回过身。
终于没人了!
附近终于没人再看着他了。
他仰头望着天,忽然间大吼起来。如同猛兽,野性癫狂。一辈子遇到很多要他死的人,可即便面对黑心诸葛孟老爷子,即便面对阴险狡诈的魏忠贤……依旧能镇定自若,微微一笑的脸,此刻却狰狞无比。
他瞪着眼睛,狠狠的咬着牙,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打给陆望天的。
他深吸一口气,情绪无法收放自如,可终究能压抑隐藏无形。他:“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陆望天问:“沪海那边的事忙完了?”
杨伟:“不,刚开始。”
陆望天问:“什么好消息?”
杨伟:“曼珠没死。”
电话一下子沉默了。好半响,那个在股市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帝王,一辈子站在云彩里高高在上的男人,低声呜咽。
连话都不会了,哭声越来越大,好半响,才出一句囫囵话。他:“我这就去沪海。”
杨伟:“我有一条不归路,必须一往无前。”
哭声戛然而止,陆望天脸色大变。惶恐,惊惧,陆望天的声音一刹那间颤抖哆嗦起来,他心翼翼的问:“你……你……你……”
杨伟声音不带半情绪,:“而现在的她,正挡在路中间。”
陆望天问:“挡你着死?”
杨伟沉默了,一只手紧紧的抓着电话,因为太过使力气,关节发白,青筋毕露。好半响,他红着眼睛:“挡我者死?呵呵……陆叔,你的不错。国外十年,回国两年,仔细想想那些对手敌人呢?还真就是挡我者死。这条不归路上,站着魏忠贤,可能还站着庄先生,以后可能站着更多的人。我早就磨刀霍霍准备大开杀戒神挡诛神……”
他顿了一下,声音有呜咽,有无助,有迷茫,有很多绝望,大声吼道:“可现在挡在我面前的,是陆曼珠!”
陆望天心里那块沉重的石头瞬间落地。他多么担心这个做事不择手段,冷酷无情的子会真的狠心杀了陆曼珠。
他:“你们相认了吗?”
杨伟:“她不敢认我,或者,她不想认我。”
陆望天道:“伟,你先不要激动。这事情有些蹊跷。你想想,你们原来的交情,她怎么可能会不认你呢?这其中,必定有很多难言之隐。你私下里找曼珠好好聊聊,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封也从酒店里缓缓走过来,站在他背后,相距一步距离,一动不动,也不话。
杨伟挂上电话,站在那如同封也一样。
封也问:“你不抽烟吗?”
杨伟:“忘在包厢里了。”
封也转身就走,道:“我帮你去取。”
“回来!”杨伟大声喊道。
封也停了一下脚步,回身望了他一眼,再次向前走去。这次没去酒店,去了酒店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一包杨伟平时经常抽的烟。
他缓缓的拆开,丢出一根给杨伟,着打火机送到杨伟嘴边。
杨伟接过打火机,:“我自己来。”
语气很平静,脸上的狰狞不见了,情绪似乎恢复如初。可是那只打火机,却因为激动而颤抖的手无论如何都打不着。试了七八次,依旧如此。他还是锲而不舍,甚至倔强的努力着。
封也没吭声,从他手里把打火机夺过来,一下轻松着。重新送到他嘴边。
烟着,烟头一明一灭,几口已经有半截烟灰。因为抽的太猛,香烟已经燃了一半,却还没掉落下来。
杨伟很没形象的蹲在地上,闷着头半个字都不。
封也站在他背后,问:“这个女人,很重要吗?”
“很重要。”
“有多重要?”
杨伟又抽了一大口,沉默不语。
封也问:“如果我杀了她呢?”
杨伟猛地转身,狠狠的瞪着他,咬着牙,缓缓吐出几个字:“那就先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