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旗开得胜。”展纭飞以茶代酒敬对面坐着的翼王一杯。
汐朝没去动桌上的杯盏,斜睨了展纭飞一眼不予回应,叫自己来此只谈此事不觉得太无聊。
展纭飞见翼王未露半分喜意,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不在意之前的尴尬奇道,“你看上去并不如何高兴?”
“死了个韩离而已。”有什么可值得炫耀的,汐朝对此无甚在意。
展纭飞一噎,仅仅是而已吗?那可是晓谕三国的名将,怎么到翼王口中就成了可有可无的小人物,一副轻描淡写像是在说微不足道的小事,在其眼中韩离真一文不值?
“接下来你当如何?”展纭飞分开话题,免得被翼王语出惊人吓个好歹。
“你关心的东西太多。”汐朝仍不太信任展纭飞,虽是合作关系有些事不该其知晓,防患于未然。
展纭飞闻言颇为伤口,自己掏心掏肺换来的尽是这种结局,翼王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有没有点同盟情。
“有什么话直言即可。”婆婆妈妈像什么样子,汐朝看不惯这类人。
“卫国上书纳谏的信已经送出。”展纭飞怕翼王不耐烦当即说明诚邀之意。
“那又怎样?”汐朝不以为许,面上神情依旧如故变都没变。
“痛失将领卫国必会大震,再次派出有实力的主帅领兵攻沐。”展纭飞详细说卫国各将军之事。
“静观其变。”路上一来一回少说也要半月,足够汐朝在此其间考虑对策将卫军打回老家。
汐朝不在多言饮了半盏茶告辞离去,丢下未能尽兴的展纭飞继续。
目送翼王身影渐行渐远,展纭飞来了一句,“脾气还真一如往昔捉摸不定。”话音中露出些许惋惜,对自己这个新晋盟友仍然严防死守。
“公子。”阿武此刻走上前来,手里拿着一个长条型木盒,“东西拿到了。”
阿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得来的东西放到公子面前道:“还好卫军对此并不上心,折损一人得到。”
“辛苦了。”展纭飞伸手打开木盒,拿中赫然放着一物,若汐朝尚在一眼即认出盒中之物乃是自己使用的银箭,此箭箭尖染血,明显是从人身上取出来的。
“公子为何执意命人取只箭?”这其中能影印出什么,阿武至今不得其解。
“就是想看看能够射中韩离的箭长什么样。”这是展纭飞心中的大实话绝不掺半点假。
“其余射出的箭矢找不到了,大概是被翼王打扫战场时收回。”阿武没办法才想到动一死人身上的主意,公子时常给自己出难题。
“这箭的材质挺特别。”阿武取得时要非预先得知翼王箭矢的外形哪能那么容易找到。
“要么说翼王财大气粗呢。”展纭飞唇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取了盒中箭拿在手上把玩,眼底金光流转。
“有来历?”不然公子因何为了只箭派人出去,阿武瞬间兴起,两眼放光的看向公子,以待解答。
“当然,这只箭的材质是极为稀有的密银锻造。”展纭飞转动手中的箭矢,阵阵流光满溢而出,好生夺目。
“什么!”阿武惊弹而起,牙齿显些磕到嘴唇,一脸不敢置信的傻样。
“一般密银所得皆归于皇室所有,密银质地极佳可塑性极强,用来打造武器可谓世间仅见的绝世珍宝,削金断玉不为过,皇家素来用以制造贴身穿用以防刺杀的轻薄软甲,若手上技艺奇巧者可将密银锻造成薄如蝉翼的事整片,做起软甲来更能得心应手,别看轻薄却极其耐用,护甲之能堪比兵器,伤不到穿带者分毫。”展纭飞盯着手上之物敛眸沉吟。
“这么好!”阿武万分激动,想要去取箭矢在手,好好研究一番,碍于不敢跟自家公子抢东西,只得眼巴巴的看着解解馋。
“密银产出极少,凑足做软甲的量不知要耗费多少年。”展纭飞不免嫉妒,燕国皇宫中供奉着仅有一件,有幸得见一回了解其本身价值叹为观止。
“那这?”阿武一瞬不瞬的盯着公子手上的箭矢在问翼王真有那么大能耐,用这般贵重之物?不太可能吧。
“这便是我深感奇怪的因由。”展纭飞将箭矢递给就差口水横流眼冒绿光的阿武。
