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元贵妃失声惊叫,奋力挣脱太监的手跳着脚往后退,生怕地上那只血淋淋的断手抓住自己。
元贵妃两次惊吓惊魂未定,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心里疯了一般的躲避,有多希望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是自己在做梦,梦到的是一场恶梦,醒了之后能够全然消失。
沐昊宇有足够有耐心,给足了元仪静下来的机会,他要从元仪口中听到真相。
李德胜尽职尽责地为沐昊宇准备新鲜的茶水点心,招手命人送上来,倒了杯茶奉上。
沐昊宇接过浅啜,觉得差不多了开口:“为什么对翼王下杀手?”
元贵妃惊吓过度不像是一般接受不了现实的人昏过去一了百了,而是情绪不稳,听到皇上的话刹时癫狂起来。
“为什么,呵,你问我为什么?”元贵妃猛然抬头看向皇上,心底的恶魔瞬间释放,“那个贱人,贱人!”
元贵妃歇斯底里大喊大叫道:“皇上尽然问臣妾为什么。”摆动着手臂失控的诉说自己憋在心里的凄苦。
沐昊宇眉头紧锁,听到元仪大骂贱人二字,怒火拔高,立时站起身上前两步当先一巴掌甩出去。
“啪。”力道之大听声便知,元贵妃被打的偏过脸过,嘴角隐隐流出血迹。
这一把掌下去,元贵妃彻底安静下来,盯着皇上的眼神像是缀了毒的利刃,心底恨意喷涌而出。
“你打我。”元贵妃伸手小心触碰自己被打肿的脸颊,很痛火辣辣的一跳一跳的疼,无所顾忌眼前之人的身份,弃了尊称剩下的仅是深埋心底纠葛浓重的恨。
“放肆!”沐昊宇怒不可遏大声斥责,“堂堂贵妃尽出口恶言,元家的教养何在!”
“呵,呵呵,教养,你与我谈教养,当真可笑。”元贵妃半是疯癫的笑着,笑容是那样的悲凄愤懑。
“我没有教养,也好过你堂堂一国之君被一个丫头片子迷的神魂颠倒!”元贵妃吐露自己掩埋在心里的隐密,“不,不对,是个狐狸精,不知廉耻的爬上了龙床,也不知尚未成熟的果实吃起来是何滋味!”
沐昊宇眉头皱成川字,听得元贵妃口中的污言秽语又是一巴掌扇过去,附赠重重的一脚将元贵妃踹倒在地。
“咳咳,咳咳咳。”元贵妃受伤的脸又挨了一巴掌,踢到胸口处的一脚力道之重,跪趴在地不住的咳喘。
“你,你就是打死我,也,也改变,咳咳,不,不了事实。”元贵妃恶狠狠地如厉鬼般怒视眼前曾是自己深爱的男子。
“一派胡言。”沐昊宇气急,绝不允许元仪污蔑自己的掌上明珠,败坏小女儿的名声,他的女儿该是这世上无以遮掩光芒的珍宝,岂能任人玷污。
“呵呵。”元贵妃沙哑的笑声显得格外尖锐,“难道不是,别演戏了,你对贱人的恩宠难道还有假,你当我瞎了眼!”她好恨,好恨自己倾其所有得不到的却被一个乳臭味干的黄毛丫头轻易得到,何其可恶。
“你就是为了你自己丑陋的嫉妒心起了杀念?”沐昊宇垂眸遮盖眼底飞窜的狠戾。
“我是丑陋不堪,怎比的过那个被你宠上天的贱人!”元贵妃脸上狰狞之色尽显,“不光勾引了你,还不知羞耻的去诱惑我的儿子,原本从不隐瞒我的儿子,为了那个贱人费尽思量,不惜毁了与元家的姻亲。”将所有的罪责均推给了翼王一人。
沐昊宇觉得元仪无可救要,简直是胡搅难缠不懂人言,“沐昭的本意你这个当母亲的会不知,少往别人身上泼脏水,你的这双眼睛,还有你那淌着黑血的心都该洗洗了。”
“呵呵呵呵。”元贵妃狂笑不止,笑的猛了咳嗽数声,喘着粗气声音破的如拉风的风箱一样干哑难听。
“我爱你至深你可曾付以真心?”元贵妃自顾自说道,“那个贱人到底有什么魅力引得男人蜂拥而上,你,我儿甚至是沐瑾明,无一不对贱人有想法。”寒心的泪水夺眶而出,为自己的愚蠢而不值,付出的艰辛而可笑。
元贵妃一口一个贱人,沐昊宇听在耳中如针刺在心间,丝丝缕缕的痛意漫延至全身,痛,非常痕。
“够了!”沐昊宇再听不下去,原因即知不必在呆在去,元仪的疯狂妒恨占满了整个心胸,蚕食肆虐着本就腐朽的内心。
女人的嫉妒心何其可怕可憎,沐昊宇体会到不同的滋味,苦涩难当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难以表述。
“不够!”元贵妃毅然决然的大喊,“贱人不死我心难安。”恨不能现在就将翼王生吞活剥。
“你可知犯下的罪?”沐昊宇声音中夹杂着凛冽的寒冰,眼神更是像看死人一样盯着元仪。
元贵妃立时打了个激灵,理智瞬间回笼,想到自己之前不堪入耳的言词,一时悔不当初,自己不该这么冲动妄为,因与大局为重不该拖累了儿子的大计,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元贵妃咬紧牙关梗着脖子死活不认,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死去的桃浅,祈祷皇上没有找到确实的证据,没有人证更没有物证,皇上就不能定自己的罪。
“好一个巧舌如簧。”沐昊宇平静的声音中满是冷嘲,“真觉得朕无所依凭动不了你或是你背后的元家,甚至是沐昭。”
“不,不!”元贵妃爬上前去紧抓着皇上的衣摆强作镇定,“你不能无罪乱定,沐昭也是你的孩子,你不能……”语无轮次的话语表述不清的内因,昭示出慌乱的心境。
“朕的儿子。”沐昊宇语意津凉,“沐荣一样是朕的儿子。可惜未做到自己的本分,都说天家无父子,你觉得呢?”
