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实验室到入口,从入口到绝城街道,几乎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那个身量不高的姑娘抱着人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着。所有靠近她三米以内的生物都被她无差别抹杀,她的路线也很不稳定,不像是有既定的重点,也不像在躲避着什么,或许她只是在散步而已——抱着一具尸体散步。
“哟,好兴致啊,妹妹。”林毅靠在她前方不远处的一处房壁上朝她打了个招呼,“父亲挺想你的,让我来喊你回家。”
祁韶充耳不闻地朝前走着,能量网蠢蠢欲动。
林毅始终保持在和她五米左右的位置,见她不回话又摆出一副惊讶的神情,“咦,你怀里抱着的人有点眼熟啊——看起来倒是和我挺像的。”
祁韶的脚步瞬间停了下来。
“嗯,我看看,眼睛和我差不多,鼻子和下巴比较像母亲,哈哈,果然是亲兄妹,长得都差不多。”林毅丝毫没有一点的隐瞒,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说了出来,“所以你要不要去做个面具什么的?好歹也要像一点嘛。唔……不过似乎认亲也认过了,现在改变不大好?”
“你知道?”
林毅像是没有听清她话中的寒冷,仍然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嗯,我知道。”说罢他仍嫌这把火添得不够旺一般继续说着,“你该不会真的相信凭一条什么廉价的能晶手链就能决定血脉了吧?哦,对,没错,我是早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你怀里的那具尸体是我妹妹了——但哪又怎样?嗯,等等,应该这么说,当初亲手将她送给司寇宿的就是父亲,我也在旁边。这个答案你觉得怎么样?”
“现在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林毅有些苦恼地歪了歪头,“大概……没用了?”说完后他又认同似的点了点头,“你们存在的价值都已经实现了,作为棋子来说还是很不错的。虽然在我的计划里林囹可以不用死——啧,但谁想到她居然这么弱。人形兵器居然会死在能灵的吞噬下,说出去都要笑死人了。”
“林泉知道这一切吗?”
“他?不不不,他从前没有知道,现在不会知道,以后就不能知道了。”林毅朝她神秘地竖了竖手指,“他现在腹背受敌,很快就要从掌舵者的位置上彻底跌下来了。”
祁韶没有再接话,风在流动,即使离得这么远她也能闻到林毅身上浓重的酒味。那是混合着血腥味的酒气,带着隐藏在一帆风顺下的危险。
“来来来,好歹兄妹一场,现在人都死了,我是应该把她的骨灰带回林家的。”林毅打了个酒嗝,冲着祁韶微笑着伸出手,“乖,把她给我。”
祁韶用能量网强硬地将他往后推了数步,“林家的静区在哪?”
“哈哈哈!静区?你这个外来人也知道静区?现在还想染指静区?”林毅笑着笑着面容就开始扭曲起来,“那是我的!林家的一切统统都是我的!你们这些杂碎别想摸到一个子!”见祁韶又不说话了,他往前走了走,“要乖乖的,不要逼我杀掉你哟。虽然你已经没用了,但我可不想再杀掉一个‘妹妹’了。”
“林囹的死和你有关?”
林毅一个劲地笑着,直到酒气上涌他受不住地咳嗽了几下后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嗯,我只不过是在背后悄悄地推了一下。”说着他还做了个“推”的动作,“就是这么一小下,轰——她体内的能灵就不行了。”
“为什么?”
“因为……”林毅眼珠一转,嘿嘿笑道,“差点被你骗了,这种事怎么能告诉你呢。”
“融合失败了。”祁韶将林囹的尸体放到了空间里,一面活动着身体一面清晰地补完了他的话,“人形兵器,透支未来所有换取短时间内的自身无敌状态。能灵负荷式运转,加上又被投喂了大量的不成熟能灵,融合失败是必然的。”
林毅散漫醉酒的作风瞬间变了。
“沈樟在之前宣布‘死讯’的时候,身体里曾经积累了大量的能灵毒素,他说是周列给的能灵——这应该也是你计划中的一环吧?”祁韶忽然缓慢走上前,“铲除异己,谋害亲人。林毅,你想要什么?”
前行的脚步被迫停止,无形的风墙阻隔了她与林毅间的距离。祁韶冷眼以对、半步不退,能量网急速收紧,与面前的风墙发生强烈碰撞。
“我劝你还是不要对我出手的好。”林毅面容虽冷却依旧一副无可挑剔地温润模样,“你筹划了那么久的事与我的计划从来都没有冲突,我们为什么不能合作,却非要在小事上一争长短?”
