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少群第一天坐镇喜福宝,就出了内鬼,他留金老板品尝他的天价菜谱,却又不让厨师和伙计们第二次看他做同样的菜,小厨的专用女厨,也被他支使出去。
菜做好,朱少群照样给胡冥雷每样留了一小碟,胡冥雷迫不及待品尝了一口古老肉,甜中带咸的味道使他一愣,下意识的,胡冥雷看向朱少群,满眼疑惑。
朱少群下巴一抬,示意他:“再尝尝排骨。”
排骨入口酸甜,继而觉出有咸味,还多了酥麻的感觉,胡冥雷问道:“朱先生,你换了材料?”
朱少群大笑:“哈哈,材料还是那些材料,只是做法不一样而已。”
继而吩咐胡冥雷:“你明日外出,去喜福宝各个分店,告诉掌柜的和各位师傅以及伙计,若是金膳酒家的分店有类似的菜式,及时来报,大小姐有重赏。”
说完,自己端着菜去了雅间。
俗话说,耳闻不如相见,我让你金老板听到的和吃到的味道不一样,内奸只见我做过一次,除非他全套功夫都会,且模仿到位,否则根本做不出他说的原味,我看你金老板怎么省这三百两银子。
董小武等祖母从昏睡中悠悠醒来,苦着脸主动提出:“祖母,小武愿随三叔往大祥读书。”
老太太点头:“好,还未去之前你只管安心读书,待你三叔收拾好,你便随你三叔启程,不必回家向你爹娘告别,我会转告他们。”
董小武内心犹豫,可情势所逼,此情此景已由不得他,只得答应。
朱少群带着高明瓦离开喜家庄没多久,刘奇便来到喜多多家,进院门就向吕氏跪下,为他昨天在喜多多面前做大而谢罪。
吕氏坐在槐树下,怀里抱着刑细珠的孩子,面无表情道:“刘管家并非大小姐的管家,而是四太太的管家,你要求情,也是去找四太太求情,而非大小姐。”
说完,自管低头逗刑细珠的孩子,小男孩也才三个多月大,因身体孱弱,手脚没有力气,静静地呆在吕氏怀里,,不过小嘴倒是精神,跟吕氏“哦喔啊”的说着话。
刘奇只是跪着,低头不敢说话。
此时已是秋天,今天太阳也不算太烈,可跪在太阳下时间长了,刘奇还是不停冒汗。
小男孩玩了一会儿,慢慢睡着了,吕氏喊顺平出来抱孩子回屋。
看着公公跪在地上,顺平也不敢求情,抱起孩子回了屋里。
吕氏忽然笑道:“刘管家,你还不知道吧,顺平已怀有两个月的身子,你就要当祖父了,我怕顺平热着,要她在屋里做针线。想起多多还呀呀学语的时候,这日子过得可真快,转眼间,她就成了当家大小姐,呵呵。”
听着吕氏絮絮叨叨,有点颠三倒四的话语,刘奇心里直冒苦水。
自己真是老糊涂了,大儿子、大儿媳、大女儿,还有即将出生的大孙子,都在大小姐跟前当差,而自己这个当爹的,唉……。
“啪。”刘奇朝他自己脸上就是一巴掌。
昨天喜多多让他领走那两个人,他心里就懊恼无比。
他活了几十年,竟然玩不过一个七岁的女娃。
他应承给那两人好处,是想在吕氏和喜多多身边多两双眼睛,他能及时得到吕氏和喜多多的动态,提前讨好吕氏和喜多多。
刘奇自己分析过,要是喜多多在和喜四根和沈茹梅通消息时,多夸他几回,他的小儿子再在喜四根身上多使点力,他就有机会高升。
喜四爷有沈从如这样的老丈人,步入仕途是早晚的事,只要喜四爷了官,就会添置更大的田庄,他刘奇就有可能做更大的管家,做到大总管的位置,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可惜,他除了种庄稼是把好手外,论心计,他还真不如从小装痴卖傻跟胡莺莺斗法,由见惯了大户人家龌龊事的吕氏身教,腹黑心狠的喜四根言传的喜多多。
“多多没让顺平跟着去开荒,也是为顺平的身子考虑,我虽没生过孩子,可也知道,头三个月最要紧,一个不好就会小产,头胎也是一定要好生将养的,要是头胎没了,再难怀上。”
吕氏自管自说自话。
“啪。”刘奇又给了他自己另外一边脸一巴掌。
“书悦说呀,她不愿意嫁给贫贱良民,她想跟着多多享福贵,多多就让她做女管家,挑丈夫的时候,也好挑个更好的,做个富贵奴婢。”吕氏沉浸在回忆中。
“啪。”刘奇这一巴掌更用力,一边脸眼见着肿了起来。
吕氏接着絮叨:“哈哈哈,现在的人呀,真不知是怎么想的,有机会给她做良民,她不要,偏要做这有身契的下人,多多给她看好的一门亲事,因她不愿,只好弃了。”
“唉——。”吕氏长叹一声,起身准备回屋。
屋里的顺平,一直从竹帘缝里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吕氏准备起身时,她就赶紧往屋外走,此时刚好赶到吕氏身旁,扶着吕氏进屋。
身后,刘奇的巴掌一声连着一声。
“大太太,”顺平终于忍不住,想要替刘奇求情。
吕氏的身子忽地往一边歪去,顺平闭了嘴,半扶半架,将吕氏扶进里间炕上,盖好薄被。
