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炼药师对此地了若指掌,当日便列举出一大筐稀有之物,就连远山的铁矿都是名列其中,这一来,除了少几人甘愿病死也绝不妥协外,多数人为了活命,早已忘了骨节。⊙頂點說,..后来,全县的地皮都几乎被他们翻了出来,你想想,一个个老幼病残的凡人,那段日子该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能煎熬过来,但终究是拨开云雾见青天,能活下去始终是好的。”
“他们将那些资源交给那炼丹师后,他倒是履行承诺,每人分发了一碗绿油油的甜水,是包治百病的良药,无论是什么病,喝了就好。”
“哈哈,什么良药,那些普通人又怎会知道一粒丹药所耗费的精力、材料之大,以那炼丹师的豺狼心性,又怎么会为了他们一群普通人耗费心血,那一碗碗甜水根本就是毒水,是剧毒无比,沾之既死的毒水。”
“甜水,苦尽甘来,谁又知道甜蜜的东西也能致命的呢。”
到这里,沈苛已目龇尽裂,怒道:“畜生。”
老人目光忧愁,轻轻叹了气,道:“谁不是了,可我回来随着年纪的增长,发现那炼药师虽是狠心,可同行之中,较之犹过之人比比皆是。所以我才炼药师是个不好的职业。如果那些炼药师不是炼药师也好,偏偏又是的,又是一种罕见的,岂非反而助长了他们的自欲心。”
沈苛当然懂这句话,若是一个普通人只能普通的生活,那他纵然有着天大的抱负也无济于事,但是突然有一天他若是得到一笔巨额的财富,他的人亦会被金财熏陶,从而变得格外的爱财,因为金钱**本就是**中的一种。
暗暗叹了口气,沈苛已不想继续沉浸在如此沉重的话题中,嚼了一口略焦的蛇肉,笑道:“了这么久,还未提到那粒丹丸是怎么回事呢?”
老人哈哈笑道:“那粒丹丸是我炼制的,你既然已将其消化,又谈何根除呢?”
沈苛一楞,问道:“我之前便被其整的死去活来,以后怎么办?”
老人笑道:“你别急,只要你从今不再使它,它也不会出来造乱的。”
沈苛只有苦笑,老人又道:“你想不想学习炼丹术?”
沈苛听完老人讲的这个故事,头都大了三倍,所以他连连摇头,急忙道:“不想”
老人倒是一怔,问道:“为什么?”
沈苛叹道:“我的麻烦事已经够多了,已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招惹别的东西。”
修炼炼丹术本就是一件麻烦的事,纵然老人不提,他也知道,他有娘亲亲传的封穴术,又身兼书生的制毒术,两门匠术的基础要素已难若登天,更何况花费精力去修炼别的。
吃多嚼不烂,这是个肤浅的道理,但绝对有着它自身存在的缘由。
老人也懂,所以他也不再追问,又转移了另一个话题,笑道:“你知道一个成功的炼丹师必须持有的因素是什么么?”
话题虽然转了,却转的不远,沈苛无精打采的问道:“是什么?”
老人面上的血色很好,显然很有精神,格外卖力解释道:“是火,你想炼制一炉丹丸,火力太猛则易碎,火力太弱又不凝,只有用最适当的火,才能完美的炼出一炉完美的好丹药。”
沈苛喝了口酒,用右眼对着葫芦口向里张望,敷衍道:“哦。”
老人又继续道:“你知道世间有多少种火么?”
沈苛道:“不知道。”
老人道:“很多,但对于炼丹师来,只有生火与熟火之分。”
沈苛不置可否,但老人又接着道:“世间奇异诞生的火通称生火,与人生分。而只有与人亲近的火,才是熟火,比如一味浊火,二味净火。”
突然间,沈苛兴趣变得极浓,问道:“熟火就是五年前你与黑袍人交手的那种紫金火焰么?”
老人不置可否,拿过酒壶开始喝酒,喝的极慢,就如同浅酌细品,但却一直没有松口,自然也没有嘴巴话。
沈苛急了,二味净火在他心上镌刻的痕迹太深,他很向往,甚至很渴望,所以他又着急的问道:“老爷爷,熟火到底是什么?”
老人依然钳口如铁,沈苛漆黑眼眸一转,也不再问,继而嚼起蛇肉。蛇肉焦老,不嚼碎很难下咽,他已没了功夫开口。
老人又静静等了一会儿,忽然发现他居然看着崖前茫茫云雾怔怔出神,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他笑着道:“人的体内五脏虽是俱全,零零碎碎的物件也不少,但若是突然强行塞了个什么物件进去,那你会怎么样?”
