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宁公主张牙舞爪在外对翼王与三皇子不敬一事,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从刚开始的惊异不信到后来的鄙夷不屑,大多是站在翼王和三皇子这边,因为翼王和三皇子是来用饭的,被和宁公主阻了路,又口出恶言的贬低两人,名声大大的受损,都觉得和宁公主无故发疯不是没睡醒就是鬼上身,翼王和三皇子好端端的招你惹你了,说出来的话分外难听过于放肆,一个小小的公主尽连亲王和皇子都不放在眼里,说嘲讽就嘲讽,一点不顾忌自己的身份,哪有这样不德不贤之人。
“夫人,好事。”王妈激动万分地进了屋,屏退屋里的丫环。
“又听到什么了?”柳姨娘自从今早办完事情,心里的大石落了地,就等着看一场相杀的戏码。
“和宁公主的。”王妈压低了声音道:“赶巧了,外面谣言满天飞,正主就是和宁公主与翼王。”
“哦,确实巧。”柳姨娘被勾起了好奇心,喝了品茶细细听着王妈口中的好消息。
“事情是这样的。”王妈脸上难抑兴奋,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说了一通,“听人说事情就发生在昨个下午,和宁公主那时候不正出门了。”
“要不是下雨,外头人都急赶着回家,昨日早该传遍了。”王妈异常高兴,“和宁公主做下的事帮了夫人大忙,阿弥陀佛天助夫人。”双手合十面朝天拜了拜。
“如此说来当真赶巧。”柳姨娘双眼冒出几分兴味,“像你说的天助我也,昨日发生过争执,今早送上的纸条,不期而至的巧合再不用担心和宁公主安然无恙。”
“可不是,和宁公主也不知道昨日发什么疯。”王妈笑道:“亏得和宁公主发疯,夫人的计划又更进一步,这回看和宁公主如何解决。”
“那都是和宁公主自己作的。”柳姨娘心情极为畅快,从未有过的,这仅仅是个开头,一旦翼王动手,和宁公主会更惨。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王妈道出这句颇有深意的老话。
“大好大好。”柳姨娘心情舒畅拍着手叫好,这口恶气出了等着接下来精彩纷呈的热闹。
晚上欧阳烨回府阿远进前将查到的事禀明,心里冷汗直流这里面牵涉的都是大人物,一个个得罪不起。
阿远禀完正要退出去,忽然听到一声急匆匆而至的脚步声,进了门的人正是驸马欧阳霖,阿远扫了一眼,驸马而上显现出的怒气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看来外面的传言入了耳,阿远识趣地退下,留父子二人在屋里谈话。
等人走了门一关,欧阳霖才开口:“爹,外面那些传言……”真没脸开口说出来,听到同僚谈及此事,羞得自己恨不能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太丢人了,好容易挨到回府。
欧阳烨点了点头,他现在头很疼,一胀一胀的抽痛,事情接连发生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真没想到和宁公主尽不顾公主的仪礼当众找翼王麻烦,本性暴|露无遗。一想到此一个头瞬间变成两个大,府里是怎么了,没一日安宁。
“爹,怎么办?”欧阳霖愤怒不已,和宁公主闹这一出让自己让父亲如何面对朝中同僚,铁定被人笑掉大牙。
欧阳烨满身无力,抬手制止了欧阳霖疲惫无比的声音响起:“来看这个。”说着将早上送来的纸放在桌上,示意儿子拿起去看。
“是什么?”欧阳霖上前将桌上的纸拿来一瞧,双眼瞳仁瞬间放大,纸上所写犹如一记惊雷炸响,大脑一片空白。
“这……”欧阳霖猛地抬头去看父亲,想弄清楚这张纸的来历,纸上的内容又带表何意,不该是自己想的那样吧?
