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苏意和展纭飞去找翼王,燕鸿逸没跟着去,主要是之前冤枉了翼王难免没脸去见,找了个由头处理军中余下的闲杂事。
有些事需要自翼王口中得知,所以来了,还是那间偏殿,好像翼王独爱此间一样不曾换地方。
汐朝抬手示意两人入座,正想找燕氏兄弟谈事,赶巧了省得自己亲自跑一趟。
“藏书阁中的大量书籍需要人手抄录,我这边的人手不够,你那边有可信的人调来一些。”汐朝开口先申明要人的事。
“可以。”燕苏意没曾想翼王这么快下手抄录书册,示意身边的影卫去找人,尽快抄完大家都省心。
“全部?”展纭飞挑眉看向翼王,两天前刚发生了不愉快的事,以翼王的秉性看上去没那么大度才对。
汐朝斜扫一眼问蠢话的展纭飞,轻浅道:“重要的书册已经挑选出来,我没有大方到贡献出所有。”先不说抄得抄不完,底牌总要先于人前留下,哪怕现在用不上也比事后后悔强。
翼王直白又理所当然的话可把展纭飞噎了个正着,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上不去下下不来别提多憋闷了。
燕苏意没有提出过分的不理智要求,换位思孝他一样会如翼王所做相同兴许要比翼王更苛刻一些。
“卫国皇帝的尸体保存在冰窖内,要去看吗?”汐朝忽然提起一个死的不能再死的亡国之君,是为解除燕氏兄弟的无端怀疑,她可没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嗜好,从而打压现在正处于战事中期的燕国,只有卫国皇帝死了燕国拿下余下的领地才可顺理成章把心放回肚子里。
“皇宫内各妃嫔还有年幼的公主皇子,怎么处置?”展纭飞好奇翼王该不会眼皮都不眨一下的全灭吧?还真难说。
“死了,留着只会哭,听着实在心烦。”汐朝不打算放过同皇室但凡沾边的人,尤其是女人,可怜她们放出去,如果安分尚且好说,有那么个别几个仗着有雄厚的娘家势力,再从哪弄出个皇室遗腹子来动了复兴卫国的野心那才叫人头疼呢,何必留着这么个祸患,一刀下去全解决了多省事,免得到处妖言惑众动摇略微平稳的民心,至于留有皇室血脉的公主皇子更加留不得,不是恻隐之心的问题,孩子是无辜可是孩子背后站着的人哪一个是省油的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为免日后麻烦快刀斩乱麻更合适一了百了。
展纭飞暗忖翼王越来越冷血无情有向杀人狂魔的方向发展,杀人就如谈天说地般轻松自在,听在别人耳中异样的血腥。
“走之前去看。”这件事必须亲自确认过心方安,燕苏意无以凭借翼王一语忽略了检查这一环。
“卫国那三名被囚禁的皇子饿死了。”汐朝轻描淡写的诉说别人的命运。
“死相必然凄惨。”展纭飞没见到活活饿死的人,不过以翼王的手段提前饿死或许要比亲眼见到国破家亡再被一刀斩了更好命,起码留了具全尸。
“卫国皇陵,我正派人去探。”汐朝从卫国皇帝的寝殿翻出皇陵的图样、“虽说皇帝要在死后入葬皇陵,一同下葬的还有生前身后所用器具珍玩,不过事有例外去探探也好。”有值钱的东西拿回来用做别处岂不更妙。
“你若有意参一脚,我让人送你的人过去,皇陵别看着光外面那么大,里面分好几层,兴许还有地宫。”虽然图纸上没有画出来,不妨碍汐朝偶尔的异想天开。
“好。”翼王开口燕苏意顺梯子爬,招来影卫去一趟挑几个得力的人去。
汐朝大方的让人跟着去到时直接送去即可,皇陵里的那点东西纵是平分了也没多少,罢了卖燕苏意一份薄面。
“卫国那些官员怎么处理?”燕苏意抓了不少官员关押起来,这件事上翼王做主比自己方便。
“过两日留着有用。”汐朝已经有初步的计划,不着急。
“你们来有何事?”汐朝自己的事说完,才想起问两人的来意。
“询问心中的疑惑。”燕苏意没有拐弯抹角的挖真相,直言道,“翼王可否解惑?”
