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完礼,喜三根再次找下山的路,依然是没有找到,每条路他都认得,可无论他怎样走,都走不到预期的出口。
他急得大声喊叫起来,在山上不停的跑动,希望有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喜福山并不算什么深山老林,每日都会有人上山,只要山上还有别人,他的喊声应该会被听到。
可是,直到他喊得声音嘶哑,都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就这样,他在山上转了一天,直到天黑。
他摸索着钻进了一个树洞,那个树洞也是他打小就玩耍的地方,如今他已是一个成年人,在树洞里依然不觉得挤,可自由转身,不知这树到底有多大年纪了。
后来的这些天,他一直奔波于找路。
虽说现在是春天,树上的野果子还小,有的也还在开花期,可有些树上还挂着去年的干果,就是树下落着的果子,很多都还没有腐烂,实在饿得急了,他会弄来吃,还有可以生吃的野菜,他也不放过。
渴了喝山泉水,晚上睡进树洞,有时是同一个,有时不同。
出于习惯,他每天早上起来,都会用泉水将自己清洗干净,衣服也会整理一番,尽管因树枝挂扯,衣服已破烂不堪。
今天他终于下了山,可他已经极度衰弱,没能走着进大嫂家的门。
吕氏此时已是心疼的不得了,劝他:“你听话,先睡一会儿,我这就让书悦去找令狐郎中来,等你好了,能说话了,再仔细给我说说。”
喜三根流泪,听话的躺下,很快便睡了过去。
书悦上山去找令狐郎中,吕氏让喜多多将陈稳婆先请了来,陈稳婆给喜三根诊过脉,说是没有大事,只要修养几天就好了。
令狐郎中不在山上,也许他又出诊了吧,或是四处转悠,他原本就是个游方郎中。
吕氏还是不放心,让书悦去一趟镇上,让喜四根请了个郎中来。
郎中的说法和陈稳婆大同小异,不同的是郎中开了调养的方子,喜四根让笔勤送郎中回去,顺便给沈茹梅交代一声,他今晚不回去,要看护三哥。
自家兄弟如今已不是小孩子,男女有别,大嫂照顾起来已是不方便,喜四根和吕氏商量,家里是否添一两个男仆。
“随你吧。”吕氏叹气,家里没个男的确实不方便。
第二天一早,沈茹梅坐马车带着两个孩子来到吕氏家中,赶马车的是书悦大哥刘长丰。
沈茹梅和喜四根商量,将刘长丰两口子送给大嫂是否妥当。
妻子想自己所想,喜四根心中感激,对沈茹梅越加珍爱。
见喜四根两口子能如此,吕氏自是高兴,可想到喜三根如今的境况,她又愁上加愁。
胡莺莺被卖的事,吕氏是在喜三根回来第二天告诉他的,听完后,喜三根沉默了很久,而后自己回了前院。
喜四根一早起来便离开了,他要上课,还要去找傅泰及。
吕氏家地方就只有这么大,刘长丰一来,屋子便不够住,沈茹梅让順柳回了镇上农庄。
沈茹梅自己留了下来,说是要陪着吕氏一段时间。
她自己在喜家庄的院子她不去住,就跟吕氏挤在一个屋里。
有两个龙凤胎在跟前,加上沈茹梅有意为之,吕氏倒是没有多少时间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一天忙到晚,睡眠也比以前沉了许多,每天都会睡到鸡鸣三遍才醒。
这十多天,喜三根没有来过后院,也没人见过他去地里干活,村民们隔两三天见他在喜家坟场附近转悠一次,每回他外出都会扯一篮子野菜,别的什么都不干,人家跟他说话他也不搭理。
喜多多这些天倒是过得乐呵,家里干活的人多了,也不用她一个小孩子家辛苦干活,她这段时日过得无比自在快活,早上跟着花芒种学编织,中午在家练一个时辰的针线活,下午便领着小花猪到处逛,或是在家干她想干的事。
这些事她想做便做,不想做便偷懒,也没人说她什么,六岁多的孩子哪有不贪玩的,但有一件事她会每天坚持,就是读书和练字。
她本就聪慧,一点就通,沈茹梅也乐得教导她。
朱少群这个半桶水老师,跟着也是受益匪浅。
朱少群这段时间发现了一个规律,要是哪天自己活动量大,累得狠了的话,晚上便不会化成人身,或是化身时间很短,可能是因为化身需要花费精力的缘故吧。
“四婶,你尝尝这次味道怎么样?”喜多多将一盘黄黄绿绿的碎末菜,放到沈茹梅面前,眼巴巴的看着沈茹梅。
喜多多从县上买回来一大堆调料后,朱少群便开始教喜多多炒菜,当然,他只是口述,而后白天喜多多试着炒。