沈苛哼了一声,不去瞧他,口中不以为然的喃喃道:“要是每天不塞个三两斤食物进去,还会怎样呢。”
老人也不瞧他,将头撇在一旁,也不以为然的喃喃道:“塞的都是废物,能怎么样?”
沈苛又在一旁道:“有本事你别塞呀。”
老人又转移话题了,但仍是不去瞧他,自顾念道:“那年少,少年入冰山,拾的一物,其物极怪,虽生于霜寒之地,然不惧。”
沈苛依旧不开口,但耳朵却已竖起。
老人顿了一下,又接着念叨。
“不惧反恼,**成火。少年大惊,撒手不及,怒火烧身。”
道这里,老人又不开口,沈苛忍不住问道:“后来呢?”
老人阴阳怪气的怪笑道:“成了朋友。”
沈苛高声道:“这算哪门子混账故事。”
老人笑道:“我的。”
完,老人喝了一口酒,又笑道:“朋友来了。”
的确有人来了,来人是不是朋友倒是两之事,他整个人都似乎一柄锋利的剑,连没有生命的云雾都唯恐避之不及,更何况人。
他太危险,太锋利,太需要打磨。
所以老人已经想好了法子,他并不打算以身试剑,却甘愿做一回磨刀石。
“等等。”
沈苛不知道他在对谁话,但这句话落下的时候,远处的岩壁已多了一人。
一根石条插入岩壁,石条被其削磨的宛如一柄粗陋的石剑,他站在石剑之上。
在下面战斗了将近一个时辰,他居然依旧能一尘不染,神色如常。
夏余人有这个本事。
他本就从未将那些废物放在心上。
沈苛虽然比那些废物要强上一线,可在他眼中,废物是没有强弱之分的,所以他没有去瞧沈苛,一眼都没瞧,直接看着老人,没有开口。
老人只有接着道:“我们来打个赌。”
从夏余人的行径不难看出,他是一个邪气怪癖的人,这类人虽不易对付,可他偏偏又是一个骄傲的人,这弱就比较容易对付了,所以老人没等他发言,继而又道:“赌得相当简单,只有一种方式,在接下来的三场较量中,你若胜了两局便为你赢。”
果不其然,夏余人一听此话,眉毛一挑,冷冷道:“第一次较量是什么?”
他居然连赌注都不去关注了。但老人已打定主意要削磨他的锋芒,又道:“你赢,这孩子交给你处置。”
他费尽心血将沈苛救了出来,此时又将他当做筹码下了出去,其中意味不言而喻,那就是他有着必胜的把握。
沈苛这种角色,夏余人赢来也没有多大作用,可此时纵是老人与他赌的是一根草,他也不会犹豫半分的。
他简直已不能忍受老人这种自以为是的姿态,冷冷道:“题目你出。”
出题的人自然是大占便宜的,老人居然心安理得的头,笑道:“第一题,谁先登上山巅为胜。”
题目是公平的。
他们虽离山胎已有百来丈,但离山巅至少还有**百丈。
这座山,任何人都不能做手脚。
这已不是单纯的身法较量,其中的毅力,忍耐,与危险掺合一处,无疑是一道可怕的难题。
就连运气都变得相当重要。
所以他们都没着急,提前一步与此时而言,已无关紧要,倘若运气不好遇见了一只棘手的猛禽,也总会耽搁的。
虽然没动身,但他们几人都没有开口话,老人还在喝酒,吃剩下的一截蛇肉。夏余人盯着他一动不动。
唯独沈苛,一张脸庞变得极其精彩,他实在没料到老人居然会将他当做筹码推出去,但在他们如此不可理喻的压迫下,他也只有苦笑。
因为,抗议也是枉然。
忽然他发觉一个问题。
夏余人之所以不先行离去的原因,或许就是他太骄傲,宁可忍受老人的装模作样,也不愿占一丝便宜。
动身的迟早,总会是影响到胜负的。
既然连这夏余人都已想到,那他怎么办。
显然夏余人也绝不允许老人继续带着他上山。
带着一个人与空手相比,孰难孰易,一目了然。
不多时,老人已将蛇肉吃完,缓缓站起身子,掸去衣襟上的灰尘,对夏余人笑道:“你还不走?”
夏余人面无表情,道:“等你。”
老人笑道:“我马上就走,你也可以走了?”
夏余人还是不走。老人只有问道:“还有事?”
夏余人道:“等你先走。”
老人笑道:“我不需要占你便宜,一起走。”
果然,走就走,老人居然看都没看沈苛一眼,人已向上窜了出去,身影也在几个呼吸间便被浓雾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