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崩地陷起烽烟,多道神助有大仙;逐开顽虏新气象,先得风气是于阗
于阗王眼中的恐惧令西石筝非常满意,也很得意,他的武士已经按捺不住了,马蹄杂沓,周围围观的人们在纷纷后退,害怕被殃及似的。?? 玉都脸色阴沉,他觉得哪里不对,却说不上来,紧盯着于阗王,看他怎么防止。
有人突然惊叫起来,指着巨龙那边,西石筝、玉都都望向巨龙,本来一直在喷着烟气的龙头红彤彤的,玉都亲眼见到那是石头磊叠的,石头怎么会燃烧?正在众人惊讶地观看,龙头突然发出了地动山摇的崩裂声:“轰隆隆”的声响响彻天地,人们脚下坚实的大地剧烈的摇晃,很多人身不由主的倒在地上!碎石头雨点般砸下来,很多人头破血流!马在惊嘶,人在惊呼,一片寻儿唤父之声,混乱异常。
西石筝、玉都他们都是见惯了大场面,却从来不曾想遇见了这样的场面,他们第一个念头就是:“龙王发怒了!山神发怒了!”
有人在喊,开始没有听清楚,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大,喊叫的人越来越多,西石筝听清了:“匈奴人惹怒了龙王!匈奴人激恼了山神!赶走匈奴人!赶走!赶走!”人声混合着仍然在响个不停的震动声响,整个大山都好像摇动起来。有人已经冲到匈奴武士跟前,拉住了武士的腿,往下拽!武士手中的长刀挥动,血光闪现,有人在惊呼:“匈奴人杀人了!杀人了!”那个武士还在惊疑。我刚刚挥动长刀。没有感觉碰到什么啊!怎么就出现了血光?但已经没有人让他想了。石头雨点般砸到他身上,他从马上跌落,马窜出,一头扎进于阗河里!
一场混战开始了。奴隶、于阗人越来越多的加入进来,西石筝惊恐地看到,他以为可以仰仗的铁骑,像于阗河里飘飞的乱木一样,在人潮中翻滚着。慢慢被淹没在人潮中!玉都见机得早,急叫:“大都尉!快走!”带着自己的卫士,和西石筝的几个贴身卫士,保着西石筝往人群外面冲去。
牛郎、中甲乙冲到于阗王身边:“让他走吗?”
于阗王犹豫了一下,“让他走吧!匈奴人是杀不完的,让他受点教训就是。”
两千多匈奴骑士,大部成了于阗河边的亡魂,跟着西石筝逃出去的十不及一。牛郎一开始就和于阗王商定:要靠着上天和山神、河神的护佑,才能成功。于阗王祭神、拜天,立下巨龙。果然让于阗各部都愿意相助,王母那边、玉都也都不敢骚扰。巨龙是几个汉人石匠建成的。里面是空的,堆下大量杂草、树枝。外面有人守着,不让人随便接近。西石筝带着人马挑衅,于阗王担心族人惧怕对方的威势。牛郎说:“人们更怕的是上天!只要能调动起族人的情绪,匈奴人不足惧。”他在家乡时往往见到乡老们神神叨叨的,乡民马上就服服帖帖的任由乡老们要长要短,虽不明就里,却知道可以依样画葫芦。于阗王知道西石筝暴躁,故意激怒他,让他一直逼迫自己,以惹恼族人。巨龙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在附近又有人支起抛石机,在巨龙被烈火烧焚时,抛起巨石,巨龙崩塌,地动山摇吓住了大部分人。即使有几个人觉得蹊跷,也来不及追究。然后安排人大喊,人们正在愤怒,加之震惊,见有人动手,跟着就出手,匈奴人一下子被打蒙了,根本不能反抗,西石筝、玉都只有落荒而逃的份儿!
于阗王和长老们大喜,他们总算出了一口恶气,一边安排人四处打探,不要被匈奴人偷袭了,一边大摆筵宴,庆贺大胜,保住了今年的玉石。
牛郎不胜酒力,不几杯就晕晕乎乎的了,看到有人端酒过来,赶紧站起,摇摇晃晃的来到外面。外面也是狂欢的场面,觥筹交错之声鼎沸。有人一见他,就喊:“牛哥!来来来!”他急忙转身,躲开了。不知走了多远,听到身边有人说:“你怎么还跑啊?没有人逼你喝酒了。”听声音像是织女,一惊,回头看去,果然是她!“你……你……怎么也跑出来了?也怕喝酒吗?哈哈哈!”
