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说着又一把将赵桓头上的玉冕上的珍珠串扯下来不少,傻笑着对着跪在地上的众人道:“喂鸡了,喂鸡了。”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抓过来的珍珠洒向众人。
众人也都呆住了,都知道赵佶被乱军折磨成了痴呆,没想到是不光痴傻,还有些发疯啊。一脸懵逼的赵桓抬头望着眼前手舞足蹈的赵佶,哭笑不得,只得急忙起身对着身侧的人道:“来人,快来人,太上舟车劳顿,有些疲乏了,快扶着太上回宫休息!!”
几个婢女太监上前伺候,七手八脚的将赵佶送上马车。赵桓起身对着刘平身后的诸军众人道:“太上虽然有些贵恙,但是能平安回来,诸位也都是功不可没。他日另行奉赏。今日汴梁设宴,为诸军庆贺,为太上接风洗尘!”
刘平与一众大臣恭声道:“为陛下贺,为大宋贺!”
乱哄哄的迎接场面总算是过去了,晚上的宴会,刘平此刻一脸凝重的望着庭宴上频频举杯的赵桓,似乎这位赵官家心情着实不错。西贼和金狗犯边的事情似乎并没有让这位赵官家有任何的影响。
赵桓刚刚被群臣敬了一杯酒,脸上露出开怀的笑容,一转眼看着正在喝酒的刘平,缓步下台来到刘平身侧道:“此一战,刘卿家,当是首功,朕当要谢谢刘卿,若不是刘卿,江南不宁,太上不安啊!!”
“陛下缪赞,咱就是一门心思的想着陛下,想着朝廷,没有想别的。臣一人哪有什么微末之功,都是陛下天威,各路人马兵锋正隆,底下的袍泽拼命罢了。”刘平急忙道。
此刻耿南仲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脸似笑非笑的望着刘平道:“刘候莫要谦虚,谁人不知道您治军有方,能打胜仗,乃是陛下的肱骨之臣啊!”
“耿大人才是陛下的肱骨之臣啊,我这等带病的,可没有您耿大人的职责大啊。咱也想问问陛下,金人自西北而行,听说已经和西贼达成协议,由西夏 入了横山了。这等要紧的军务不知道您和陛下汇报了没!”刘平道。
赵桓明显眉头一紧道:“希道,可有此事?”
“回禀圣人,兵部的确是刚刚收到此消息,是秦凤军那边吴阶发过来的,说金人大举犯边,臣已经着兵部堂官写了陈条,上报了东府,想必东府蔡公相那应该是按照规矩,进行相关手续的核实,明天上朝时会禀报圣人。”耿南仲道。
“你难道不知道边关十万火急的军情,一刻也不得耽误,居然还慢悠悠的提交到东府,再议?耿大人,你还真是个按照规矩办事的?我记得李纲大人重病在家,兵部堂官也由你来临时军中为主,怎么,这等压死人的要紧军情,还当不得你连夜禀报?”刘平恶狠狠的盯着耿南仲。
耿南仲却是蛮有理由的说道:“得了消息已经是半夜之时,早上核查亦是耽误了些许功夫,之时陛下亦是在担心太上回銮,本想着大朝会臣在提出来,让百官议政,陛下圣裁。是臣的过错!臣愿受罚!”说着低头施礼,便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刘平刚要再说,赵桓在一侧幽幽道:“希道,这却是你的不对了。法理不容,情有可原 !”
“请陛下责罚!”耿南仲低声道。
“蔡相公呢?”赵桓道。
在一侧
老神在在如同梦游一般的的蔡京被赵桓身边的苏明叫醒了,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到赵桓身侧躬身道:“是老臣的错,老臣也是刚刚收到的邸报,按照东府规矩,兵部的陈条应该是放在最上面的,只是近期来,江南道地龙翻身,东府诸位堂官帮着传达编纂着众多的奏对,还有诏令,户部、工部的官员都在忙碌,所以陈条都是统一放置在了一起,也是和兵部那通了气的,与耿大人说了,陛下如今着急太上回銮,原本今天的大朝会,被推迟到了明天,所以才这样的 ,还望陛下恕罪,是老臣的疏忽!”
