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多过去,董小武当真没有回过家。
董梁和董翠兰思念小儿子却又不得见,只断断续续从董婧那里得知小儿子考秀才连年没中的消息,其他的一概不知,两口子怎能受得了?
而董婧只收到过董小武的简短书信,却不知董小武具体呆在哪里,因信上没有写地址。
“董三伯伯呢?依旧没有消息吗?”喜多多问。
吴初道:“没有,董三爷自五年前回来奔过丧,便再没回过喜家庄。”
董小武离开喜家庄,回了大祥国董鹏处,将董老太太和董四武去世的消息告知董鹏,董鹏领着双胞胎儿子董文卓和董文悦,回喜家庄奔丧,舒琳和新生的一双女儿,没有跟着回来。
跟董敏和董晓初回喜家庄时一样,董鹏也给董老太太做了七日道场,道场结束,父子三个便又去了大祥国,自此后再没有回来过。
对于董小武的挂念,喜多多在朱少群面前从来不掩饰。朱少群心疼喜多多,既然到了大祥国,他便刻意留意董小武的下落。
朱少群在外游历时,按胡冥雷给的地址,去过大祥国董鹏供职的蒸膳美,在那里,他不止没有看到董鹏,就连饭庄的掌柜,也换成了那个喜福宝曾经的内奸。
董小武是被逼跟着董鹏去的大祥国,只要有了董鹏的消息,董小武的消息也应该会知道。
朱少群向蒸膳美的伙计打听,伙计说是董鹏从大晋国回来,便辞了蒸膳美的掌柜一职。
按伙计所讲地址,朱少群又去了董鹏在大祥国的住处,院子的主人,也换成了那个内奸,周围邻居谁也不知董鹏一家去了哪里。
朱少群各处游历,一为了解各处风情习惯,增长见识,再为寻找合适自己就学的书院,所以,每到一处,只要听说当地有书院,他就会去拜访。
那次去大祥国也是一样,不过,拜访书院还多了一个目的,就是顺便留意董小武的下落。
喜多多只知道董小武在大祥国的学堂读书,只是董家人没有提过董小武是在哪家学堂就读,朱少群也没从别人那里打听到,只得挨个儿试着寻找。
走遍了大祥国,凡是听说过的学堂,朱少群都去拜访过,全然没有董小武的消息。
做为吃货,朱少群每到一处,都不会放过当地美食,当然,他也不会忘记打听董鹏的下落。
跟寻找董小武的结果一样,没有任何董鹏的消息。
“那董四叔呢?”喜多多问道。
没有董鹏的消息,等同于没有董小武的消息,喜多多已是意兴阑珊,口气有些疲惫。
吴初道:“奴才来时在路上碰到了董四爷,一家四口要回喜家庄,董四爷还问奴才,渔场的鱼卖得怎样。”
喜多多问:“那你是如何回答的?”
董晓卖了原来住的院子,在喜福河沿途的另一个村庄落了户,再次成亲,也在喜福河边建了一个渔场养鱼。
不过,他只是单纯的养鱼卖鱼,不像喜多多家的渔场,还卖以鱼为主做的菜。
吴初笑道:“奴才跟他打哈哈,反问,董四爷家的渔场生意如何,董四爷同样也打了一通哈哈,没有回答。”
“好,往后你也如此应答。”喜多多不愿再接着说下去。
自从小花猪差点被董晓和他的前妻卖掉,喜多多就对董晓没有了好感。
当时若不是凑巧小花猪变成朱少群,逃得一劫,她的猪哥哥早就被人烤成了乳猪。
“大小姐,奴才有句话,不知该怎样讲。”吴初一副犹豫不决的口气道。
“什么事,吴叔只管说来就是。”喜多多疑惑。
想了想,吴初干脆道:“奴才总觉董四爷讲话时不怀好意,可又讲不出是哪里不对。”
“吴叔,到底是怎么回事?”喜多多心下警觉。
吴初为人谨慎,不会随便乱说话,他能讲出这一番话来,心里肯定已经有了底。
“奴才觉着,偷咱们渔场的偷鱼贼,可能跟董四爷有关。”吴初道,“董四爷每次回喜家庄,不是他来渔场聊天,就是他的妻子找吴莉娘学做鱼,他们一家离开喜家庄后三天之内,咱渔场必会被偷。”
“你有何凭据?”喜多多追问。
吴初道:“今年入秋之后,每每听来咱渔场买鱼的人讲,董四爷家的鱼卖得有多好,要买大鱼都得提前预定。
奴才就怀疑,董四爷的渔场,当初是模仿咱家的渔场建的,咱家有五个塘,而他家只有一个塘,他养鱼比咱家要晚两年,鱼苗还是从咱家买得,三年时间,哪里有那么多大鱼。”
喜多多猜测:“董四叔的水性好,喜福河沿途没有几个人比得过他的,兴许他是下河摸的大鱼呢?我三叔每回下河,必能摸得几条大鱼,摸到超过十斤重的也是常事。”
吴初摇头:“即便如您所讲,董四爷是摸鱼好手,可每得手必是大鱼,他的运气也太过于好了,难不成有神人相助?”