元贵妃耳畔响起最不愿听到的话,心中如遭重锤,怔愣在场无以反驳。
天家无父子,呵,元贵妃笑都笑不出来更谈何哭了,自己怎就忘了,皇室向来亲情凉薄,涉及皇权又怎会在乎父子亲情血浓于水,自己哭求又有何用。
沐昊宇踢开元仪,他是一刻也不愿呆在这肮脏的地方,当即下命:“留下四名粗使嬷嬷看着元氏不得踏出房门半步,剩下的宫人全部处死。”宁可错杀也不放过,在不能保证消息不外露的情况下,多杀一人与少杀一人无甚可比。
当先大步跨出门外,大步离开,元贵妃的罪责及处置沐昊宇要回去好好想想,静静心,元贵妃的丑恶嘴脸太恶心人了。
元喜宫留下一小部分人看守望,暗卫在暗处盯着出不了乱子。
沐昊宇满脑子充斥着元仪咒骂抵毁汐朝的话,格外的难听刺耳。元仪心里的猜忌反应出不少人心里未及言明的隐意,外人看待汐朝与元仪无异,当初是自己想要留汐朝一直在身边,才出此下策,虽未言明其意却任由外面的人乱传,甚至是默许了此种言论,现在看来是害了汐朝,毁了她的名节。
当初的迫不得以现在的骑虎难下,沐昊宇无力的轻嘲,笑自己怎么就想出这么个不着调的办法,以至于自己亲生女儿不能相认,只有**不明的关系方不引人注意,何其可悲,自己这个皇帝当的有多无能,心爱的女人放在臣子府上,心爱的女儿也不能长伴在侧,却要冠以他人的姓氏,一直以来这件事成了压在自己心头喘不过气的隐密。何时他才能真正的站在汐朝身边,听她在满朝文武百官,甚至是天下人面前叫自己一声父皇。
越想心里越是发堵,进了龙华殿没等坐下,沐昊宇突然感觉到喉头腥甜泛起,忍不住喷出一口血来。
“皇上!”李德胜乍然见皇上吐血,赶忙上前扶着人坐下,匆匆奔到门外命令人去请徐太医,现在顾不上是否惊扰宫人,皇上的龙体为大。
“皇上,哪里难受?”李德胜又是递帕子擦拭血迹,又是倒茶让皇上漱口,额间冷汗直冒,暗暗祈祷皇上千万不能有事。
徐太医是由太监一路背着飞奔而来,十万火急眼下哪还能去在意失不失礼的问题。
徐太医一听皇上吐血,立刻提了药箱又拿了许多瓶各式各样的药瓶以备不时之需。
沐昊宇浑身酸痛不力,眼前发花,嘴唇略微发紫,已显现出中毒迹象,李德胜一见不好忙用内力压制,片刻间后背整个汗湿。
徐太医到时未及行礼上前探看,叫收了手的李德胜帮忙扶着皇上躺在床上,以方便诊脉。
光瞧皇上苍白盗汗的面容,徐太医暗道一声不妙,手指搭在皇上腕脉上仔细诊断。
李德胜在一旁没闲着,将药箱里的东西摆放在桌上方便徐太医找寻取用,又命人烧热水放着,说不准会用到。
“如何?”李德胜见徐太医收回手忙问,“有无大碍?”
“皇上积郁于心,一时又大悲不止怒及攻心造成血瘀滞留才会一时吐血。”徐太医边说边施以针灸,叹道:“之前的努力算是白费了。”
李德胜一听心下大惊,“这,这怎么说,难道体内的毒压制不住了?”
