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你救命之恩。”陈皎隔着屏风，坐在床上鞠了一躬。
“在下不敢。”
“但还得劳烦你一件事。”
千晟一顿，却还是回道：“殿下请吩咐。”
“把我救出的那口井，可否再去一次？”
“为何？”
“我那日落井，并非天灾，而是人祸。有人在井口乡下抛砖数四块。”陈皎淡淡道。身边倾人惊得捂住了嘴。“我要那些砖，一块不少。若你不嫌烦，便给我尽数捞上来。”
千晟好容易离了刘彻一步出宫见家人，幸好倾人手快，在府门口将他拦住了。
“诺。”千晟答应得便爽快。
“还有一事。”陈皎另道，“此事莫要告诉太子殿下。”
“不行。”
这话他回得倒也直接。
“告诉太子殿下又有何用？”陈皎道，“殿下从来不善这种宫闱只事，最多也只能把整个太子府倒了个尽数盘查，这样与我与他有何好处？惊了真凶不说，你想想，这府里的女人皆是背景雄厚的，殿下如此做，岂不是会得罪了朝廷上的人？”
“太子妃殿下尽可阻拦太子殿下盘查。”
“他会听？”陈皎反问，“他也失子心痛，如何能保他理智如常？这件事告诉了他百害无一利，万不如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你配合调查，才能还我，还殿下一个公道。”
陈皎语毕，另加一句：“知道你衷心，这也是为了殿下的好。我与你保证，事后殿下一定理解你。”
屏风后一时间并无回应。陈皎屏息等待，心里并无定数。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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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晟出了南芷院，避开正殿去了偏殿收拾除了手腕子粗的绳子铁钩。太子殿下给他的假是一整日，他回来早了，还有小半天的时间才需要去见殿下。千晟出来时脚步一怔，默然望着阶下一湖蓝长裙飘然的巧笑丽人。
“怎么还没走？”千晟几步走下台阶，难得主动说了几个字。
“嗯。”丽人笑道，上前一步，“想谢谢你能给我面子，竟还肯听我一句劝。这可不容易啊，想当年小时候——”
“与你无关，不过是太子妃殿下言之有理。”千晟淡淡地，“莫要自作多情。”
丽人倒也不自觉无趣，反而笑嘻嘻地接着说：“你现在就要去啊？”
“嗯。”千晟轻应一句，侧过深走过了丽人，“不要跟来。”
丽人却是没听见似的，欢欢喜喜地跟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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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些。”陈皎抚了千晟送来的四块水淋淋的双掌大的红砖，抬眼看眼了他，“多谢你了。”
“殿下要这些作甚呢？”倾人在一边看着。
“这砖是人投下来的罢？”陈皎反问，“既然如此，那这些转头就得有个出处。”
陈皎瞪着面前这一堆，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若是放在前世，送到警察局等上一天就能明明白白地知道砖头上的一切有所价值的痕迹。指纹，DNA，那人的身份还不是信手拈来。
只可惜啊，几千年之间过去回来，实在没有那个条件。
“倒是挺好看的转头。”倾人手撑着膝，“我们院儿就没有房子是这个色儿的。”
“是么？”陈皎回过头来。
“嗯。”倾人道，“我们院儿的都是珊瑚红的，这个我看着像是茜红的，比我们院儿里的都亮上许多。”
“继续说。”
“说什么？”
“别的院儿有这种色儿的么？”
“似是有的。”倾人皱眉道，“正殿那儿的书房似是前阵子换成了这种色儿。”
然刘彻是丝毫没有嫌疑的。
“哦，西边的那个院子好像也是有的。”倾人道，“这个色儿的着实不多，是最近几个月份才时兴起来的。”
“西边的院子是谁住着的？”
“奴婢也记不得了。”
“嗯。”陈皎沉吟片刻，“尼这就去看一眼罢。”
倾人点头退去。“在下先行告退。”千晟拱手作揖，便是要离去。
“且慢。”陈皎忙道，“昨夜你进宫去请殿下了罢？”
“是。”
“那时候殿下在做甚？”
“殿下在与人议事。”千晟回道，“不过听了在下所说便什么都不顾就赶回来了。”
陈皎前倾了身子，发上的金簪顺着碰上了曼陀罗碎花步摇上吊着的血红珊瑚，窸窸窣窣，盖住了双手在宽袖底下紧紧攥在了一起的微小声音。
“可看清了是哪位要臣？”
千晟长了最才要说话，忽是似有所恍。
“周大夫。”
陈皎背后一松，塌塌地靠回了贵妃榻。
“殿下，殿下。”倾人此时急慌慌地倒进了陈皎面面前，抬起头来，看着陈皎的表情是如此的激动愤然。
“是璎歌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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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这一手做得实在是巧极。”周雏茵咯咯笑道，“那陈娇这会儿顾忌正哭着找不着北呢。实在是叫人称快。”
魏音手上的茶盏盖子左右顺着盏沿：“哪里。若非令尊有意配合，我们如何能让她身边儿没人陪着。”
“倒也是。”周雏茵闻言倒也只自喜不已，伸手也端过来一个茶盏塞给伸展站着的侍女，“吹凉了。”
魏音看着，也只是微微一笑。
“若不是父亲有意助我在太子府平步青云，太子殿下也不可能出府。”周雏茵自顾着着，却忽是变了口气，“说到这个我就来气。你说殿下怎么就只看得到她肚子里的种？我不也是正怀着他的亲子呢么？为何殿下只每天陪着她？”
“妹妹气什么。”魏音悠悠道，“太子妃如今肚子里可是什么都没有了，你的却还稳稳当当待在肚子里呢。就算她动作再快，太子再喜欢她，你这也可是长子，太子怎么说也会继续宠你。所以妹妹放一百个心就是了。”
“哼。”周雏茵怨怨抚着腹部，“若不是那个贱人，我这说不定都是第二胎了，还用得着如此受苦？这份仇，我还没有报够呢！”
魏音眯眼看着周雏茵兀自怨恨着，宽袖伴着茶盏缓缓举起，全数遮住了自己一张素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