织女脸色红红的,像是搽了胭脂,微笑道:“你怎么这么没用!几杯酒就成了这样子了?”
“我没用?不不不!我们农夫知道,酒是粮食酿的,粮食!知道吧,才是天地精华!人只有靠着粮食,才能生存!你们野人,就知道吃肉、喝酒啊!不知道粮食的金贵。我们只有在一年丰收的时候,才稍微喝一点点,与神同庆!不然,是要被神抛弃的。”
“神?只有你们汉人才神神忽忽的神长神短的!我就是神,我们昆仑山仙姬都是神!你们祭拜的大神,都是我们昆仑山下去的!王母、谷神、酒神,所有的天地神祇,都是昆仑山上仙族的!”
“浑说!我们中国的神,怎么可能来自昆仑山?来自西极?”
“我一点都没有乱说!真的,不信,你看!”牛郎眼看着织女慢慢的飘了起来,身上闪闪发光,张大了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织女缓缓落地,“怎么样?相信了吧?”
牛郎刚想点头,忽然又摇头,“你骗我!哈哈!骗人的。你要是神仙,怎么让匈奴人在你们于阗作威作福、欺负于阗人?你是于阗小公主啊!”
“不。我只是昆仑山王母座下一个侍婢,为王母织就锦绣的。于阗和我没有丝毫关系,只是因为我爹在这里,我才不得不和他相见。”
牛郎觉得头痛欲裂,酒劲太厉害了,“这是什么酒啊?怎么喝了一点点,就如此的难受?”
“哈!你就孤陋寡闻了吧,还口口声声的说什么为了不糟蹋粮食。才不愿喝酒的!这酒都不是粮食酿制的。是葡萄酒!”
“哦?葡萄?就是那一嘟噜、一串串的东西吗?我们那也有。就是你不是于阗人,是昆仑山人?是神仙?神仙都是救苦救难的,怎么没有见你们救人啊?”
“救什么人?哪里有人遭难了?”
“那于阗河里面没日没夜泡在冷水里的,身上的皮肉都泡没了!他们不是在遭难?于阗人忍饥受冻的,也捞不出几斤玉石,还被匈奴人和王母拿去了,有的人因为捞不够。不得不卖了牲口卖孩子!他们不是在遭难?”
织女冷冷说道:“那怎么可以说是遭难?河里的都是玉奴,他们不在河里,到哪里?他们和马被人骑、牛羊被人杀吃一般,怎么你把他们当做人?卖孩子的人,都是自己懒惰,自应该受到天神的惩处的!我们怎么可能救他们?”
牛郎张口结舌,不知怎么辩驳她,有人在暗中说道:“的有理!有的只是长得像人,不一定就是人!汉庭狱中多的是人面兽心的家伙,他们都是待死的罪囚。难道说神仙要去解救他们吗?”
却是中甲乙,从黑暗中走过来。牛郎吃惊道:“中兄弟!怎么也这样说?就是……就是死囚。马上要死的,也是人啊!玉奴也是人!不能因为他是奴隶,就说他和牛羊、狗马一般!”
中甲乙看着他,“牛兄,我问你:在你待在牢狱之中时,你觉得自己是个人了吗?有人把你当做人了吗?还有,你在草原上时,匈奴人把你当人了,还是汉人当你是人了,还是于阗人认为你是人?”
牛郎沉默半晌,摇头说道:“没有人把我当人!可是,我自己当我是人!将心比心,别的人也是。最尊贵的人,汉天子、大单于、还有王母,如果不把人当人,人也不会把他当人的!你们也看到了,匈奴武士以为我们不是人,可以随意杀戮,他们就被一次次屠戮!”
