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上下因战事被波及降职革职甚至是空置的官员仍有不少,新年一过早朝开启,一些陈年遗留问题需要处理。
本打算等春闱结束先选一批任用,被汐朝直接否决,理由是经验不足月历不丰不足以胜任,百官更加不会同意,起点太高容易使得那些书生沾沾自喜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捅出篓子无以善后。
早朝之上汐朝提出兵部尚书一职自元庆路获罪后一直空缺至今,整个兵部群龙无首处理事情颇为繁琐,虽然战事已停可以放松,兵部杂乱无章明有在职官员上差时无所事事,有的忙是忙却分不清轻重缓急上报更是混乱。
朝臣一听这是要拿兵部开刀,翼王好大的胃口,一人身兼两职还嫌不够,眼见打起了兵部的主意,最心焦的莫过于朝中武将,本来表现就不好,战事之初又当了回缩头乌龟,不受皇上待见得很,原以为战事结束又能过上以前的悠哉日子,没曾想新伊始翼王尽将矛头指向兵部,顿时感觉到头顶一片阴云笼罩,心忽上忽下惴惴不安。
明摆着是秋后算账的架式,武将个个打起十二分的小心,没人先开口为自己辩解说自己有多难,那样做纯粹是在找死,皇上本就对武将不耐烦,又被套上个坐吃等死的名头已经是黑的不能在黑,你越去分辨不就越描越黑惹得皇上厌烦盛怒之下岂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关键还要看皇上的态度以及翼王所要借此表达的后话,从中找出对自己有利的,保住官位要紧失了官职只能是回家吃自己。
文官乐得在一旁看热闹,既然整顿的是武将与文官无甚太大的关系,反正文官同武官有夙愿,双方互看对方不顺眼,现在武官倒霉,文官当然乐得看一场裁撤的好戏。
武官见文官目光若有似无的瞟过来,心里暗恨的直咬牙,清楚文官只怕早已乐开了花仅不能开口托文官下水,同做缩头乌龟的事一经提出文官必定恼羞成怒死踩武官,文官那一张嘴死的都能说成是活的,现在不是招惹文官的时候,生怕文官落井下石,事件事论起主次轻重,武官首当其冲要担其责,谁让是武将呢,战事一起不正是需要武将出马的时候,所以说贸然拖文官下水是不智之举。
不去管朝臣什么心思,汐朝紧接着说禁军整体能力欠缺,上了战场多半送人头的命,身为皇上的亲卫,手中最为锋利的剑钝了何以保存其价值。
朝中官员闻言心下一凛,翼王手笔开的够大,一个兵部不算还回上一个禁军营,好家伙这要怎么整?
武将的心瞬间凉了半截,武官中有些子嗣就在禁军营中当职,事关切身利益无不心惊肉跳,脑子飞转猜测翼王是想自己一口气都吞下,还是另有别的目的?
汐朝再度建议重开武举为国收拢为将之才,虽然卫国已灭能得一息安稳,但是外敌尤存,其一是时常侵扰边境的外族,不除恐留后患,其二便是燕国,别看在侵吞卫国一事上达成统一战线那是因为有利可图,如今的两国边境线已然有所变动,离的近了难保不出现意外事件,以及防不胜防的细作问题。
表面上达成的平静并不足以满足取得胜利后上位者的心思,人性贪婪不然也不会有人心不足蛇吞象这样的话。沐国不该去做那头象,哪怕身躯在庞大,被一条毒蛇时时刻刻盯上的滋味并不好受。
汐朝一度指出由于燕国以往距离沐国较远山路不算通畅之过,只有少量的商贾为了利益前往燕国买卖,本身没有多少沐国人真正了解燕国的国情国力以及朝中的动向,这是不可忽视的错漏,对于所知甚少的敌人一旦开战吃亏必然少不了,至于结果如何实难预料。
说这些话非是危言耸听,汐朝简短的概述燕国两位皇子的做事手段,以警醒朝中百官,看似平静祥和的日子下掩埋的是一无所知的不安定因素。
汐朝主张提前做准备,时刻警惕燕国有所行动,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武将的选拔尤为重要,重开武举必须实行。
朝臣不是不明白翼王所言于国于民来说是国之大计,虽有杞人忧天之意但是没一个朝臣敢站也来反对,只因对卫之战是翼王付出诸多打下来的,在功勋上无力置喙翼王在边关局势上做出的判断。
官员不禁要问重开武举选在何时?先皇在时也曾提到武举,后因种种原因搁置。
汐朝直接回答,武举在春闱之后也就是四月份殿试之日。
话音刚落即遭文官联诀反对,不是对武举有意见而是对时间上颇不赞同。
殿试对于考过秋闱春闱两场苦不堪言的大考,决定人生走向的殿试成为了得入官场的重中之重,岂能说取消就取消,这可是传承下来的不可更改的规矩。
对于激动万分的反对声浪,汐朝淡然处之,还是那句话规矩是人定的就有更改的余地,依情况而做出必要的修改,又不是绝对摒弃殿试,断了寒窗苦读只待一朝金榜题名学子的后路。
汐朝之所以将殿试延后摆上武举,时因季节所至,四月份的天气不冷不热又是一季春来时,更是油然勃发的季节,人数上不会太多自优中选拔优,一点一点找回昔日武举时的荣光,日后做起事来更加得心应手。
打破由世家囊括武将及禁军出身的现状,取百家之所长,能者胜之,汐朝直白的说出武举的另一重意义,一点不顾及武将的颜面以及世家所带来的好处。
武将脸色瞬变,青白交加显然气的不轻,反驳者七嘴八舌的开始指责翼王打压世家的不轨居心。
汐朝当即冷笑,毫不客气的指出武将没有资格在此叫嚣,有怒吼的本事为何战事初起无一人站出来应战为国分忧,禁军更是去了一万人回来又是多少?
