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玫曾经评价刘姝是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的确如此,现在,爱情在她身上全面复苏了,她又回到了当初热恋的状态,甚至开始设想两个人重新住在一起后的生活:
把房子重新装修一下,尤其是曾经带来噩梦般的记忆的那个房间,请个风水先生看下家居的风水,改善影响夫妻和谐的因素;
存点钱,买辆车,虽然嘴上说不同意买车,可是若真的生活在了一起,家里有那么多人,有一辆车还是比较便利的,周末可以带孩子们一起去附近自驾游;
请个家庭教师,辅导两个孩子的作业,这样她和柳原两个人都轻松,也可以有更多的时间相处;
作为惊喜,给柳原找一个项目,让他可以自主创业,既然孙志斌说他在单位干的不开心,那就让他出来做好了。至于启动资金,可以考虑将自己的房子抵押贷款。最好是两个人一起开一个夫妻店,一起创业,这样更能增进夫妻感情。
这些她并没有对柳原说,只是在心里美美地设想着。可柳原显得并不那么配合,他对未来没什么憧憬,态度也没那么积极。他不断地提醒刘姝:“我们的努力很可能会失败哦。”
刘姝不以为意,此刻,她满怀希望,劲头十足。她想:柳原惯会打击人,因为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这一点和她截然相反。但从管理的角度来看,他们两个人组合在一起,还真是一个很好的创业团队:一个悲观,一个乐观,一个擅长计划,一个擅长执行,一个擅长外部市场,一个擅长内部管理,一个胆大,一个心细。这样的组合可以保证创业的时候既立足长远,又兼顾眼前;既有活力有冲劲,又不至于太过冒进。
可是,还没等她想出来创业项目是什么,家里就发生了一些变化:保姆朱阿姨的大女儿要生孩子了,她请辞回去照顾她,下个月就走。刘姝觉得这也是人之常情,便没有挽留。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找一个保姆来接替她的工作,这事她想和刘厚仁商量一下。
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大意是她想搬到离学校近一点的市中心去租房子,早上自己送,然后请一个半天保姆负责接就行了。
刘厚仁沉默了半天,才回道:“你现在和柳原不是正在和好吗,干嘛又搬去市区?”
刘姝说:“我们约好了,到明年夏天才决定是否正式在一起,这段时间还是各带各孩。他带小波也很辛苦,所以,安琪的事情我现在不想麻烦他。”
刘厚仁说:“那,我来吧。”
刘姝说:“你身体不好,再说你早上上班也早,来不及送她。”
刘厚仁忸怩了半天,说:“我找个来人送。”
刘姝说:“找谁?请保姆啊?那就要找个全天的了,我搬去市区就是为了省钱找个半天的保姆。”
刘厚仁支支吾吾半天,才说:“我找的这个不要钱。”
刘姝惊到:“啊?还有这种好事?你遇到当代活雷锋啦?”
刘厚仁红着脸说:“不是,是我最近处了个阿姨,人还不错,她也愿意过来帮忙。”
刘姝愣了半天,才惊觉原来刘厚仁说的是他的女朋友。
一时间,种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刘姝的心头,虽然之前她也劝过刘厚仁找个后妻,可是他真的找了,她又觉得一时接受不了。母亲去世也不过才一年半,父亲就有了对象。她的不开心表露在脸上,刘厚仁觉察到了,他低下头,说:“要是你不同意,我就不处了。”
刘姝顿时觉得自己似乎有点自私,急忙道:“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也很希望你有个人在身边照顾。”
刘厚仁这才舒展眉头,道:“这个人是我们以前的同事,你妈妈也认识,自从你妈去世了以后,我们单位老领导一直撮合我们,我都没同意。最近我觉得自己身体实在老化的厉害,多走几步路都气喘吁吁的,我不想将来给你们添麻烦,再加上朱阿姨上个月就跟我讲了可能要走,我这才松口同意了。不过,我跟她说了,我们在一起的前提条件,就是她必须要帮我带安琪,她也同意了。这一个月处下来,觉得她人真的很好。”
刘姝内心五味杂陈,站在女儿的角度,她觉得爸爸称赞妈妈以外的女人,有点嫉妒;站在那个女人的角度,她又为她感到悲哀:若的确如父亲所说,那这就是一段功利的关系,而她的功能,就是照顾他和他的家庭,相当于免费保姆。她自己也经历过再婚,了解她可能会有的那些屈辱的感受,不免先对她多了几分同情。
刘姝说:“如果你觉得人好,就继续处吧。她多大了,身体好吗?”
