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里把阮连骂了一通,朱少群又问了事发前后细节,决定天亮后上山一趟。
既然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现场必会留有印记,说不定那几个人还在现场,他要看看能不能找出点线索。
越想越觉得后怕,朱少群嘱咐了一通喜多多,往后千万不要一个人乱跑的话,喜多多笑他跟伯娘一样,唠唠叨叨像个老太太,两人开着玩笑,聊起了这一个多月来各自遇到的事情。
“只是一个短短的暑假,没想到竟然发生这么多事。”边吃着喜多多摘的野果,朱少群满是感慨。
“猪哥哥给多多带礼物没有?”喜多多很是期待的问道。
“带了。”朱少群手里立时出现几本书。
他给喜多多解释:“我想来想去,不管我给你带别的什么礼物,别人看见了问起,你都不好解释,唯独只有书,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因为你的书本来就不少,就是再多几本,轻易也不会引起人注意。这几本书,只有一本是有关农耕之事,其他都是菜谱。”
吃货就是吃货,永远脱离不了本色。
“太好了。”喜多多接过书。
黑暗中她看不见书的模样,不过她也不在乎,只要是猪哥哥给的,她就喜欢。
朱少群接着道:“这几本书,是在人家的书房里翻抄的,都是繁体字,也就是你们平时用的文字,你不用再誊抄,直接可以光明正大给人看,这一个多月,我就抄了这几本。”
喜多多点头,细细抚摸着书的封皮。
“不过,”朱少群补充:“这书上说的东西都很笼统,只是简略提了菜的配料,具体做法却没有记载,还得咱自己琢磨。反正我有的是时间,琢磨出来做给多多吃,我还看到几样风味小吃的做法,也会做给多多你吃。”
朱少群理解出书人的做法,古代人最注重秘方,要是记载了具体做法,哪还有秘方可言。
说起买地的事,朱少群同意赖茅人的说法:“牙人说得对,现在正是收获在望的季节,别人家卖耕地的可能性不大,我这段就在本县转悠,倒是看到过几块荒地,离喜家庄也不远,遇有适当的时机,你和书悦一起去看看,我会跟着你。”
“猪哥哥也支持多多开垦荒地?”喜多多为朱少群和她的不谋而合而高兴。
出于跟喜四根一样的想法,喜多多觉得,还是垦荒划得来。
朱少群点头:“嗯,你四叔四婶说的都有道理,相比之下,自己垦荒,可随自己的意规划,比改造买来的地,反而方便些。你急着明年扩大种谷子的面积,可新开垦的地跟不上趟,你可以利用熟地搞套种。”
“套种?”猪哥哥又讲新词了呢,喜多多挣着大眼满脸兴奋。
呃,朱少群这才发现,他又给自己出了个难题,他身为农家子弟,套种这词于他来讲,耳熟能详,理论他也可以讲一大套。
可问题是,他当年只是出于好玩,在地里胡闹了那么一下子,还没过瘾,就被撵回家去学习了,他得好好回想一番具体操作方法。
“猪哥哥,什么是套种?”小姑娘见朱少群不说话,出声追问。
“哦,套种吗,套种就是——,”
已经说出的话也收不回来了,朱少群只好硬着头皮给喜多多讲解:
“套种就是,在前季作物生长后期的株行间,播种或移栽后季作物的种植方式,它不仅能阶段性地充分利用空间,更能延长后季作物的生长季节的利用,提高年总产量。”
“那要怎样做呢?”
朱少群绞尽脑汁,尽量用喜多多听得懂的词语,给喜多多解释了一通套种的原理。
鸡鸣头遍,朱少群恢复猪身,喜多多一把将他抱紧,嘴里呢喃着:“猪猪,你先不要回空间,让我抱你一会儿,就一会儿。”
小姑娘声音中的思念与留恋,令朱少群不忍挣扎。
因被抱得太紧,他呼吸有点不畅。
就像才到喜家那段时间一样,喜多多搂着小花猪,自言自语说着自己的心事。
才不满七岁的孩子,白天忙了一天,又一晚没睡,说着说着,小姑娘便进入了梦乡,朱少群趁机动了一动,只为想松口气而已。
“别走。”就这微小的动作,立时,他的身子又被紧紧抱住,喜多多在梦中呢喃。
直到袁浩来喊喜多多练功,朱少群才得以回到自己的空间。
被叫醒后的喜多多,用凉水洗脸,强迫自己清醒,而后精神抖数地跟着袁浩开始热身,看得朱少群内心揪结,仔细想想又心中释然。
小孩子要长大,必有许多路要走,况且,喜多多本身就心智坚忍,自己只要看着,必要的时候帮一把就好。
摇头叹口气,朱少群进入空间,准备补一觉后,上喜福山查看昨天喜多多遭袭现场。
躺在工棚的简易床上,朱少群盯着天花板,一时也睡不着。
喜多多和他说了半夜的话,他深深意识到,不止喜多多离不开他,他对喜多多也有了很深的情愫,要是让他自己离开喜多多,恐怕也难以做到。