汐朝毫不留情的告诉所有人,禁军所参与战事只一场,就被卫军打得丢盔弃甲望风而逃,死伤半数之下为保禁军不损攻卫之时置于后方,吃的好穿的好用的更好的禁军连吃不饱穿不暖的边关将士一分也不及,留着这些吃干饭的人国家没有余钱养不起。
不要忘了打仗所耗费的财力,在只往边关送过一遍粮草的情况下,为了不动摇国之根基将士吃穿用度打哪来,光看着打下卫国土地眼红心热,可有想到战事的过程何以艰辛,死伤无数的场面真该让你们亲眼见证一遭什么叫做真正的修罗地狱,知悉胜利来的有多么不易。
汐朝极度气愤,本不想大动肝火,谁叫一群年过半百的老家伙戳中自己最不愿记起的伤疤。
有些事情汐朝原不打算说出来,一场战事的胜利埋骨无数英烈,本身不值得拿出来炫耀,可惜有些人只看重利益不论别人死活,何其不怒。
别看燕国同沐国结盟上嘴皮碰碰下嘴皮得以达成,燕国同样是强国,比之沐国现状好过百倍,汐朝不是长他国志气灭自己国家威风,单论武将可以拿的出手的曾参与过三国鼎力前战事的就有四位,反观沐国有吗?
武将被翼王言辞凌厉的话刺的抬不起头来,没想到翼王会一点就着,被一小丫头怒斥这张老脸算是丢大发了。
“本王不想拿这些不值得拿出来骄傲的血泪做标榜,该铭记于心的不是胜利而是艰辛的过程,说再多对于不曾身临其境的你们来说无异于对牛弹琴,何时这个朝堂才能清静,为国分忧者多,谋利利益的人少。”汐朝对朝臣太失望,已不报任何期待。
回到之前,汐朝说起殿试延后两年,同连着三年大考进行相对调整,集三年春闱中榜者一同朝廷殿试,并希望在这空出的一年或者两年中不仅要学会书本上的东西,重在实践而不单单是纸上谈兵。
谈起务实务实一事,汐朝忽然灵思上涌,丢出一句惊人之语,应了那句语出惊人死不休。
“说到纸上谈兵,以往殿试之后中榜者得入翰林院做编修,常有言入翰林方入内阁,翰林专出清贵。”汐朝对现在内阁更是不屑。
“内阁人数总共五人,进入内阁打下手混资历,等到年过半百之时有能力争取一番,多年的时间白白浪费。”汐朝无视内阁官员射来的视线,“不若春闱结束凡在榜的贡生,要么自己谋一份差事,要么报到吏部统一分派,无论是自己寻的官职还是分派下去的职位皆为试用,设身处地的感受一下为官的滋味,知晓民间疾苦于日后入朝打下基础,殿试后中榜者可选择是否留任或是听凭皇上指派或者进入翰林院,落榜者有一次选择的机会,留任或者三年之后再考,即选择留任有一年的试用,之前的不算在内,一年后凭考核能力转为正式。”
翼王的提议前所未闻听所未见,打破了历来选拔人才的桎梏,说好前途光明坦途,说坏不是没有仍觉得不该给落榜者多余的宽和。
汐朝眼不瞎看得出朝臣眼底那一抹光亮推测出其中的意味,冷声指出某些人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
“殿试考的是策问,内容与民生设计相关,谁能拍着胸脯保证喜欢沿用华而不实辞藻堆砌起来的锦绣文章能够胜过朴实无华尽显实质的文章。”汐朝从不以文章来断人,“文章写的好的不一定适合官场,写的不好的就该被剔除,做官看的是能耐而非文章,旧的观念早该打破,国家注入新血才能充满活力,昌盛有望。”
“事先申明,自寻的官职一样要报到吏部册录,那些打着站位置坐吃等死的贡生一经发现剔除贡生身份永不录用,凡在事件当中包庇者撤职查办。”汐朝毫不留情的放下狼话,警告那些意欲主张子嗣偷奸耍滑者要付出的代价。
“国家选拔的是人才不是蛀虫,认清自身看清现实,何时沐国真正强盛无所畏惧,那时方是松口气的时候。”汐朝同沐瑾明商量过,现在不是大换血的时机,还指望着老带新,等新到官员掌握了本身得以独当一面,那时方为卸磨杀驴的最佳机会。反正等不了多久,只要朝臣脑袋灵光就知道该怎么做,否则犯到手上只有罢黜一条路可走。
汐朝说了这么多,略有口干,李德胜适时的递去一盏茶,满朝文武中也只有翼王有这个待遇。
沐瑾明不在作壁上观,接着汐朝的话往下说,身为一国之君该有的手段能力要适时的彰显,免得有些朝臣拿皇帝当不存在。