刘厚仁说:“比我小十岁,身体非常好。”
刘姝心里对她更是同情,五十出头的女人在现今这个社会还算年轻,却跟了一个六十几岁的老头子,能够享受到的福利何等有限,可是要付出的,却是那么多。
刘姝说:“这样吧,她照顾你就行了,我这里不需要她照顾。”
刘厚仁说:“为什么?反正她现在也退休了,没事做啊。”
刘姝犹豫片刻,终于还是说了实话:“我妈去世不久,我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接受新阿姨。等过了年再说吧。”
刘厚仁说:“我能理解,也不勉强你。”
刘姝说:“那这段时间我还是先搬去市区吧,我的计划是早上自己送孩子,晚上找个保姆来接。”
刘厚仁说:“晚上我来接吧,省的请保姆了,浪费钱。正好晚上我们和你们一起吃饭。”
刘姝同意了。接下来就要去市区看房子了,在房子的选择上,她想征求一下柳原的意见。
柳原问:“你打算租多少钱的房子?”
刘姝说:“我把现在的房子租出去估计一个月能租两千五,在市区租的房子不超过500就行。”
柳原一脸鄙视地说:“你脑子进水了吧?租出去500就要另外租一个500的呀?”
刘姝说:“我不想委屈孩子,再说,市区的房子也贵呀,两室一厅的均价都000多。”
柳原说:“那你干嘛非租两室一厅的呢?反正就半年,随便租个100块左右的一室一厅好得很了呀。”
刘姝说:“可是,安琪这么大了,总不能还和我挤一个房间啊?我觉得不方便,难道你不觉得吗?”
柳原说:“我不觉得不方便,现在省钱要紧,别忘了,咱们还要买车子呢。你把租房子的钱省下来,可以买一辆好一点的车。”
刘姝看了看柳原的那张世故的脸,想起了他的装修豪华的四室两厅,以及那个000元的功放,还有他想要的浪琴表,心里有些难过,她说:“我还没有正式同意买车子呢。”
柳原明显地不高兴了,他说:“那随便你好了。”
接下来,他陪刘姝看房子也明显态度冷淡了许多。
他们是周日的下午去看房子的,彼时安琪正好在学校附近的英语学校上英语课,刘姝就拉着柳原到附近看看。柳原看了看表,说:“我今天不能陪你太久,两点就得走。”
刘姝奇怪道:“为什么?”
柳原说:“我要回家打扫卫生。”
打扫卫生是柳原惯用的逃脱借口,刘姝知道她如果继续追问,他就会搬出“我很可怜的,又没有保姆,只能自己打扫卫生”云云。于是她说:“那好吧。”
他们连续看了两家,柳原都不满意,嫌东嫌西的,第三家是一个一室一厅,卧室挺大,里面搁了两张简易的木板床,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卫生间很小,淋浴的地方只够站一个人,连个浴帘都没有,旁边还放着一个洗衣机,马桶看起来肮脏不堪,还散发出一股臭味。厨房里没有灶具和抽油烟机,只有一个电磁炉。客厅没有沙发,只放着两张椅子。最重要的是,这房子连防盗门都没有,只有一个木板门,令刘姝想起了她曾经租过的那间破烂屋子。不过倒是挺便宜的,标价100。
柳原热情地说:“就它了就它了,价格便宜,地点又好,还有两张床!同时满足了我们双方的要求!”
刘姝气道:“你会让你儿子住这样的房子吗?”
柳原说:“我们又不是没有住过小房子。现在不是就为了省钱买车子吗?”
刘姝赌气说:“买车子买车子,就知道买你的车子!可是我不想住这个破房子把钱省下来给你买车!”说罢,她转身下了楼。
柳原跟在后面,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
两人一路走着,刘姝还是板着一张脸,柳原突然冷笑道:“你确定你要一直摆个臭脸给我看吗?”
刘姝看了他一眼,他的神情非常古怪,特别像从前跳车之前的模样。她有些害怕,嘟囔着说:“你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柳原说:“给我笑一个,不然,可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了。”说罢,他脸上的神色更加古怪了。刘姝心里更害怕了,她勉强笑了笑。柳原这才满意地捏了捏她的脸说:“这样才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