“照呀!你今日杀掉匈奴人,是靠着什么?你是靠着你是人,还是仗着你不是人才能够杀掉对方的?”中甲乙说。
“我……我们……我们靠着人力,大伙齐心协力才杀退匈奴骑士!你不要再糊弄我了!我明白了,皇帝、大单于、还有什么王公,都是靠着糊弄人,才当了皇帝、大王的!你们那个什么王母,我想也差不多!她真的是长生不死的吗?”他突然有此一问。
织女说:“当然!不仅王母长生不衰,就是我们仙籍的别人,也都吃了王母的不死神药,可以长生的。”
中甲乙听了神往不已,“如果能登仙籍,就是死我也愿意!”
“呸!说的什么呀?登了仙籍,人就不会死的!”
“对对对!瞧我这嘴,见了仙子,就不知道怎么说了!”他讪笑着,看着织女。
织女微笑道:“王母的玉使,听说两位都是极向往昆仑山,特让小女子来请两位进山。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中甲乙大喜,“好好好!小子当然愿意,一百个愿意!咱们马上就走!”
牛郎一愣:“进山?我不去。我还有好多事没完,井渠、开垦、种田,还有匈奴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要报复,我们这些人都是他们的对头。如果我走了,我这些兄弟怎么办?”
中甲乙劝道:“兄弟,你怎么这么糊涂!他们和你不过是萍水相逢,他们的死活与你何干?再者说,就是你留下了,匈奴人再起大兵,你又能怎样?那些个井渠、种田,都是小人所为,你马上登了仙籍,要什么有什么,可以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移山填海,到那时,不要说种田,就是把天下的良田都给你,都不是问题!”
“中兄弟,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他还想辩驳,中甲乙上前,伸手点中他肩井处,一阵眩晕袭来,牛郎身子酸软,中甲乙拦腰抱起了,对织女笑道:“不和他啰嗦了!咱们走!”
织女点头,两人迈步进了昆仑山。
走了大半夜,天空渐渐白了,中甲乙带着一个人。慢慢的觉得吐气沉重了。身子也酸麻起来。双腿灌铅了一般,看织女却还是闲庭信步一样,飘然若仙,没有丝毫的疲惫之态,心中又是感慨,又是羡慕,只得继续迈步紧随。织女突然回头一笑:“怎么样?要不要歇息一会?”
他一万个愿意歇息,可是也开不了口。在山间赶路,对方一个弱女子还没有说累,他怎么好意思?“没事!我还可以。”
看着他身上已经被汗湿透,出气粗重,织女微笑蹙眉:“我是害怕有人见少了他,大惊小怪起来!才不得不连夜赶路。他也是一条勥牛,好好的跟着我们进山,不就没有专门的事了吗?你们汉人里面怎么都是这样的勥牛吗?”
“他是没福分的。不懂得仙子的好心。小人是死心塌地愿意登录仙籍的,以后一切听凭仙子差遣。”
“唉,你也不用急着表忠心。不是王母点到你。我是不会带引你进山的!”
中甲乙虽然略微有点失望,可是心中的喜悦却是更大。“怎么?王母也知道小人?”他激动不已,不仅是因为王母果然神通广大,还因为王母已经知道有他这个人了。他有一点得意,“王母是不是知道天下所有的人?”
“嘁!王母心中只有有数的几个人!她老人家怎么可能知道所有人?那还不累坏了她!”
中甲乙满意极了,他仿佛觉得自己已经站在了云雾之上,高山之巅,马上觉得力气大增,背负着牛郎,好像轻无一物。
两人又走了一程,此时天光大明,他们多半走在荒无人迹的地方,远离于阗河,没有树木,只有不多的几蓬矮树丛,长仅尺余的荒草。头上飞过几只不知名的鸟儿,不离他们前后,好像很久没有见过人了,急于见识,也可能是要等着吃喝他们的血肉。“歇下吧,他们一时找不到咱们了。”
中甲乙放下牛郎,能够和织女同行半夜,他十分满足,这小公主自打见到,就没有给过他好脸子,不是怒目相斥,就是不理不睬,对牛郎倒是言笑盈盈的。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对自己微笑,不由得心花怒放,急忙过去,拿衣袖擦擦一块石头,怀里掏出一块狐皮,铺在上面,然后才恭恭敬敬的说:“小公主、仙子,请坐!”