“老公相您既然说了,那明天朝会之上在商议。今日难得大家能够开怀,太上回銮,当时国朝一大幸事,刘卿,明天朝会再议吧!金人又不是说打过来就打过来!再说朕还有你 这位常胜侯爷,怕什么!”赵桓哈哈的打了个圆场,刘平也不再多说什么。草草喝了几杯,便佯装喝醉,离开了皇宫。直奔李纲的府邸。
李纲此刻已然是身缠重病,卧床不起了。枯瘦的面容,毫无血色。刘平望着眼前的这位老人,似乎已经将他毕生的精力都快要透支完了,这才不到二年多啊。当年那个意气风发,坚决抗击金人的李使相,此刻变成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不住的咳血,刘平弯腰扶着李纲在床头坐起来。脸上满是关切。
“怎么?那皇城里的御宴不好吃吗?来我这老头子这,老夫可没有什么好吃的啊!”李纲望着来到自己身侧刘平笑道。
“御宴咱们可腻了,没啥好吃的!”刘平满不在乎道。
“仲成,怕是你一路而来,还未吃东西,饿了吧!来人,拿些饭食酒水来!咳咳咳咳·······。”李纲艰难说道。
“恩相!我不饿,没事的,您可要保重身体啊!”刘平关切道。
“老夫身子,老夫自己知道,没事,仲成此番你··辛苦了!”李纲望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脸上露出一个艰难的微笑。他是真心的高兴,自己能发现这么一个在边关如此灰暗时刻,如同一缕光一般,照亮这个乱局丛生的世道,收复燕云之地,打退金人。打退西夏人的军中异数。
“恩相说的哪里话!咱不辛苦,恩相,您才是辛苦。我听说当日朝廷之上,有人借着弹劾我,对您发难。您放心,这次我绝饶不了那些杂碎!”刘平愤愤道。
“胡闹!你好歹一方封疆大吏,节制北地的开府将帅,岂能如同儿童所言!”李纲睁着大眼,对着刘平训斥道。
说话间,早有贴身的仆从将饭食酒水拿了些来。放置在一侧。切碎了的猪肉片、加上几碟子小菜和一壶酒水。
“来吧!你我二人,这晚上确是可以把酒畅饮了!”李纲道。
“来的时候,外间夫人嘱咐我了,身体要紧,说您不能喝酒!”刘平劝导道。
“笑话!休得听妇人之言,老夫说能喝便是能喝!”李纲倔强道。
“好!恩相您慢饮些,身子要紧。”刘平急忙倒了一小杯。李纲却是一口吞下,发出一声斯哈之声。脸上泛起一股潮红。
刘平此刻却是有些饿了,风卷残云一般将吃食塞进了自己的肚子。
“慢慢吃,不够再让下人们加来!”李纲笑道,眼前这个被自己发现的宝石
一般的家伙,也算是自己弟子中最好的一个了。
吃完了的刘平打了个镉,便自坐在李纲身侧。
“恩相,我这次回来,就是要问问,那些人他们到底想干甚!”刘平道。
“那我也问问你想干甚?”李纲却是望着刘平反问道。
“我?我没想干什么!”刘平道。
“你看着我!”李纲似乎将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此刻,这位重病中的老人此刻似乎容光焕发一般,眼中深邃道:“你手中有节制着将近十几万的兵马了,而且还是这大宋朝最精锐的,老夫想问问你,你是想做那安禄山,还是要做郭子仪?”
刘平一愣,沉声道:“恩相,这是何意,我也是大宋臣民啊!怎么会有那种不臣之心啊!”
“你知道就好。”一瞬间,李纲的眼中戒备之色减去了很多。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此刻最担心的便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这个刘平真的变成安禄山、王莽之流,自己对着大宋的社稷可真的罪孽深重了。
不管李纲怎么想,刘平心里道:“这个天下,若真的道统有失。谁又能保证什么呢。”
“恩相,可曾听说金人在西北之事?”刘平问道。
“我久卧病榻许久,兵部之事都转呈了耿南忠,怎么?金人怎么会去了西北!!”李纲急忙道。
“这些金狗和西贼姘和了!发兵一处,据说已经围住了延州府了!”刘平道。
“什么!!!这等要事,怎么兵部还未上报!!不行扶我起来,老夫要面圣,西北不变化则已,西北变化,大宋后门户便有大危险!”
“恩相莫急。陛下正在安排酒宴,现在去怕是不合适的。我明日朝会之时询问便是了!”刘平道。
“不行!!这等要务,岂是耽搁的!这个耿希道,简直是胆大包天!!蔡京呢?东府堂官呢?这等军务,东府也应该有抄送!为何也不禀报圣人!”李纲气愤道。
“我出来的时候,曾与圣人说了 此事,圣人询问了耿南仲,兵部的堂官收到了,但是因为说迎接太上事宜较多,就被耿南仲留中不发。说等明日朝堂禀报!”刘平道。
“军情十万火急!他竟然敢如此!!”李纲怒道。
“恩相,莫要气坏了身子。”刘平急忙道。
“陛下怎么说?居然没有惩罚耿南仲么?”李纲道。
“陛下只是说了句法理不容,情有可原!”刘平无奈道。
“奸臣!!!”李纲大吼道。
刘平却是此刻心里道:“你应该还得再骂一句昏君才对!”只是继续劝说李纲情绪稳定,让他先行休息。自己看护了李纲一会,,转身出了内室。对着外面的郎中道:“李相的病症到底还能坚持多久?”
那郎中低声道:“怕是不过旬月之间。沉珂重疾,司命之所属也啦。”
刘平无奈的闭上眼,这个直性的抗金老头是自己在这个时代为数不多能够佩服的人。而且还能将自己看做子弟,诚信的爱护自己的人,此刻刘平却是心中有些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