“皇宫的事?”汐朝猜到燕氏兄弟揣着不解,没曾想现在来问脸皮挺厚。
“对。”燕苏意不确定翼王能透露多少,毕竟这件事事关手中的底牌问题,不论是否可以得到答案,问出来给息一个安心。
“皇宫里有沐国很早之前布下的眼线,你们也见到过那位崔公公,在卫国皇帝身边多年已是心腹,拿到打开城门的手谕或者令牌什么的犹如探囊取物。”汐朝简略说了个大概,细节之处透露太多会露了之前布局的马脚,该打住时就打住。
燕苏意猜到会是这样,如今从翼王口中得到证实心中略松,就到这里吧,双方不约而同的没有将话题进行到底。
“宝库中的东西整理出来了,谕写了两份名录,走前记得带上。”汐朝已有送客的意图。
“好。”燕苏意听出翼王的弦外之音,起身告辞,不是离开皇宫而是去看卫国皇帝。
汐朝品着茶思考后续处理问题,对红蕊道:“查抄上来的那些家当按原样派人分发下去,重新抄录户籍,并告诉百姓后日清早到皇宫外正门处集合,张贴卫国皇帝已死的告示。”
“这些还让那批卫军来办?”红蕊发现那批卫军每个人干起活来干劲十足,都有些入魔的症状,这样放任下去真的好吗?
“分成小组卫军加上亲卫以及手下的沐军,挑机灵点的,要给卫国百姓留下好的印象。”光靠那批卫军难免会养大其中某些有心思者的胃口,现在已是沐国的土地,该遵守沐国的法律,不过也不能一味的强硬,大棒加甜枣方可稳住局势,情况会越来越好,汐朝坚信。
“是。”红蕊想起另一件事问:“主子打算从哪里选派官员?”卫国政局土崩瓦解,空下来许多官职,一般会从本国调用官员加以任命,不知主子是怎么打算的,主要是沐国的那些自私自利的官员实在没一个拿得出手,唯恐拖累了主子,破坏主子好不容易打下的地盘,如果在卫国人中选,一则身份上不够忠心,二则能力上不能仅凭一个人的三寸不烂之舌言说来定,总之非常麻烦。
“卫国本土的人中选取,抛开旧有的吏制,采取新的方式任免,防止人心不足蛇吞象的情况发生。”这方面需要的不仅仅是旧例的彻查,时间才是真正检验一个为官者品性的最终利器,汐朝不急一步一步来。
“召集匠人,会修路建房的。”汐朝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计上心头,好要从此地为基石实施自己的想法改变从这里开始。
“好的。”红蕊以主子之意为先,退下去准备。
随着被和气的敲开一家家城中百姓的家,看着手中收到的银两以及提醒的话,仿若在梦中,不曾想战争会这样平静的结束,太快了,没有一点被战事波及的惨烈,还送来了这些,对于一个并不富裕的平民百姓,比天上掉馅饼砸昏头还要不知所措。
百姓最担心的一则敌军入关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百姓流离失所暴尸街头已是家常便饭,二则国家亡了,百姓将变成亡国奴被胜利的一方凌虐,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一辈子翻不了身,比死还要难熬。
现在即已说清,总算得以安心,他们还能如以产前一样过日子,这是沐国主帅,那个叫翼王的亲口颁下的命令,有些听了仍在迷茫不解中的百姓挨家挨户的去问,走上街头去看,是否真如沐军所说的一样,城内一如往昔,不曾被战火洗礼。
直到同相携而来的邻里亲眼见证城中的大街小巷,没有一处战火后破败不堪的痕迹才放心,大家也都好好的活着,没有发现街上一具横躺着死不瞑目的尸体,游离在外的魂魄回归,欢欣喜悦的笑容展现,化开了往昔因战事造成的浓重的阴云。
百姓们不知如何表达内心的欢腾,小孩子们更是被大人们所感染飞奔在一条条以往熟悉的街巷内,悦耳的笑声重回孩子们的身上,没有了压抑与恐惧,这样的战事来的太奇怪,却又是那么的贴合百姓的心声。
有大胆的百姓向走在街上的卫军打听战事的始末,心中万分好奇,为什么这次的战争这么平静,眨眼之间大事已定,他们并不在乎卫国皇室的死活,他们被皇室中人还有那些狗仗人势的官员恶霸压榨的还少吗,恶人就该有恶人磨。
待发现城中除了少数的卫军外,大部分是沐军还有燕军,就是没有那些官老爷,经过多方打听合在一处总结,得出一个大快人心的结果,没有了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他们再不用日日担惊受怕低垂着头脚步匆匆的过日子。