忽然,一个主意从朱少群头脑中冒出,他给喜多多讲了老半天的套种,只建议她现在就能开始在别的庄稼地里种麦子,既能利用套种技术一年内多种一茬庄稼,又不耽误明年种谷子,却忘了还有另外一种套种方法。
就是一年生的庄稼,套种在多年生的人工树林里。
喜福河周边的沙地之所以没有人愿意要,那是因为喜福河动不动就涨水,即使有胆量在沙地上种庄稼的,也只敢种点花生。
花生这东西,也就只是个零嘴而已,不能像玉米红薯一样,能长期当饭吃,所以,淹了也就淹了,反正沙地的租金也便宜。
还有,老鼠最喜欢刨花生吃,花生地就是不被水淹,花生的收成也高不了,种它,也只是为了侥幸给家里多点收入而已。
要是在喜福河边的沙地种树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喜福河就是涨水,也只能淹到低矮的庄稼,对树没有多大影响,除非发特大洪水。
喜福山上的树大家不敢动,附近的人要用木材,还要去别处买,要是自家有种的树,就可以放心买卖,方便了别人,自家也多了不菲的收入。
而且,在树林里还可套种花生绿豆之类,药材也可以种。
沙地土质酥松,很适合种这几种作物,有树根固定水土,一般的涨水,对树林间套种的作物,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越想越觉得可行,朱少群心里兴奋不已,觉也睡不着了,干脆起身不再睡,随便做了点早饭吃过,迈步往喜福山而去。
此时,喜多多已经收功,书悦正给她往大澡盆里兑水。
今天轮到书悦在家陪伴吕氏,顺平一早起来就去地里干活了。
袁浩已打马奔往镇上,今日武学堂正式开课,他这个主教官不能迟到。
经沈从如一番分析,最终,袁浩没有用“笔勤武训”这个名字,武学堂的门上挂牌匾的地方,也一直空着。
不过,“笔勤武训”这四个字,已深深印在他脑中,当九十八岁的袁浩寿终正寝之后,一本名为“笔勤武训”的兵法书,开始流传于世。
此是后话。
刘长丰也已经从喜福山摘回了血芪,他向喜多多请示,今天跟崔寿定下买地买房之事,是请董二武做中人,还是另找牙人做中人。
还有,昨天大小姐提过的荒地之事,他今天是否再找牙人打听一下。
昨天董二武给喜多多说起买卖房屋土地的事,听起来似乎不是很复杂,只要双方讲好价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再到官府去办换契手续,交上手续银子就行。
可实际办起来,其实没有这么简单,一般人不脱一层皮,还弄不懂相关程序,而中人,就是专门替人办这些手续的存在,也是在官府有备案的人,相当于现代官方注册中介。
如果这事拜托沈茹梅这位官家小姐,事情就简单多了,只要她一句话,像镇衙门这样级别最低的小衙门,自是不敢摆谱,手续须臾之间便可办好。
但现在不是万般无奈,喜多多不会去麻烦沈茹梅。
喜四根决定准备潜心读书备考时,吕氏就嘱咐过喜多多,不能再麻烦喜四根和沈茹梅办利用身份的事。
因为,喜四根若是考上举人,朝廷会调查他近几年的行事,一旦被调查出有于品行有碍的行为,此次便不予录用,严重者,终生不准参加科举考试。
也就是说,只要喜四根被查出,利用官家女婿的身份,干了欺压弱小的事,他的仕途就可能会受影响,甚至此生都入仕无望。
看了一眼旁边忙活的书悦,喜多多答道:“就找二武哥哥做中人吧,荒地的事,你也再找牙人问一问,有合适的,咱也好早点去看一看。”
刘长丰应诺而去。
“书悦,看来你的提点,对你大哥还是有效果的。”喜多多笑着对书悦道。
书悦慌忙给喜多多行礼,道:“书悦这点小心眼,怎能瞒得过大小姐,书悦大哥心眼过实,不知变通,书悦怕他办砸了大小姐的差事,昨日就嘱咐了几句,大小姐莫怪书悦多嘴。”
喜多多笑道:“我为何要怪你,你是第一个跟着我的,自然最懂我的心思,往后你要多提点你大哥,他也算是跟着我的元老,咱家的家业会越来越大,你大哥又是一把种地好手,只要他拎得起,往后喜家庄这边的农事就都归他管,大小也算是个管事。”
“谢谢大小姐不怪之恩,书悦一定会尽心办好差事。”书悦再次行礼。
喜多多点头:“嗯,谷子已经收割,玉米收获在望,芒种姑姑如今不在家,往后的编织之事就由你主管,你想要一门什么样的亲事,也只管讲出来,我会尽量满足你。”
“大小姐,”书悦跪下:“书悦实言禀告,书悦有私心,书悦此时还不想嫁人,”
“为何?莫不是想将来给我做陪嫁,让你的孩子跟着我夫家姓?”喜多多调侃书悦。
“大小姐,您一个姑娘家,怎地夫家二字如此容易便出了口。”
书悦准备的一番说辞,被喜多多这不知羞涩的话,给破坏的气氛全无,她无奈苦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