令狐炽给的缓解嗜睡症的药,对吕氏并不管用。
吕氏现在是越发能睡,说着话就睡着还算好的,有时走着路就睡着了,就像现在这样,身边根本离不了人,喜多多不再让顺去地里干活,留她在家专门伺候吕氏。
西侧间正在整理编制材料的吴莉,看刘奇打脸看的心惊,悄声问雪薇:“咱要不要去找大太太求个情,这要再打下去,还不得打坏了。”
雪薇不动声色道:“大太太自有用意,我们去多嘴,怕是会坏了主子的事。”
吴莉撇嘴:“嘁,说的你好像多懂一样,我看大太太根本就忘了刘管家。”
雪薇不理她,自管在蒲团上绣花。
这是她今早向喜多多提议的,喜多多觉着是个好主意,并当场拍板,以后编织品上图案这事,就由雪薇专职负责,其他人闲着的时候,雪薇可以向他们派活。
这雪薇是官卖的奴婢,她的主子没有犯事时,她在府中是个二等丫环,相比于吴莉等人,她自知该如何在主子面前做人。
不像吴莉等人,还有做良民的机会,她做为被转卖几手的官卖奴婢,今生都再没出头之日,她只要想办法保得自己安全就行。
今天一早,喜多多给吴莉布置了个任务,要她跟着雪薇学编织,学针线,学不会不准出门,省得害得她这个主子没脸面。
她这个当主子的会的,随身丫环一定也要会,否则当丫环的什么忙都帮不上,岂不是个废物。
喜多多还特意将这事禀过吕氏,吕氏也觉得她说得有理,但也有个条件,喜多多出门,吴莉不跟着,也得有其他人跟着。
喜多多无奈,上喜福山摘血杞时,带了书悦去,此时主仆二人正满山的找木耳。
“大小姐,您想吃木耳,吩咐我们下人来采就是了,何必辛苦您自己。”书悦边从朽木上取木耳边道。
喜多多道:“我连这点辛苦都受不了,还当的什么家。要练武强身,不是嘴上说说,每天摆摆架势就行,得来真的,先要打好身体底子。”
书悦笑:“奴婢说不过大小姐,往后大小姐外出,奴婢跟着就是,奴婢绝不会给大小姐丢脸。”
“唉。”喜多多突然叹口气:“书悦,我昨天的处置,你可想得通?”
“大小姐,是书悦的错,书悦只顾想着爹爹,却没体谅大小姐的难处。”书悦向喜多多跪下,恢复了以往的自称。
喜多多拉她:“你快起来,地上都是杂草枯枝,你的衣服烂了,还得累我做。”
本来板着的小脸,也给她自己的话逗笑。
别人学针线扎手,可书悦学针线连脚都不放过,看她实在不是那块料,吕氏和喜多多干脆不让她学了,她的衣服都是喜多多做的。
一个七岁的主子,给十四岁的奴婢做衣服,这事放在哪里也没人信。
“是,书悦不能弄坏了大小姐做的衣服。”书悦顺着喜多多的手劲起身,话中带了哭音。
喜多多拉书悦弯下腰,用自己的手帕给书悦擦眼泪,笑道:“往后咱们还像以往那样,相互扶持就是。
喜多多自己的眼圈也红了,以往的日子,虽主仆不分,却很温馨。
书悦点头:“书悦晓得。”
主仆二人不再说这伤心话题,边寻找木耳,边聊着以后的规划。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主仆二人下山回家。
一进院门,就见刘奇躺在院当中,吴初举着个席子给他遮阳,自己却热得浑身冒汗。
厨房不时有其他下人探个头出来看,见喜多多回来,赶紧缩回去。
喜多多让吴初将刘奇搬到树下,边问怎么回事。
吴初答:“我,哦,奴才从地里回来就见刘管家这样,不清楚咋回事。”
“吴莉,你一直在家,这到底咋回事。”喜多多点名。
吴莉正帮她娘做饭,听喜多多叫她,手上滴着水就跑出来,禀道:“刘管家向大太太谢罪,大太太跟刘管家说着话就迷糊了,大太太没发话,谁也不敢做主要刘管家起来。”
喜多多吩咐一脸焦急的书悦:“你随我去请夫子来。”
又吩咐吴初:“这种事该如何处理你应有经验,夫子没来之前,你先安置,需要什么材料,家里有的自管取用就是。”
村里私塾的夫子也通医理,不过一般人不敢麻烦夫子,有病都找令狐炽,令狐炽不在就找陈稳婆,不是急症的话,也会去镇上请郎中。
夫子感念于喜多多的不易,倒也没为难喜多多,听喜多多说清原委,夫子就跟着来了喜家。
这个时候吴初已将刘奇搬进了西侧屋,并用湿毛巾给刘奇擦了身子,身子擦到一半刘奇就醒了,吴初喂刘奇喝了水,坚持给他擦完身子。
夫子给刘奇诊过脉,问了具体情况,说是中暑了,要好生调养一段时间。
喜多多安慰刘奇:“伯娘随时会犯迷糊,我也无奈,你好生养着,田庄的事先交给刘长庆,有你的言传身教,应不会出大错。”
刘长庆是刘奇的二儿子。
刘奇的五个子女,大儿子刘长丰和大女儿书悦都跟了喜多多,小儿子被喜四根带在身边,小女儿形同废人,如今刘奇身边就只剩刘长庆和顺柳两口子了。
刘奇此时还说不出话,只是老泪横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