回到早朝之初说到的兵部与禁军,主张能者胜任,这里提到一点关于冗长的奏折书写上沐瑾明希望发扬一下勤俭节约的精神,减少华丽的辞藻修饰,这样一来写的人不用绞尽脑汁,看的人可以一目了然于大事件上处置事情的快慢有益。
朝臣一听这话视线不由自主的集中在翼王身上,谁让简洁奏折开头的是翼王,如今皇上发话反驳已无意义,事实上除翼王所管的户部工部外刑部礼部已经开始逐步的迎合上意,奏折已不像先皇在时以歌功颂德之词占据大头。
起因是皇帝时不时的大发雷霆,杖责降职甚至罢黜杀头一连数日不停,百官们是心惊肉跳寝食难安夹着尾巴做人,为免皇上借题发挥,事事斟酌思量再三,奏折也就顺应时局参照翼王一把,但也不敢改的太多,怕皇上斥责敷衍,唉,这官真是难当,伴君如伴虎啊。
武将们对此无可无不可,他们上折子的机会有限,写奏折的用式样比文官精简的多,虽然同是科举也身会写一手好字自然也会一手的锦绣文章,只不过没文官那么爱现自己文笔有多好。
现在关乎到自己切身利益,互相交换眼色,总得有人站出来为世家出身的武将争取该有的权利,世家不该被寒门那等贱民出身的官员所代替,世家即存在就有存在的价值,皇室需要世家的支持,自古以来皆未打破常规,翼王大胆之言另武将顿生危机感,可以预料到再不做出争取,世家的地位将会一点一点的溃散沙弥,此为动摇根本的大事不可草率。
“皇上要裁撤官员以何为基准?”总该给个心服口服的公平提案,否则武将非得联合起来死谏到底。
有武将脑子乍然一闪瞧见不声不响的翼王计上心来上奏,“翼王身兼西陲边关主帅一职,也算在武将行列中,那么翼王是否排在外?”若如此武将即有了弹劾翼王的理由,驳斥皇上的举措。
沐瑾明不惧威胁,汐朝更不用说,武将的拙劣伎俩休想成功,“翼王的实力还需要特别向尔等证明?”微扬的唇角及尽嘲讽,好意思大言不惭的拉汐朝下水,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什么德性,同汐朝比,也配!
武将闻言脸色刹时酱紫一片,光顾着瞎高兴,忘了翼王的真实能力,这下触了皇上的逆鳞,豆大的汗珠滑落鬓角。
文官则在心底窃笑,武将自己作死也不看准人,抓着翼王不放不过是自取其辱,武将不管在官场上混迹多少年,一样改不了脑子不够用的毛病。
“禁军维持半年的训练,分三次考核,不合格者卸下禁军身份退居二线也就是去守城门。”沐瑾明先解决禁军钝化的问题。
这个武将可以接受,毕竟禁军统管的是皇上的生命安危及皇城的警戒,他们已相信自家子嗣的能力,又不是真正的上战场,平常不也没少训练,没什么好怕的,论学识论武力不自夸仍有小小的骄傲。
“兵部考核从自身做起,刑部参与其中,一经彻查发现有违法之事革职查办。”沐瑾明对待兵部无以宽容,戏谑的看着底下官员百太的神情心中无比痛快。
兵部的一众官员像是被架到炙热的火焰上灼烧一样,大冷天的尽止不住出太多的汗。原以为同禁军一样只要经过考核即可,这里面大有文章可作,运用得当保住位置轻而易举。
万万想不到尽会是这样,落到兵部众人头上有如晴天霹雳从里到外焦糊一片,大脑立时无从思考。
沐瑾明没有真一举端掉兵部腾出位置给有能力者,同汐朝商量过小惩大诫给具教训,怎么也要等武举事毕,没了武将做主考官,哪怕是装样子的摆设,缺了还有武举的郑重吗?
“念在以往出力的份上,给尔等一次机会。”沐瑾明恩威并施,让兵部的武将知道仗着世家的身份起不到任何作用,光背地里做过的那些无视王法的事,揪出一件来足以治罪获及满门,没的商量。
武将一听还有一线生机,目光顿时一亮,竖着耳朵摒除杂念,事关生死,由不得任性。
“空出三日时限,做过哪些事写下来,连证据一并交由刑部核实查证,贪墨的饷银如数上交,如有不实者寓意隐瞒的,查实后罪加一等。”沐瑾明想看看有多少人敢做出欺君罔上的事来,上赶着找死自是要给一个痛快,如了其心意。
兵部官员一个个如丧考妣又无力申辩,谁让他们之中没一个干净的,被拿了把柄自是活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