徐太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急得李德胜心焦不已,“你到是说句实诚话。”这个关口了还卖什么关子,急死人了。
“本来经过治疗可控的情况被打破,延后的寿数因此次意外缩短。”费了千辛万苦研究出来的法子,现在全然打了水漂,病情来势凶凶非常棘手。
“那,能,能……”李德胜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明明不多的寿数这下更是毫无指望,两位殿下还年轻,朝中多是虎狼之辈,这该如何是好。
“勉强还有一年。”徐太医于心不忍,事情来的太突然,自己实在黔驴技穷,只能尽量一试。
“要不把那位曲老请来?”两人商量总比徐太医一人更有利寻到一线生机。
徐太医摇了摇头道:“说句不当说的实话,大罗金仙也难有回天之力。”本就是以毒攻毒换来的平衡,现在平衡打破几种毒侵染,再要依之前方法行事已然不可取。
“皇上的身体遭逢药物侵蚀不比常人,实难再用恶治的法子调回平衡。”徐太医如实坦言,连连叹息不止。
“总要试一试。”李德胜不死心,并非不信徐太医的医术,就像有人说的病急乱投医的心里,总要什么方法都试过后方能彻底死心。
徐太医没劝,心里考虑请曲老来能有几分把握,罢了,死马当活马医吧,皇上不能有事。
“要通知翼王吗?”当初曲老是由翼王请来的,徐太医知道内情,有此一问。
“不,小殿下刚至小苍山不便打搅。”有暗卫,在说曲老安居之处是固定的不难找。
徐太医点点头没在说什么,翼王看似老沉持重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实则不审个未成年的小丫头,皇上病重对翼王的打击尤为沉重,等段时间吧,事情瞒是瞒不住的。
施针后沐昊宇感觉到身上的症状缓解不少,对李德胜与徐太医之间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知晓自己时日真的无多了,思及此心间苦涩翻涌。
这时内室的暗门动了,沐瑾明从暗道内走了出来,面色焦急的奔自床前低唤,“父皇。”
沐瑾明睡的好好的,突然听到太监急慌慌的脚步声,问了暗卫方知父皇那边出了事,大晚上的只能走暗道进入龙华殿。
“殿下。”李德胜面有难色,不知如何开口,这件事实在不该两位年纪尚轻的殿下承担。
“父皇你不能有事,我和汐儿不能失去父皇,一定有办法的。”沐瑾明见徐太医在此什么都不用问已经猜出大概,父皇身体不好了。
“我这就派人通知汐儿回来。”沐瑾明曾答应过汐朝,多注意父皇的身体,可汐朝刚走了一日就出了事,他心中有愧,怪自己大意。
“别去打搅朝儿。”沐昊宇喘了口气看向跪在床前的小儿子。
“可我答应过汐儿。”沐瑾明一脸的焦急为难,他不能失信与汐朝。
“延后两日。”沐昊宇给出自己的要求,到时汐朝回来见自己身体无碍也该放心,至少不是现在,不愿汐朝忧心。
“好吧。”无法沐瑾明考虑到父皇眼下的情况只得同意。
“李德胜。”沐昊宇心里深深的叹息,自己的时间眼看不多了,有些事要尽快实施。
“奴才在。”李德胜上前恭敬地听候吩咐。
“拟旨,明日早朝着人将大皇子府和元家控制起来,一个别放过。”沐昊宇思量片刻又道:“罪名就用元贵妃下毒谋害朕,此事交由刑部和大理寺一同审理。”斩掉沐昭最后的臂膀,方可获取更充足的时间让小儿子尽快成长起来。
“皇上这人证……”都死了,一个没剩下,刑部那边要想查出结果定案恐非难事,李德胜心叹事事无常。
“元贵妃的药自何处来总有个出处。”沐昊宇思及元仪谋害汐朝,火气顿时蒸腾,“元贵妃便是最有力的证据,无须顾及身份。”审问嫌犯应当的正常手段。
“是。”李德胜了悟,皇上是要将元贵妃及背后的元家一网打尽。
“明日早朝之上,所有与元家有密切来往的官员全部革职收押。”沐昊宇没时间挨个挑出来有罪的官员,实行撒网群捕的做法。
“是。”李德胜边听边用心记下。
“那药粉呢?”沐昊守突然回过神记起这件事。
“回皇上臣验过了,是慢性药折罗草,晒干后所得,粉沫成灰黑色,与皮肤少量接触即可侵染,如果事后闻到凝香花的花香即刻变成剧|毒|,即便有解药也会导致脏腑多器官弱化,成为废人。”徐太医如实禀明。
“折罗草稀松平常,有时会用做少量药引子,前期中者不易被发现,无明显症状,与人参鹿茸等大补之物相克,与寒凉食物也有冲撞,显现轻微不适症状,一般不认为是中|毒|表现,一时很难立即察觉。”
虽是普通不过的草,却禁忌颇多,看来元贵妃选择折罗草下了一番苦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