“战场上翼王所用银弓,据探子报气势惊人,我还道翼王骑射了得,有意在战场上露一手,哪知。”展纭飞眼瞳渐深。
“哪知尽能箭无虚发?”阿武接下公子未尽之言,心下满满不解涌上。
“若非手中武器特别又或者翼王练就百步穿杨之功,实验相信箭无虚发四字代表的意义。”展纭飞当时听闻觉得极不可思意。
翼王是否会武他这个资深者岂会看不出,展纭飞相信自己的眼睛,更坚信自己的判断,要学好武功并且可以飞檐走壁,所下苦功时间及悟性不可或缺。
单单的花拳绣腿毫无劲力可言的武功只要想学费些气力便罢,之于真正的武功有一样绝对不可少,那便是内力,如今武林江湖衰败,武功秘籍更是一夜间消失无踪,即便遇到得手,与自己所习外家功夫不合仍不得用,拿了也是张废纸。
寻到贴合自己武艺的内功心法谈何容易,即便是皇家也不能免俗,加之必须从小练起,若有小成必经年累月不可得,观翼王行止展纭飞看不出有内力运转的迹象,拳脚上当可有之,以图危险时得以自保此乃理所当然。
射箭并非是拉满弓弦就行,所需眼力耐力灵活度密不可分,平常人射出的箭与练武之人射出的箭差别很大,威力自是不尽相同,据探子描述,展纭飞觉得问题出现在所用弓箭上,而非缘于翼王本身。
细心打探之下发现端倪,为证明心中所想展纭飞命阿武去寻与之相关之物,看到箭矢后松口气的同时颇感惊异。
“这只箭通身全部用密银打造。”展纭飞一边说一边嫉妒,翼王尽敢大大咧咧拿出来用,一点看不出珍视的程度,好似此箭为平常之物一般无甚在意。
要不是展纭飞尚有几分理智早把翼王这败家玩意教训一顿,那可是稀有的密银不是普通货,看得自己直心疼的咬牙切齿。
“公子觉得翼王清楚不清楚所用之物是密银?”阿武不确定发问,“还有谁这么大手笔舍得下血本。”
“你说呢?”展纭飞反问,心里已有初步答案,怕是翼王知道心态好到另人抓狂的地步。
“翼王何时得的弓箭?”阿武不经意武器,心下暗忖翼王不怕被人抢夺?
“这等小事以往即便查到也不曾在意。”展纭飞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调整好心绪,差点被翼王气死,多好的东西这么浪费。
“翼王其余射出去的箭矢均已收回唯独这一只在外。”阿武想说翼王会不会派人去拿回来,就如公子派自己去一样?
“有可能。”为了减少不必要的外露,拿回此箭理所当然,展纭飞说实话舍不得,还没在手中暖热呢,就要物归原主,心在滴血啊,自己真能大公无私到不藏匿私吞?
“那,这箭?”送不是不送?阿武感觉到手心中箭矢的凉意心下摇摆不定,若拿回去偷偷找手艺好的工匠融了,另行锻造,量虽少了些,总比没有强,打造把武器绰绰有余。
“给!”展纭飞自牙缝中挤出一字,实在舍不得,为了大局不宜在此事上与翼王生了间隙,盟约即在,以翼王阴晴不定的性子照样反悔不误。哪可为了一只小小的箭矢赔上自己乃至燕国大计,如此算下来未免得不偿失,再有此物本归翼王所有,贪图一时眼前之利除非脑子注水无药可救,谁又会干这种愚蠢的行径,想开点吧。
若能得翼王信任,兴许日久情深,向翼王求一只箭矢也非难事,事在人为。
抱着此类幻想,展纭飞毅然决然痛下狠心,命阿武走一趟,将箭矢交还翼王,至于理由聪明人不必言多。
“主子。”红明进帐,将手中的盒子放下,“展公子送来的,说是主子之物。”
汐朝打开一瞧,自己的箭躺在拿中,问红明要来手帕,隔着手帕拿起盒中箭矢,对着光亮处看了看,未有异常,让红明拿下去处理。
“主子在看什么?”红明奇怪,展公子送来的东西难道有诈?即已定立盟约如果陷害主子岂不自掌嘴巴。
“箭上的指印。”汐朝背靠在椅子上,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展纭飞怕是悔的肠子都青了,光看箭矢上留有的指印,断定其有多舍不得。”
“不会是别人的?”比方说敌军中军医,红明不解为何主子认定是展公子的。
“别忘了密银的特质。”汐朝好心情解答,“密银在长时间碰触下会有指印留存,过四个时辰后自动消失,而这只箭上指印清晰可辨,显然时隔不久。”
“原来如此。”红明明白了,展公子得知此物乃密银锻造还不在背后腹诽死主子,那场景不忍直视。