织女虽然贵为于阗公主,又是王母昆仑山的仙子,却从来没有人拿她当回事!于阗国,国小人寡,也没有制度,一两个奴隶供她使唤,却不是偷懒,就是耍横,不要说人上人的感觉,还要操心被人算计了;在王母那里,哪一个都是神仙,她的地位还是最底的,要处处对人讨好、奉迎,即使有几个奴隶,可以听她驱使,也和于阗差不多。不由也是心头喜悦,觉得有如此人物,处处讨她欢喜,也很不错,不像牛郎,木头一样。她坐于石头上,中甲乙站在她身后,双手轻轻握拳捶在肩头,织女只见过王母有人如此服侍,没想到自己也得人这般伺候,脸上容颜大悦。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狗男女!敢在王母这里混账!不知死活的东西!”
织女跃起,中甲乙看着来人,只见一个头上戴着牛头面具的站在两丈多远处,此人身材高大,手中一柄五股钢叉,双脚赤着,裤腿高挽,腿上寒毛浓黑,一条牛皮斜披在身上,肩头搭着一只岩羊,瞪着大眼,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们。
织女怒道:“野牛!你胡扯什么?姑娘扒了你的牛皮,碎了你的牛筋,看你还敢乱道!”作势上扑。
野牛已经后退,笑道:“姑奶奶!我怎敢胡扯,我是没有看清楚,以为是哪个骚狐狸,勾引野男子呢!”口里说不敢,还是不停的说。
织女杏眼圆睁,怒气勃发,却知道自己根本得不了便宜,口中说道:“哼哼!骚狐狸?恐怕我那位牵牛姐正在和人睡觉,没有起床哪!野牛哥哥,你是晚上被人踢出来的,还是自己跑出来的啊?”
野牛突然站定,怒吼道:“不许说我家牵牛姐!谁要是再敢说她的不是,小心我野牛不认识他!”
“野牛哥哥,你发什么火啊!什么呀,大伙都是这么说的。说啊。野牛哥哥最是体贴情妹。拿最好的猎物给牵牛姐,选最好的情郎送进牵牛姐房中!……”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你要是再说,我……我……我……”他“我”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什么,突然转向倒在地上的牛郎,抬脚踢起,伸手夹在腋下,大踏步转身就走。
织女大惊。“唉!放下他!放下!”上前追赶,只见野牛一阵风般,已经转过了一个山坡,消失在远处。织女颓然停住脚步,中甲乙关心的说:“仙子,你怎么样?歇息一会吧?”
织女突然怒道:“滚!滚一边去!都是因为你,你为什么不上前抓住那个死牛?”
中甲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是因为牛郎被人掳走了才生气的,虽然没来由的被她嚷了一顿,心中还是高兴的,高兴的是牛郎被人掳跑了。少了一个劲敌。他默默退开,小心地看着她。
织女坐在草地上。一筹莫展,她本以为轻而易举的把王母要的两个人骗出来了,可以轻松地交差,没想到路上碰见了这么个不讲理的野牛,抢走了牛郎!她不知道王母要这个勥牛干什么,也不知野牛掳走他为了什么,更不知道到哪里找。
过了片刻,织女忽然抬头,“唉!你个死人啊!怎么不劝劝姑娘?”
中甲乙笑嘻嘻的走过来,说:“仙子,不要心焦。这个野牛带着牛郎,一定是回到他老巢去了。到那里一找一个准。”
“你怎么知道?”
“仙子想啊,你不是说他最疼爱情人吗?他得了牛郎这么个大男子,要他何用?一定是为他的牵牛姐掳的!我就不明白了,那个牵牛姐哪里好了,值得他如此的效力?”
