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轮到秦韵不解了。
若雪摇了摇头:“她说完这句话就晕过去了,所以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中央土见的确不用去救人,便和师兄一起出去休息了。
秦韵本来以为自己心如铁石,不会为任何人所动,可是到底还是沦陷在了南宫彻的柔情之中。
自从嫁了人,心肠越发柔软起来。
这时候知道文倚芹很是吃了些苦头,便情不自禁要过去看望。
若雪在一旁感慨道:“她见到你,这一身的伤,只怕就好了一多半了。”
文倚芹这么多年来,心心念念的便是找到女儿,母女相认,然后给女儿找一个如意郎君。
可惜女儿虽然找到了,女儿自己也找到了如意郎君,却迟迟不肯与她相认,这成了她心中难以拔出的一根刺。
若雪理解。
秦韵反而犹豫了,迟疑道:“我……我应该去见她?”
若雪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夫人,我不管你是谁,但你必须要弄清楚一点,如果没有她,也就没有现在的你,哪怕是仅仅为了了结这段因果,你也该善待她。”
她始终相信,冥冥中自有天意,若她是个十恶不赦的人老天也不会给她一个穿越的机会,让她在死亡之后获得新生。
虽然秦韵一直没有说过她自己的事,但若雪也已经猜出她大概是重生了。
听完若雪的话,秦韵不再犹豫,抬步朝文倚芹养伤的屋子走去。
文倚芹受的伤很重,鹤长生都有点心疼自己的好药了。
出门碰见秦韵,满脸的心痛:“我说,以后你得给我找点好药材,你知道里面的人浪费了我多少好药么?”
秦韵笑了笑:“老先生放心,若有可能,我一定会再给您找一批之前给您的上等药材。”
鹤长生眼睛一亮:“真的?”
秦韵却轻轻摇了摇头:“那就要看南宫能否平安归来了,您也知道,我需要借助他的力量。”
鹤长生哼了一声:“说了等于白说!”一甩袖子回去继续赶制医治瘟疫的药物了。
秦韵轻轻走进去,便见文倚芹趴在床上,微微闭着眼睛,脸上满是痛苦之色,却连哼都没哼一声,床边一个小丫头正按照鹤长生的吩咐给文倚芹背上的伤口敷药。
见秦韵进来,小丫头忙站了起来,秦韵微笑着摆了摆手,伸手接过药瓶,示意小丫头出去。
小丫头行了个礼,便悄悄退了下去。
秦韵一歪身坐在了那小丫头原来坐着的绣墩上,拿羽毛沾了药膏轻轻拂在文倚芹后背的伤口上。
文倚芹的肌肤本来是极为白皙的,越发显得悲伤的伤痕触目惊心,长的是鞭痕,短的有刀伤也有剑伤,无不深入肌理,血肉模糊,有的伤口里甚至还有些细小的毛刺。
在新伤之下,还有纵横交错的旧伤,使得这个背惨不忍睹。
秦韵见旁边的托盘里有镊子,便放下药瓶和羽毛,拿小镊子把那些毛刺挑出来。
文倚芹的身子轻轻地颤栗了一下。
秦韵略略停手,轻声问:“很痛么?忍一忍,不然以后会化脓的。”
文倚芹身子猛烈地一震,难以置信地转过头来,一见来的是秦韵,眼泪便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哽咽道:“孩子,你……你终于肯见我了?”
秦韵微笑着示意她稍安勿躁:“你伤的很重,别激动,我先帮你把药敷好。”
“这……”文倚芹根本不听,情绪十分激动,“这……我不会是在做梦吧?你,你掐我一把!”
秦韵觉得有些心酸,忙道:“你别乱动,小心崩开伤口……”
文倚芹执拗的支起了半个身子,却“哎呦”一声不由自主又趴下了,手臂上缠着的纱布透出殷红的血迹。
秦韵微微皱眉,嗔道:“你看,伤口崩开了吧?快趴下,别乱动了!鹤老先生手里的药有限,可不能浪费了。”
文倚芹这才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忙笑道:“没事,没事,这么多年我受的伤还少么?这点皮肉伤算得了什么?便是崩开了也不要紧,养一养就好了……”
她满心欢喜,扭着脖子盯着秦韵目不转睛的瞧着。
秦韵十分好笑,但还是耐着性子把她伤口里的毛刺全部挑出来,上好了药,才笑道:“不认识我了?”