“将领问主子上报喜的折子,主子至今未动笔是有什么顾虑?”红明曾在帐外听到一字半句故而有此一问。
“取巧的事哪来真正得胜。”汐朝敛了笑意,“填了多少人命侥幸换来的,何用沾沾自喜到处宣扬,凭白遭人耻笑。”
“况且军心表面稳定,其内仍有人惴惴,此番如果承报无异于助长骄傲自满之风,断然要不得,不提也罢。“汐朝考虑颇多,不愿为一时的小利而动摇大局,且不论边关到上京一来一回要多久,在此其间发生变故,没等奖赏下来又增是非,朝堂上那些吃饱撑的没事干的老货焉有放弃攻讦自己的机会,沐瑾明又该头疼了。
“主子说清楚便罢,想那将领并非是非不分的浑人。”红明轻道,“主子这么拖着别人会多想。”
“也罢将人叫来。”汐朝一向做事果断,从未拖拉不前,如今打好了腹稿只待言明。
卫军这边瞒着军中将士,却不能隐瞒到底,军中无主帅不行,副将军立刻写折子上书求皇上定夺,以免夜长梦多横生枝节。
消息很快传回国内,卫国朝野振荡,自诩盛名的一代名将尽然可笑的枉死,折子上所写内容有限简略的写出韩离之死的诱因,这下军医是活不了了,误诊耽搁了最佳救治时间千万主帅不幸身亡,有史以来最为滑稽另人错愕的情形。
事出突然且透着诡异的巧合,无人相信此事为真,均认为是沐军使诈所为,堂堂一国大将军战功赫赫死在机缘巧合之下,叫人怎能承认此番事实,如何向国中百姓交待,这么个死法实在羞于起口,本该战死沙场为国为民,这下兜头泼下一盆开水,立即头皮开花难以忍受。
韩离死亡,给卫国带来的除了重创还有嘲讽,堂堂上过战场所向披靡另敌人闻风丧胆的韩离以屈辱的方式死了,无异于在卫国颜面上狠狠地划下一刀,血肉翻开鲜血直流,不少人肯定要怀疑韩离到底是否真如传言般无坚不摧?
疑惑的种子埋下,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卫国将成为三国之中的笑柄,所谓的神将居然如此不堪一击,谈何攻打沐国占为已有。
丢脸丢到家的卫国皇室哪还能维持高位者的涵养,一个个面目狰狞可怕,损失一员大将对卫国来说不啻于自伤臂膀,朝臣更是惶恐不安,曾有胆小如鼠的朝臣妄言,说沐国早有准备,之前的败仗为的是引诱卫国上当,故意布下迷阵目标直指大将军韩离。
言论一出再次警醒世人,不少官员认为极有可能,韩离的死说不定有自大妄为的因素在里面,又研究沐军主帅是何等的人物,待得知一个屁大点的黄毛丫头惊掉了眼珠子,怎么可能!韩离一代勇将是被小丫头打败甚至谋害,简直如天方夜谭难以尽信。
现在的问题非是确定两方谁奸诈,而是解决主帅缺失的问题,谁能担当大任。
为了确保进攻顺利,是否需要细心谋划从长计议,能拿的出手的将帅就那么零星几位,都在各处边关镇守,要不是提前部署先于沐国开战得了几次胜利,不定结局如何。
反观卫军营中,副将军召集将领议事,在皇命下达期间傻呵呵的等待龟缩不前长沐军志气,大军气势不可落。
在没有主帅的统御下,大军暂时不动,分出小股骑兵前去侵扰,采用一沾即离的方法给沐军添些麻烦,除此之外尚需另想办法遏制沐军。
有人提议主帅亡故理当报仇雪恨,非是意气用事被仇恨冲昏了头,其意在于以相同之法拿下或者杀掉沐军主帅,两方均失主帅战事停滞,而我方比沐军先于一步上报皇上,到时胜败难以预料,至少沐军大乱是肯定的。
提议受到多位将领附和,倘若不是那只射来的箭,主帅便会安然无恙,主帅压阵何愁攻不破沐军防线。
硬攻肯定不行,那么只剩智取,副将军沉思片刻说出自己的想法,毕竟他们对沐军主帅知之甚少,刺杀反到艰难。
为今之计是要寻法子如何接近沐军主帅,此言一出各种刺杀手段悉数道出,从中挑出比较符合的计划加以补充完善。
“主子,发现异动。”派出去的暗卫回来禀明。
“按兵不动静观其变。”汐朝要见识一番敌军周密的计划。
“主子,这样行吗?”战场上瞬息万变,最忌讳知而不动,红明忧心忡忡。
“计划未明妄动主动权尽失。”汐朝非兵行险招,她没那么蠢,她要看的是军中对其应对,考验人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