织女见他不明白,随口说道:“仙族里都是女子。没有男子的。王母她们需要男子来服侍,就从各族找来,有的是可以留在山上为奴的,有的是要送回去的。我阿爹就是,又回到于阗的。这个野牛,性子顽劣至极,他竟然在和牵牛姐好过之后,不愿下山了!纠缠不休,就是王母亲自出手,也只是把他赶走,不能奈何得了他!后来,他竟然在山中召集了不少人,收纳的都是被仙族送出的人,一起和王母纠缠。”
中甲乙听了,又惊又喜,他以为自己恐怕也是和别人一样被人拿去做了一次情人,然后被遗弃。如果有了这个所在,既可以和情人朝夕相望,说不定还可以继续暗通款曲,也可以保住性命无忧,凭自己的学识、本领,自可以在野牛那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暗暗打定主意,微笑道:“所以说,野牛一定不会为难牛郎的。说不定,这小子还能因祸得福哪!”
织女毕竟年轻,没好气道:“我就是不愿意他得了什么福!这小子,对我总是不冷不热的,不知他心里打着什么主意。”
中甲乙终于忍不住问道:“仙子,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对他这么温存?他是个不懂风情的,一个下里巴人!”
“你知道什么!我就是欣赏他对我冷淡的样子,所有人都对我低眉顺眼的,不管是长老,还是小酋长!还有外国的王子,都是围着我讨好。只有他,见了我好像没有看到的样子!”
中甲乙心里苦笑:你就是个贱货!不懂得珍惜到手的,偏要水中月、镜中花,那些不可能得到,也不值得拥有的!却不敢说出来,微笑说:“或者是好事多磨吧。可是,牵牛姐既然能强逼,仙子为什么不用强?”
织女脸上一红,忸怩道:“人家还是闺女!怎么可以对人用强的。”她们虽然不忌讳男女之事,却也是因为人的形形色色,各自有着自己的选择和操守,不诋毁别人,也不勉强自己。
中甲乙更是高兴了,觉得自己机会大增了,于是说道:“仙子,咱们还是到了王母那里再说吧。”
织女只得点头,两人重新上路,又走了几天,山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冷,他们已经不是在山上走了,脚下变成了冰雪世界,中甲乙只觉得呼吸越来越难,看织女还是若无其事的,也不敢说自己难受,只是走一步停一下。再抬脚。感觉到每一次抬脚都是最后一次。织女停下来。看着他,他的头上密密的汗珠,脸色如猪肝,眼睛肿胀,知道他正在苦挨,担心的说:“怎么样?你能不能挺过去?快了,只要挺过这一段,就好了!”
“没……没……没事!”只是说了几个字。他就觉得憋得上不来气,想要坐下来,但织女已经提醒过,不让坐下,怕坐下就起不来了。
织女沉思半晌,上前挽着他的手,两人一起慢慢的挪动。中甲乙多日梦中都想的事变成了现实,但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已经没有了一点点激情了,只想着早日到了地方。好好休息一番,恢复体能。他现在最担心的是自己能不能活下去了。
一道亮光刺疼了他的眼。转过头定了一会,才注目观瞧,一阵眩晕袭来,他心头狂跳,想要大叫,却叫不出来:眼前是一派琼楼玉宇,仙宫凤阙!一座水晶宫殿矗立,西下的阳光照射下,金碧辉煌!宫殿是长安汉宫的模样,没有汉宫的巨大,却奢华远过汉宫!汉宫的墙、屋、廊庑、亭台、楼阁虽然装饰华美,怎么也不能整个宫殿都是水晶、碧玉的!宫殿的后面,是莹莹的白玉装点的大山,晶莹异常。
织女静静地等他镇定下来,才微笑道:“怎么了?没有见过这样的宫殿?”
中甲乙摇头,叹息道:“能够亲眼见到这般华美的仙宫玉阙,就是死也不枉一生了!”
“哈哈哈!没想到田蚡的儿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你那汉宫,还有你田家的宫殿,跟我这比怎么样?”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发出了嗡嗡的回响,听不出说话的是男是女,中甲乙脸上露出了惊惧的神色,见织女已经跪下了,也跟着跪下,他已经惊骇到极点了,他一心要保守自己的秘密,以为没有人知道自己的来历,却刚刚踏足这里,就被人一声喝破了!
织女低声问:“田蚡的儿子?田蚡是什么东西?”