皇城虽然繁华,那是给上层人士准备的,底层的百姓连最基本的养家糊口都勉强,每年要交出的税一年比一年多,多数人家已有三年没有闻肉腥,更别提身上的衣服补了又补洗的都看不出原有的色泽,家中的孩子无银读书,只能提早的熟悉农务,要么去外面做短工,维持家中生计,如果家中有人生病,钱如流水般花出去未必顶用,到头来更加艰难。
听说不光是皇城这样安静,别的城也一样,城中的百姓无一折损,死的大多是官员以及为富不仁的商贾恶霸,百姓们拍手称快的同时不禁记起后天早里前往皇宫正门的事。
皇宫二字在百姓心中高不可攀,没有谁好奇到不顾小命只为一睹皇宫的巍峨宏伟,那里不允许平民百姓踏足,有违者多是不问原因的身死,百姓对皇宫多有忌讳畏惧,一想到要去那里心底多了份不安与彷徨,是什么原因召集城中百姓,没有人担心放不放得下的问题,而是忧心于是否同自己有关,到底是好还是坏。
转眼就是约定日,此次声势浩大惊动了燕苏意等人,不理解翼王大开皇宫正门将城中聚拢来的百姓放进去是为何顾?不约而同的猜测翼王这是又要有大动作,放下手中的杂事交由副将军全权代管,三人匆匆进了皇宫。
原本以为是在皇宫外面说事,因为有时皇榜会张贴在宫墙外,没料到宫门大开沐军示意百姓排好队依序进入,这让本就悬着一颗莫名心的百姓有如雷劈,晕晕乎乎的听着号令跟着前边的人两眼一摸黑的进入皇宫之中。
走了不知多久,长和长的队伍停下来,又有沐军安排着队伍一组组分散,排成半圆形,地方非常宽敞足够放下前来的百姓。
当一切停止,鼓声响起唤回百姓的不知在何处游荡的思绪,脚踩着平滑光亮的地砖上,面前是庄严肃穆的皇宫正殿,所有的一切近在眼前又似那么的触之可及,却没有一人感到兴奋,多了的是对皇宫的敬畏,从未踏足的皇宫,今日得见并且站在这里心情五内杂沉或可明状,无以用言语来开窍此时此刻的心境。
没有人敢在此处小声议论,因为太安静了,安静到不忍用任何一丁点的声音去亵渎的宁静,虽然心中堆积起诸多的不解,此生以平民的身份进入到这里也已无憾。
纷杂的心绪索绕在每一个人的心上,他们目光正视着前方,因为他们看到了昂首挺胸锐气惊人的沐军,以及正殿外的平台上多出了五把椅子,一个居中而置若是没看错那是一张皇帝才能坐的有龙纹的椅子,余下四个普通居于左侧排开,设有的方几上置茶水。
汐朝领着除徐勉红蕊外的三个未邀请在内的人士入座,对下头排开的百姓还算满意,至少该有的禁声做的很好。
“此次邀大家前来是为秉公处理城内所有官员及其家眷。”汐朝在这之前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多余出来的人不做评。
百姓闻言颇感惊奇,城中官员与他们有什么关系,本想开口议论却突然发现此地不容他们这等低贱的身份放肆,蠕动的唇舌终是没发出半个音,眼中脸上表现出浓重的不解。
“请大家来是想借用大家明悉城中官员情况来替本王辨识一番忠奸。”汐朝心情微松,“其意重在分辩这些官员是否好官,以定其罪。”
“大家可以指出官员有没有草菅人命枉顾法纪,值不值得网开一面。”汐朝说的很明确,虽然手中掌握了这些官员的罪证,自己也可下令一句话解决,之所以整这一出是为让所有百姓知道沐国并非滥杀无辜之人,好与坏是卫国自己国家的百姓说了算,自己只不过充当了一回执行者,为老百姓除掉他们心中最为痛恨的一害,让百姓深刻铭记沐国处事准则是公平,并非上位者可有可无的一句话,生杀大权现在握在卫国人自己的手里,端看接下来如何选择。
此言一出不仅百姓明白了,燕苏意三人更是无以为奇,翼王在次向他们展示出另类的怪异的处事方法,这样做的好处只会是翼王想要的结果。没有人敢指责沐国侵略者的敌对身份,卫国百姓会逐渐接受并习惯沐军即不排斥那么接下来的教化只会更加顺利,此计甚妙,叫人惊叹。
卫国的百姓参与了官员生死的事情中,享受过这等超脱常理的待遇,渐渐的只会觉得翼王的做法公平公证,一切皆是为百姓着想,贪官死了高兴的是百姓,百姓一向卑微畏惧官员,召集借此翻了身,尝到了甜头,虽然不一定会对翼王的话唯命是从,反对的声浪会小很多,翼王自入卫国边城后就在布局,下一盘很大的棋,看似不起眼的棋子如今到了眼下发挥出的作用极大,连燕苏意都不得不赞翼王天生执掌朝堂的人才,手段心智样样不缺。
这只是个开始,燕苏意有预感,翼王每次抛出的饵食太香太诱人,月历不足又没有良好学识的百姓不知道他们已然掉进了翼王布好的陷阱之内,并非要杀死猎物,而是一步步的围困在其绝望之迹点亮那盏救命的灯,心甘情愿的为其支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