“早上翼王派人送来的。”欧阳烨简单说了一下早上红蕊过来一事,“两件事,你觉得……”
欧阳霖望着父亲相顾无言,好半晌欧阳霖拿纸的手攥紧,薄薄的一张纸显些被揉烂。
“后宅的女人怎么就不能安分些,非要闹出事来无可挽回才肯罢休吗!”欧阳霖气极,双目怒睁,结合两件事情,关键部分很快通透起来,先是和宁公主的借刀杀人不成,再是柳姨娘的原地反击,呵,这一出出的都赶上精彩绝伦的大戏了,真有能耐啊。
“呵。”欧阳霖突然感觉到身心疲惫,一个踉跄差点倒地,脸上的急怒被无力所取代,“爹,我好累,真的,从未有过的累,好似身体里的活力被突然间抽干一般。”实在脚软的站不稳,拖了把椅子坐下来。
“先是左珍,后是和宁公主,一个比一个身份尊贵,都出自于大家,可为什么,为什么接二连三出现事端。”不是小事,满上京的人皆知,丞相府一再成为上京中的笑柄,堂堂丞相府尽然后宅不宁,是本身家教不严之过,还是嫁入相府的女人有问题,或者就如外面传的那样,府里有不干净的东西,致使事端频发,欧阳霖不愿如此想,他控制不了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为什么偏偏是翼王?”所有的事情思虑间一股脑的塞满,欧阳霖赫然发现一个共通之处,那就是每件事情均有翼王在其中。
“翼王有什么不同,凡是入府的女人没有一个不与翼王发生龌龊,或大或小,不,不小了,赔上命的事,哪算小。”欧阳霖兀自低语宣泄心中的苦闷。
“爹,你告诉我,是翼王有错在先,还是那些女人看不惯翼王,出手教训。没料到出师不利反受其害。”欧阳霖轻嘲两声,说这些有什么用,事成定局挽回无望。
“翼王的光芒太过耀眼,挡住了某些人的资本。”欧阳烨长长一叹,无可奈何地给出答案,“女人的心由嫉妒伊始,由怨恨结束。”掌控不好不仅会伤及自身还会牵连旁人。
“画虎不成反类犬。”欧阳霖不知为什么瞬间浮出这么一句不很搭配的话。
“翼王的态度如何?”欧阳霖脑海里浮现出面目清冷的少女。
“公事公办。”欧阳烨一腔苦水无人诉,在吐苦水与自身安危之间任谁都会选择后者。
“谁来?”欧阳霖拧了眉不甚理解翼王所为。
“你说呢?”欧阳烨将问题推回去,如此显而易见竟然能问出口,实在不愿多说。
欧阳霖一怔微微有点无措,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忽而道:“翼王到底像谁?”不似其母温婉娴静,更不肖父亲圆滑儒雅。
“怎么问起这个来?”欧阳烨眉锋微挑,暗道欧阳霖是不是看出什么来,突然问起这事感觉怪怪的,倘若欧阳霖能看出不同那么外面的其他人呢,是否同样能发现?难道秘密要变成公开的?
“突然兴起的念头。”欧阳霖记起一句话,“听外头人说孩子生下来第一眼看见的是谁日后长大就会像谁。”即不像父又不像母,也只有这层解释说的通。
欧阳烨心下一跳,可不是,翼王出生后第一眼看到的人便是皇上,能不像吗,那才是亲生父女,要真像自己,不就坏菜了,自己可不敢给当今天子带绿帽子,纯粹是活腻歪了。
“别瞎问些不切实际的,重在眼下。”欧阳烨巧妙的带离话题。
“有什么可想的,和宁公主的身份真能受到严惩?”欧阳霖发出一声刺耳的讥嘲,“皇家要顾及颜面,小惩大诫已经是最大的限度,翼王想要的公正办理简直是痴人说梦。”在他看来翼王再得宠也比不过拥有皇室真正血脉的和宁公主,身份之差如此而已。
“言官就算张这个口,也不会全然站在翼王这边。”欧阳霖完全不懂翼王有必要回来求助父亲,给出一个理想的公道。
言官的职责重在鸡蛋里挑骨头,管你是谁一旦做出出格之举,立马会被言官盯上,又一轮口诛笔伐开始,没有事端也要想方设法整出事端,要是没事干,眼巴巴站在朝堂上当木头,白领着俸禄不说,自己就看不下去。
欧阳霖的话本没有错,大部分人多是如此估量,但翼王不同,欧阳烨敢确定翼王即能将事情推出来就会有意料不到的结果。
“假设翼王胜出,和宁公主被削去公主头衔,你当如何?”欧阳烨对这个儿子很看重,素日虽是严厉了一些,却真正的想让儿子过得舒心,两位儿媳一个样,儿子该多痛苦。
“不可能。”欧阳霖想也不想给出结论,“翼王能赢?不觉得可笑吗?”