中甲乙苦笑:“田蚡不是什么东西,是在下的亲爹。”
一片五彩云彩缓缓地飘过来,中甲乙低下头,不敢看,却又忍不住想看,最后还是偷偷地抬头,原来所谓的云彩,是一些女子手执的彩缎绫锦,远远地看去,好像是五彩的云霞一样,和汉天子、皇太后出行时彩幡招展、旌旗滚滚,还是颇有不及的。来者眨眼间就到了近前,一个女子斥道:“何物男子!敢偷瞧王母圣驾?”
王母微笑道:“不要责备他。他是我请来的客人。田公子,你起来吧,你不用跪的。”
中甲乙站了起来,重新打量对方:王母是个看不出年龄的女人,头上的乌发编成了两条大辫子,饰以五彩的丝线和鸟兽的毛羽,显得斑斓光鲜,极像两条刚健的豹尾;脸上没有施脂粉,露出本来的面目,清丽不可方物!皮肤细白,没有一丝的皱纹,仿佛十七八少女的样子。嘴唇薄薄的,抿成一条线,没有血色;细长的脖颈,和脸上一样的肤色,半个锁骨外露,纤巧异常。身上绫锦袍服,却是汉宫的模样。中甲乙有一种回到长安汉宫的感觉。
王母好像就是要他有这样的感觉的,“怎么样?公子,我们这里和你汉宫比还差在哪里?”
中甲乙不自然的一笑,他可不想有这样的感觉,他好不容易才逃出长安,可不想到一个和长安差不多的地方!“哦,王母?小人不明白王母为什么叫小人田公子。小人是个没有根的浪子,不是什么公子王孙!恐怕王母认错人了。”
王母一笑,“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我这里和汉宫比怎么样?”
中甲乙已经从震惊中慢慢恢复了平静,王母不是什么神仙,而是和他一样的人!她的那些排场,都是吓唬人的,吓唬没有见过世面的人的,对他来说都是寻常见惯的百戏法,什么光耀夺目,什么驭风而行,什么光怪陆离,他都见过。只是王母犹若处女的容颜,使他大为惊异。如果说她是十七八的处子,怎么可能有这样的雍容华贵?如果是三十多的贵妇,那青春靓丽是怎么做到的?他百思不得其解。
王母哪里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见他沉思,以为是在比对她的玉宇琼阁与汉庭皇宫的高下呢。“娘娘这里,能够有如此规模的玉宮,确是难能可贵了!汉皇宫在美玉的使用上,是比不上娘娘的琼阁的。”
“哦?哈哈哈!终于有人肯说实话了!他是说我们的仙宫还是比不上大汉皇宫的高大、神妙,只是因为我这里盛产美玉,才得以在玉石的使用上,差可比拟!”
“娘娘,的,皇宫奢华则有之,却没有这里的精洁。”
“好,公子不必过谦了。我这里穷山荒谷,怎么可能比得上中华的繁庶!听说秦皇的宫殿,穷奢极欲,极尽奢侈,本座本想前往一观,可惜还没来得及成行,就被人一把火焚了!实在可惜!我只能从中国找到几个秦宫的匠人,让他们在这里给我起一座宫殿,却只能因陋就简,小而微了!可堪浩叹!”她以没能见到秦皇的威仪炽盛而痛惜不已。
中甲乙想要说秦皇就是因为太过奢华,而早早毙命,大秦朝也短命至极,才有了当今的汉庭。却知道说这些徒增烦恼,让人不悦,给自己带来麻烦。“娘娘的仙阁琼楼,碧霄无尘,如果汉天子知道了,不知该怎样艳羡呢!”
“嗷?汉天子还会羡慕我这小庙吗?他已经富有天下,穷极四海,难道还要觊觎我这荒蛮地方么?”她的话语里透出了对汉皇的戒心。
中甲乙机灵之至,微笑道:“天子年纪尚轻,如今汉宫是太皇太后听政。她老人家修仙好道,不怎么愿意生事的。”
“哼!就是有人想要生事,本座又岂能怕了!”脸上寒霜逼人,她驾下的仙姬木然,所有人大气不敢出,只听得风声呼啸,吹得五彩的幛幡哗啦啦响个不停。
寻道一生走万山,昆仑深处众仙源;福至心灵遇王母,从此勘破生死关?(未完待续。。)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