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温瑜海坐在安澜的床前,视线紧紧地锁住安澜的脸,已经一天了,她还是没有醒来。
她穿着病号服,脖颈间、手腕、肩头上全都是一粒粒小红疹子,长在她细嫩的皮肤上,像盛开的野花一样,漫山遍野的,光是看得到的地方就有这么多疹子,可想而知那衣服之下的身子会是怎么的一片红。
从小看着安澜长大的他又岂会不知她对龙虾过敏的程度,照这样的状况,估计吃了不少的龙虾。
好在药效很好,那些小疹子经过药物的治理已经没有原来的那么触目惊心了,还是有点红,估计再过个几天,她的皮肤就会细致嫩滑如初。
里奥这个管家是怎么当的,居然让安澜吃了这么多龙虾都没注意!
“咚咚”轻声的两声敲门声响起,随后里奥高大的身影闪了进来,他的手里拿着刚办好的住院手续单子。
“先生,手续已经办好了!”里奥的目光经过床.上的安澜时,眼底滑过一丝抱歉,在他的照顾下还是让小姐出了事,这是他的责任,充满愧疚的眼神快速地移开,落在床边的温瑜海身上。
“嗯!”温瑜海正在气头上,眯了眯黑眸。
听到安澜在抢救室的消息时,他是慌张而又害怕的,安澜是他的宝,她不可以出一点点事情。赶到那儿时,看到里奥站在那里,他怒的理智全无,所以才会莽撞地揍了他一拳。
幸亏有顾修霆拉着,他知道里奥的忠诚,也知道他的性子,在他的手里做了错事,不管怎么他都会认下,哪怕就是你把他往死里打,他也绝不会回手。
这一天,从慌张到镇定,从毫无思绪到思考,理智慢慢地回复大脑,有些事情令他产生了疑惑。
他一直在医院呆着,不知道详细情况,而里奥正是负责安澜的饮食起居,所以他有一些疑惑不得不问。
扭头,目光柔和地望着安澜,现在安澜正沉睡中,他不舍得离开她,他想让安澜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他,即便那是她所不愿意的。但是他又怕自己会吵醒她,纠结了许久,最终烦躁地挥了挥手,他尽量放轻了动作,轻手轻脚地站起来,经过里奥管家的时候小声地在他的耳边说,“跟我出来!”
里奥低了头看不清表情,认命地跟上去。即使先生刻意压低了声音,他还是听到了里面包含的怒火。
温瑜海特地走到离安澜病房较远的转角口,里奥提了步紧跟在他身后,同样穿着病号服的他在阳光的映衬下宽大的身子竟显得几分消瘦。
安澜小姐的病倒对他的打击如此之大,里奥心里愧疚极了,抿了抿干涸的唇瓣,开口,“先生,……”
“说说那天的情况。”
里奥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他给打断了,他讶异地看着温瑜海,似是没想到他会如此心平气和地跟自己说话,“是!事情是这样的……”
里奥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一个细节不落。
温瑜海听了里奥的话,心都凉了半截,但他还是不敢相信安澜会主动提出要吃龙虾,他不确定地问,“确定是她自己要吃龙虾的?”
“是的。”温瑜海犀利的眼神直视着他,里奥不敢说假话,“因为小姐前几天都拒绝吃东西,所以当小姐提出要吃龙虾的时候我就吩咐厨师做了,也没多想。”他真的没想到小姐会龙虾过敏,而且还严重到进了抢救室。
“好了,你下去吧!”从里奥的口中再次证实了他所想问的问题,眼眸深处仅存的一丝光也泯灭了。
心突然生出一股无力感来,就连挥手示意里奥离开都觉得那么无力。
从窗口灌进来的风扑过他的脸,七月份的风本应该是暖的,但此刻吹打在他身上就像一盆冰水从头到尾将他浇了个彻底,连带着心也凉了个透。
把里奥陈述的事实跟发生的事情串联起来,在大脑过了一遍。
里奥不知道安澜过敏的事情,所以庄园里的其他女佣也不会知道,也就是说就只有安澜一个人知道。而她主动提出吃龙虾自然也没人会阻拦她,吃完龙虾吩咐里奥一个小时后再去叫醒她,最后紧接着就进了医院。
这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他不见她,更加不允许她出去。可是没想到她会为了亲自见他一面,而不顾对自己身体的伤害,将自己送进了医院。
一盘龙虾,让她的命危在旦夕。
而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故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让他现身。什么时候他单纯的宝贝也学会这些小聪明了!
风很大,很凉,吹的他的胃也开始受不了地在反抗,隐隐地作痛着,他按着胃部,这才往安澜的病房里走。
又重新坐回椅子上,安澜仍然没有醒,他就以一副淡淡的表情瞧着她的脸蛋静静地出神。
可以看得出来这三天她过得并不好,甚至可以用憔悴来形容她。她的脸蛋很是苍白,原本就消瘦的下巴变得更加尖细,双目紧闭着,眼下是厚重的黑影。
若不是她孱弱的呼吸声以及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她还存活着,他还以为自己要失去她了!
一想到失去她的画面,他本就羸弱的胃猛地一抽,绞着痛,他十指蜷曲着,咬牙压下这丝痛意。
身体上的哪里比得上精神上的痛,他应该守在她身边护着她,看着她的,不应该生气而拒见的。
你看,他才不在她的身边几天而已,她就把自己弄进了医院。
所以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从抢救室里推出来后,她就一直拧着清秀的黛眉,卷翘的睫毛抖动得频繁,可见即使在睡梦中她还能够感受到这强烈的痛意。
他想伸手去抚平她的眉头,手指却突然僵在仅离她脸蛋半寸的地方,指尖在透明的空气中微微颤抖着,他犹豫了许久,还是将自己的手缩了回来。
她想要的大概不是来自于他的抚摸,若她现在是清醒的,大概也会厌恶自己的碰触吧!
自嘲地弯起嘴角,嘴边的苦涩蔓延到信阳深处散开来,目光落于自己的指尖,温瑜海,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懦弱了!
满含浓情的眼神盯着安澜,我现身了,你的小聪明得逞了,也应该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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