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把扇子,大叔!这天热死了。”夏芸甩着手扇风细声细气,对眼不着边际:“大叔!有没有便宜的?”
夏芸囊中羞涩的怯怯样子看着眼前这个紫黑大脸堂的汉子,不经意碰落一把精巧的仕女团扇,夏芸赶紧蹲身捡起来给摆放好。
“这把吧!圈儿破了,回去缝两针一样用。”摊主眼睛盯着一个从街口牵马而来的外地人,随手递给夏芸一把圈边儿破损的大蒲扇:“两文,倒本钱。”
摊案后面一双大号的牛皮薄底靴来回挪动,这双靴子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大明自朱元璋建国就对等级划分相当严格,甚至到了呆板苛刻的地步。
特别是大明初期等级森严,稍有逾越都会惹来杀身之祸,三教九流穿衣服饰鞋帽腰带甚至妻妾几房都有明确划分,普通百姓是不能穿靴子的,话说回来一般百姓也穿不起靴子。
大明到了嘉靖,朱元璋规定的穿着上的等级划分已经不那么严格,只要不穿皇家禁忌的黄袍蟒龙服一般也没人管,富豪商贾也公然绫罗绸缎加身,出门车马用度逾越也多习以为常,但那多指的是大商户,寻常一个摊贩还是穿不起靴子的。
就像熊渝和夏芸被困河水里为蒙混过关脱落了靴子赤足上岸一样,你说你是个做小买卖的升斗小民,升斗小民有几个穿靴子的,就这一双靴子就把你出卖了。
眼前这个商贩味儿十足的汉子也被他脚上的靴子出卖了。
这也是个跟自己一样客串的商贩!
不专业啊!
夏芸起身放好团扇,已经掩藏好心里的窃笑,细节决定成败,师父的每句话都堪称经典名言。
小心付过汗津津的两文钱,夏芸道过谢,拿着大蒲扇瓷着让人郁闷的对眼回到了自己的小摊。
“小熊好厉害,了不得了,那家伙果然假冒伪劣!”夏芸狠狠赞了一下熊渝,更让夏芸惊艳的是她说完以后,熊渝颤巍巍从荷包里往外摸索出针线,摸索着粗针大线缝起了大蒲扇破损的圈边儿。
丫丫!
熊渝居然将那种年老体衰眼神不济的老太太特点必须的淋漓尽致,他摸索着穿针引线,瞎眼偶尔翻白眼的模样真是惟妙惟肖。
熊渝嗤啦嗤啦大针大线缝了半圈儿夏芸才合上嘴巴:“小熊熊!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老秀才没有摆摊,西面的绸缎摊也没摆,怕露了马脚,熊渝夏芸早早收摊,小租屋不急于回去,两人就到紧挨着的胡同口馄饨摊前要了两碗馄饨。
熊渝选了个看清扇子摊的角度坐下来,夏芸就在对面,熊渝喝一口馄饨看一眼那个扇子摊,他看一眼夏芸就问一声。
“他在干嘛?”
“他在往东看!”
“东面?东面有啥?”
“什么都有,骑马的,小学童,美女……”
美女?
夏芸起身倒水往东一看,一个龅牙妹正啃着大甜瓜往这边走,没个走相,东瞅瞅西看看十足傻大姐。
美女?
夏芸瞪着熊渝,但是对眼找不到焦点,熊渝怕憋不住坏笑自顾埋头大海碗里吸溜吸溜喝汤。
再抬眼,那个汉子收拾摊位,后面梨花白胭脂坊开门了,神不守舍的梨花白胭脂坊伙计在门口打了个逛就进去了。
左耳杀了小梨花,她控制梨花白胭脂坊也不难。
这些伙计是个幌子,小梨花没了,左耳靠这些幌子让梨花白胭脂坊表面看起来并无异样。
左耳就这样揣测逍遥子的智商?
熊渝白内障撇了眼夏芸做过手脚的梨花白胭脂坊的牌匾。
那个汉子收拾摊子要撤了。
熊渝决定跟这个家伙,梨花白胭脂坊夏芸留了暗语,不必死盯着了。
眼见天近黄昏,白天冷清的一些门户黄昏来临就一下子热闹起来。
被夏芸搀扶着熊渝很受用,扇子摊汉子推车拐进了一个大胡同,熊渝夏芸跟着一对老夫妇后面也进了胡同。
那个汉子在第三个门停下,警惕的借擦汗东张西望,夏芸搭讪着那对老夫妇走过去。
这是一所深宅大院,青瓦白墙,院里花香飘出来。
熊渝和夏芸出胡同的时候,夏芸发现那个家伙又退回到街上,折身也赶不上了,熊渝和夏芸决定碰碰运气,他两绕到大木牌坊,正好看见那个汉子鬼鬼祟祟进了花娘绣坊。
熊渝跟夏芸就像两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母女靠坐在大木牌坊下。
“天黑,灭了狼窝。”夏芸恶狠狠的说:“不信引不出左耳所在。”
“不行,那不是不打自招我们进京了吗?”熊渝不瘟不火不情绪化:“没和师父会合,不能轻举妄动。”
“那我们在这儿干嘛?”
“喏!”熊渝仰头看天,一只鸽子扑棱棱从花娘绣坊飞出来,翅子画了一个半圆冲大栅栏方向飞去。
夏芸明白了,搀着熊渝顺鸽子方向,但是很快不见了鸽子踪影,只能大概知道鸽子落下的方向。
夏芸很气恼,但是熊渝觉得这也是重要收获。
摸查必须要在天黑之后,两人打算回小租屋小睡一会儿再说。
经过梨花白胭脂坊,熊渝惯性看了一眼梨花白胭脂坊牌匾边框,就一眼他就呆若木鸡了。
夏芸也看见了,夏芸愣了一下,差点忘了对眼。
神啊!
梨花白胭脂坊的牌匾上,夏芸留记号的边框一角被抠掉的镶金空缺处后面也被抠掉了镶金漆块,而且,跟夏芸抠掉的大小一样。
熊渝和夏芸互相掐着对方的胳膊,各自呲牙走进回家的胡同。
回到小租屋夏芸反身抵门大喘气:“师父进京了,他知道我们来了,他知道小梨花出事了。”
忽然找到组织的感觉让夏芸激动的抱着熊渝的大身板晃荡:“小熊熊,师父一定不会放过左耳的。”
“师父不会放过暗河!”熊渝抱紧了夏芸,心里久悬的心刚放下又揪了起来:“怎么找到师父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