喜多多心中一凛,问道:“此话你可曾向潘小姐讲过?”
“奴才给潘小姐讲过,”吴初道,“潘小姐讲,喜家和董家交错纠葛,此事还是大小姐您亲自处理好些,她只管整治那几个偷鱼贼,暂时先断了他的臂膀。奴才怕大太太气着,在大太太那里时没敢提此事。”
“嗯,”喜多多沉吟道,“此事你自己心里清楚就是,不要声张。”
而后吩咐:“此事我要好好想一想该如何处理,你去给吴莉传话,中午简单给我做点片儿汤,配点酱脆黄瓜就行。还有,你就在我院里吃吧,想吃什么,让吴莉给你做就是。”
“是,谢大小姐。”吴初应道。
吴初出去,门帘刚一落下,喜多多的身子立时萎顿,瘫坐在椅子上。
喜多多不知自己呆坐了多久,吴莉用木托盘端着一个小砂煲和一副碗勺,送片儿汤进来,看见满面流泪的她,吓得问她怎么了,喜多多才觉脸上一片冰凉。
“没事,”喜多多擦干眼泪,叹口气道,“我只是想释放一下压力,朱先生不是讲,适当留眼泪对身体有好处吗?你不要声张,否则,伯娘晓得了又要担心。”
吴莉担心道:“大小姐,奴婢来这几年,从没见大小姐哭过,大小姐定是遇到了极难的事,奴婢虽然愚笨,可也不是蠢到至极,大小姐可否告知奴婢什么事,说不准奴婢帮得上忙。”
喜多多摇头:“此事谁也帮不上忙,告诉你爹爹,他离开时不用特意来禀报我了,让他回去后转告董三武,就说是我有事找他,多余的话不要跟董三武讲。”
“是,”吴莉从小砂煲舀了一小碗片儿汤,摆在喜多多面前,催道,“大小姐,这片儿汤您趁热吃吧,而后睡一觉,我再给您做点儿小角儿,睡觉起来就能吃了。”
喜多多道:“行,你先出去吧,片儿汤我会吃。”
吴莉却不走:“大小姐,我还是看着您吃吧,省得您给放凉了,吃了对肠胃不好。”
“哼,我说话不好使了是吧,”喜多多嗔怒,不过还是端起碗开始吃。
一小碗片儿汤吃完,喜多多站起身,准备自己动手从小砂煲里再舀,吴莉却迅速将小砂煲和喜多多的碗勺收上托盘,端起便往后退了两步。
喜多多没说话,直盯盯看着吴莉,还有些红肿的眼睛,让吴莉看得心痛。
吴莉道:“大小姐,伤心至极不能吃太饱,这是奴婢小的时候您教奴婢的,您先休息,等您休息起来,伤心事便也过去了,到时您想吃几碗小角儿都行。”
“噗嗤——,”喜多多忽地喷笑。
吴莉揪紧的心松了一下,就听喜多多道:“你才多大个人呀,开口闭口小时候,那时我讲过的话你倒记得,如今的我讲话,反而不好使了。”
“呵呵,”吴莉彻底松了口气,笑道:“要么怎就说奴婢迟钝呢,过去几年的事了,奴婢却才悟出道理来。”
喜多多打断她:“好了,我不吃便罢,你是越来越油嘴,我要吃酸菜鱼肉末角儿。”
吴莉道:“大小姐,朱先生讲过,酱脆黄瓜和酸菜之类腌菜,偶尔吃吃爽口可以,不可常吃,对身子不好,您刚刚吃的片儿汤里有酱脆黄瓜,等下又吃酸菜,恐怕不妥。”
“哈哈,伶牙俐齿,你哪里笨了,乖巧得很呢,竟拿朱先生出来说事。”喜多多乐道,“看你一片好心的份上,今日我就减了你的术算题,你去抽检二少爷的功课。”
“大小姐,您还是让奴婢做术算题吧,二少爷的功课奴婢哪里抽检得了。”吴莉苦下脸。
“无碍,”喜多多笑道:“二少爷今日无课,在抄破损的书籍,为赶着上京城,二少爷这几日特别用功,你只是跟在他身边沾点光而已。
吴莉乐道:“奴婢这就去包角儿,二少爷也爱吃奴婢包的角儿呢。”
“好了好了,赶紧去吧,也让我耳朵清净清净。”喜多多不耐烦道,“角儿包好,你自去二少爷院里就是,我睡醒了,肚子饿的话,会让周妈妈给我煮角儿。”
喜多多有闲空时,经常自己做饭吃,不过这会儿她要是说自己煮角儿,吴莉绝不会离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