她年纪小,个子又矮,吕氏和书悦怕她伤着,基本都是她口述,吕氏或书悦炒。
可想而知,喜福宝开始有了炒菜,生意红火。
不过这几天的小蒜炒蛋,都是喜多多自己动手炒的。
沈茹梅用筷子夹了一点碎末菜放到嘴里,仔细嚼了几下,点头:“嗯,今天的盐味还行,火候也不错,就是炒的太碎了,你下次炒的时候,先用筷子搅散,然后改用锅铲翻炒,用筷子一个劲的搅动,就会像这个样子,搅成了碎末。”
“哦,我知道了,下次我会注意。”喜多多自己也尝了一口,味道确实比前几天好吃。
小蒜炒蛋,这是朱少群教喜多多的,喜多多每天都要炒这个菜,要不是炒菜太费油,她巴不得一天练无数次,一下子就炒出猪哥哥说的那个香喷喷的金疙瘩。
吕氏抱着喜瑞雪坐在旁边,喜瑞雪在吕氏怀里嗯嗯啊啊的,说着她自己的话。
喜多多夹了一粒碎鸡蛋末,要往喜瑞雪嘴里塞:“二妹,来,尝尝大姐炒的小蒜蛋末。”
小孩子家都喜欢当大的,喜多多也不例外,龙凤胎来了以后,她整天将大姐这个词挂在嘴边,玩得很是起劲。
喜瑞雪好动,喜瑞年好睡,两个前后相差不到半个时辰出生的孩子,喜瑞年明显比喜瑞雪个头大。
琴悦在一旁惊呼:“哎哟大小姐,二小姐还小,这油性的东西可是吃不得。”
喜多多的手顿住,不知该不该喂。
沈茹梅摇头:“没事,只是这一点点,尝个味儿而已。”
又吩咐琴悦:“你去将蒲草翻一下,记得别弄坏了。”
“是。”琴悦应声出去。
这次沈茹梅来喜家庄,除刘长丰外,只带了琴悦这个大丫环,琴悦每天也被沈茹梅支使到地里去帮忙。
琴悦比不得书悦是干惯了农活的人,几天下来,她的手已满是泡,人也累得浑身疼。
顺平看她实在辛苦,而且苗和草不分,不停的帮倒忙,今天干脆禀过沈茹梅,说明实情,建议琴悦在家帮忙,地里有她夫妻两个和书悦就够了。
虽说琴悦是个下人,可她从未干过粗活,她十分迫切希望能早点回镇上,趁着今天在家,她不时隐晦的说着在这里呆着的不方便,就是想引起沈茹梅注意,也好快点离开。
被琴悦那么一说,喜多多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蛋末塞进了自己嘴里。
沈茹梅若有所思,问吕氏:“大嫂,琴悦一直不肯嫁人,说是要伺候我一辈子,怕换了别人我会用不惯,可我不能太自私,总得给她找一户好人家,附近可有合适她的。”
吕氏道:“年纪相当的倒是有,人品也还不错,不过,琴悦虽说是丫环,她跟着你,过得日子也不比大户人家的小姐差,嫁给乡里人家,她哪里受得了。”
沈茹梅道:“她日子再过得好,也是个奴婢。要么配小子,生的孩子还是奴才。要么做通房,再高也是做个贱妾,不如嫁给乡里人家,还能得个自由身。”
“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就替你打听打听。”吕氏沉吟。
在门外听到对话的琴悦,脸色大变,跌跌撞撞进了西侧屋。
又吃了几口蛋末菜末,喜多多自己也嫌太碎,无聊的用筷子拨拉了几下,问沈茹梅:“四婶,要是将这做了元宝馅,会不会好吃?”
沈茹梅点头:“嗯,可以试一试。”
吕氏感叹:“哎哟,这得费多少油哟。”
蒸菜和煮菜只要滴几滴油星就行,炒菜就不一样了,炒一盘菜用的油够平时吃半个月了,每天看喜多多炒菜,吕氏都觉得心疼,这比拌元宝馅还费油。
沈茹梅好笑:“呵呵,大嫂,费油没关系,只要好吃,就会有很多人来吃,咱卖贵一点就是,挣了银子,咱还怕吃不起炒菜?”
喜多多撒娇道:“伯娘,咱就试一试吧。”
吕氏投降:“好好好,你去将书悦叫回来,让她和我一起弄。”
沈茹梅自小娇生惯养,别看她嘴上说得好,其实她做饭的手艺,跟喜多多有得一拼,如今家里人多,吕氏和喜多多又不肯和下人分开吃,真要包元宝,她一个人忙不过来。
而且,书悦和吕氏配合惯了,吕氏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书悦在地里干了一会儿活,大哥大嫂就让她去河边割了蒲草,回家练习编织。
刘长丰和顺平如今被送给了吕氏,两人跟当初书悦的想法一样,在哪儿干活都是干,在吕氏这里自在些,倒很是为新主子着想,想让书悦赶紧能上手编织,为主子分忧,他两口子种地多辛苦些,也无妨。
书悦回来禀报了一声,就去花芒种家跟着学编织,离得近,喜多多很快就把她叫回来了。
不止书悦回来了,花芒种也跟着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