“不,”文倚芹显得有些慌乱,“我只是……我只是太高兴了!”说着眼角又有水光闪烁。
秦韵也微微觉着心中酸楚,世上的母亲大抵都是如此的吧,不管儿女如何,她们都会这样的迁就、包容,甚至是讨好。
这么一想,她的口气便更加温柔:“你安心养病,不要多想。我每天都会过来看你的。”
因为文倚芹背上的上很重,不能包扎,所以一直裸着上半身,秦韵轻柔地敷完药,便拿了一床薄纱被,给她轻轻盖上,道:“等会儿我叫丫鬟送汤药来,你可不能不喝。”
文倚芹连连点头,又小心翼翼地道:“你……你这是……肯认我了?”
秦韵本来已经站起身,闻言又坐下了:“不管我走到哪里,”她拍了拍自己的胳膊,“这个身体里也流淌着你的血啊!若没有你,哪里有今天的我?”
文倚芹欢喜的泪如雨下,抽抽噎噎地道:“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没有这个福气了!没想到……”
秦韵的眼睛也有些发酸,忙用力吸了吸鼻子:“好了,快别哭了,都成了小孩子了!如今你身上有伤,可不能像这样太过情绪激动了。”
文倚芹手忙脚乱的擦泪,一边点头:“哎,我知道了!”可是她手边并没有手帕,总不能把鼻涕眼泪擦到枕头上,因此颇为尴尬。
秦韵忙把自己的手帕递过去,抿唇而笑:“没事的。”转身又给她倒了一杯热茶过来。
文倚芹正觉得嗓子干痛呢,一杯茶便如甘露一般,又因为是女儿拿过来的,更加觉得分外甘甜。
喝完茶,她问:“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被东齐人捉住吗?”
秦韵目光微微一凝,果然没有料错,面上却微笑道:“不急,你吃了很多苦,好好养养神,来日方长,我们慢慢说。”
又安抚了她几句,秦韵便起身离开了。
虽然没有听到女儿叫娘,心中略有遗憾,但想起如今的关系不再是冷若冰霜,文倚芹便又开心起来。即便睡着了,脸上还是带着一丝笑容的。
秦韵轻手轻脚出了屋子,一开门便看见若雪笑盈盈站在窗边,便问道:“你在干什么?”
若雪理直气壮地道:“这也看不出来?偷听啊!”
秦韵忍不住抚了抚额:“被你打败了……”
若雪哈哈大笑。走过来搂住秦韵的肩头道:“怎么样,其实做到这一点也不难吧?”
秦韵点了点头:“嗯,的确如此。可是我……”
若雪善解人意地道:“管人家叫娘张不开口?”
秦韵点了点头,她有自己的亲娘啊!
若雪语重心长地道:“我知道,你以前的最大心愿就是给秦老爷和秦夫人报仇,可是如今秦老爷夫妇都已经入土为安了,秦家的生意你也已经打理好了。还有个袁士昭,我虽然不知道你和他之间有什么纠葛,但也都解决了,至于说秦厚和袁舜华,你不也给她们铺好了路了?你和以前的你再不一样了。
“如今,你的夫君是南宫彻,以后的路你们两个要携手走下去,这是一条全新的路。换句话说,是你全新的人生。如今的你,不是过去的你,你明白么?”
秦韵微微一震,仔细回味着若雪的话,不得不承认,她的话很有道理,可是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过去的,因此微笑道:“我明白的,让我仔细想一想。”
若雪嘻嘻哈哈地道:“到时候少不得要请我吃大餐啊!”
秦韵也笑着回应:“这是自然!”
两人又去安排发放药物和对敌奸细的事。
如今已经明确有东齐的人渗透进来了,但是参与这次瘟疫事件的,究竟是不是他们或者说是不是只有他们还不确定,还需要从长计议。
“我相信,”秦韵目光坚定,“只要我们把他们逼急了,他们不会不现身的。”
若雪道:“可是这毕竟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秦韵笑道:“知道,不战而屈人之兵,乃为上策。”
若雪哈哈大笑:“没看出来啊!你还是个军事家!”
秦韵淡淡一笑:“商场如战场,某些时候,某些地方其实是相通的。”
若雪奇道:“这么说,你已经腹有良谋了?”
秦韵神秘一笑:“这个暂时不能说,还需要再等一段时间。”
若雪挤眉弄眼地道:“你跟南宫小子结了婚,别的没学会,这故弄玄虚的本事可是见长啊!”
秦韵笑而不答,眼神却渐渐冷冽:“既然敢在我的地盘上动手,便要付出血的代价!”
若雪拍手叫好:“好!有气魄!不愧是我们的当家主母!”
秦韵转身去了厨房,端了熬好的药去给文倚芹送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