祁韶没有理会他,空间异能不断释放将周围慢慢扭曲,能量网与风墙的碰撞也到了尾声,下一瞬,她扬起手就冲了过去,但没等她将林毅的胸腔刺穿,她的手臂就被人狠狠地握住了。
“哟。”林毅偏头算是和他打了个招呼,然后才看着僵硬了身体的祁韶笑道,“你看,我刚才怎么说?”然后竟是围着她绕了一圈,像是等观摩够了她的狼狈样才含笑着后退准备离开,“我们之间并无明显的利益纠葛,你自己好好考虑。——至于林囹,既然你那么想要一具尸体,就当我送你的见面礼吧。在外别玩太久,否则父亲起疑就不好了。”
等林毅慢慢踱步离去,祁韶才感觉周身的桎梏被解除了,抓住她的手也恰时地松了开来。她转身就对上了木折摘下斗篷后的温柔笑意,“到了绝城也不来看看我?”
祁韶轻微地颔首作为表示,随后就头也不回地继续朝前走。
像是没料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木折也愣了一下。他快步追到她身旁,难得犹豫了一下开口,“我收到林囹的消息就赶过来了。”
“周围都处理干净了吧?”
祁韶说的很突兀,可木折瞬间就懂了,他重新拢了拢黑色的斗篷道,“所有见过你确切样貌的人,一个不留。”
祁韶唔了一声,对他这种狠辣的作风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走。她不说话却不代表木折也愿意陪她一路无言地走下去,“你要去哪里?”
“回林家。”祁韶顿了顿,“她应该会高兴。”恍惚间紧绷的眉眼竟也柔和了些许。
谁料闻听此言的木折先是皱眉,随即就拉住她,“最近林家不太平,你过几日再回比较好。林泉自己身上一堆事没有处理干净,他没有那个闲工夫来管你。你既然回来绝城了,有去见过司寇宿吗?”
这是祁韶第二次被他拉住了,如果不是他的最后一句话还让她感点兴趣,恐怕她早就怒了。被这么一提醒,祁韶忽然才想到自己进了实验室之后似乎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属于司寇宿的气息,如果不是她的疏漏那就是司寇宿并不在地下?可宁云原不是说他病危吗?
现在祁韶早就不是那个喜怒于色的人了,她不咸不淡地回了他一句,“我连你都不想见,更何况是他。”
也不知道是哪里戳中了木折的萌点,他居然抬手想要揉她的脑袋,而祁韶也在他伸手的下一瞬间就不由自主地躲开了。两人皆是一怔。
“你以前从来不会躲我。”木折收回手,没有什么语调的句子显得有些冷。
祁韶只是勾了勾笑,一言不发。
最终还是木折挑了挑眉,转身离去,“跟上,我带你去见司寇宿。”言语之中似乎司寇宿就是一个被他关押的犯人。
祁韶心里一惊,却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加快了步伐跟上他的脚步。
两人很快就来到千万阁的门口,破除空间阻隔,进入。哑巴还是老样子在柜台上偷懒,看到木折回来了恭敬地鞠了一躬,见到祁韶却无比嫌弃地努了努嘴。祁韶只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对他的挑衅视而不见,一路跟着木折朝更深的小道里走去。
走了一段路,祁韶就察觉出不对了。柜台旁边的小道不该是这样的,即使是被某种空间异能隐藏起来,为何这条通道两旁全是墙壁?祁韶正思考着,就听见木折淡漠地开口,“到了。”
他停下,左右都是墙壁,前方是没有尽头的小路。只见他不知在墙上做了什么手脚,左面的那面墙居然徐徐地变得透明,而祁韶这才赫然发现,里面那个躺在床上的人就是司寇宿!
木折居然真的把司寇宿抓来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司寇宿很强,这并不是说他的异能等级有多高,相反的,他根本没有异能。可他强大到可怕,并且无人敢犯。为何?只因他能研究透你的所有,并且能让你平步青云或者死无全尸。他的脑袋聪明得简直不像人类,可饶是这样,他居然落在了木折手里?那这不就意味着……
“说到这个还得谢谢你的朋友。”木折转头对着皱眉深思的祁韶轻声道,“祁朝可真是了不起,如果没有他,我未必能生擒司寇宿。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在夺取这具身体的掌控权,难道你不想知道现在是谁赢了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