“爹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欧阳霖不明就里,“依爹所言翼王能赢,为什么能赢,爹不觉得奇怪,本质上翼王是欧阳府的嫡出小姐,与一国公主相比非是我贬低,实在是事实摆在面前。”
“皇上凭什么为了翼王处置自己的亲生女儿,太不可思易了。”欧阳霖不曾去思虑不存在的情况,已知不会发生还去想它,浪费时间闲得发慌。
那是因为翼王的身份比之和宁公主更甚,翼王才是皇上视若明珠的爱女,欧阳烨在心里给出永远说不出口的答案。
“坊间传言皇上有意迎翼王为妃。”欧阳霖莞尔一笑,“真的假的无从查证,即使真迎进宫,为了一个别人家的女人,重责自己的公主是不是有点惊世骇俗。”
“皇家无亲情,一个公主碍不着什么事,没必要一棒子打死。”欧阳霖不信皇上会心狠至此。
“削去公主头衔,没有了公主的尊荣,便成了一介庶民,让做惯了公主的和宁如何自处。”欧阳霖到并非真正在意一个公主,而是整个欧阳家,“同时会对相府造成沉重的打击,世人会如何看待我们。”不敢去想,结局太残酷。
“和宁公主不在高高在上颐指气使,这样的日子说来不错。”欧阳霖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你呢?”欧阳烨有意听听儿子日后的打算,“和宁公主失势,她对你好点到罢了,过下去无妨,要再惹事生非给家里带祸,趁机另娶一位你喜欢的。”
欧阳霖对父亲突如其来地话惊住了,这是要让自己另娶,难道要再娶一位世家小姐回府,过不了多久又变成和宁公主之流,与其如此不若不要。
欧阳烨看出欧阳霖面上显露出的表情,道:“无需多想,要娶便娶你看上的,不拘家事背景,只要能生下嫡长孙,扶正不是不可能。”给出这等诱人条件,不信女人不为之所动。
“和宁公主过门不到一年。”欧阳霖诧异于父亲的话,哭笑不得道:“父亲这是着急抱孙子?所以才会隐密的提醒自己多努力。
欧阳烨看了看欧阳霖叹息一声道:“和宁公主恐怕再不能孕育。”原本不该现在告诉儿子,这不一下子提到此处,不说显得在遮掩。
“什么!”欧阳霖错愕万分,“怎么会,明明上次小产之后有细心调养,大夫不是也说并无大碍?”怎么突然传出噩耗,怎生受得了。
“不是身体的事。”欧阳烨一脸正色道,“和宁公主万一被处制,就不宜怀上欧阳家的血脉,你该懂我的意思。”不被皇上看中的人,有了孩子在身份上也会尴尬。
“爹你这是?”欧阳霖听得是一头雾水,父亲到底要表达何意,听来怎么像是已知和宁公主倒霉一样?
“有些事你无须在意,记住我的话,找一个好女人为欧阳家开枝散叶,和宁公主那边能远则远。”他只能提醒至此。
“爹是认真的?”欧阳霖仍旧不明父亲怎么驽定翼王会赢。
“不必多想,做好你的事,闲言碎语估摸着用不了几日,便能消停,越是在这个时候越不能在意传言,身边同僚的闲话听听便罢,摆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别人再说,见你坦然处之便知无趣,没事找事的人很少,且忍忍。”
“是。”欧阳霖心底的气早消了,没必要为了个疯癫的女人,搞得自己心力交瘁,人不人鬼不鬼,见到同僚都不敢昂首挺胸,委实可笑。
“回去好好休息。”欧阳霖整了整衣衫出了门,恍然间记起,自己不是来找父亲商量对策的吗,怎么好像没提这回事。
欧阳霖回想一遭确实没拟出个方法,说了一大堆的假设,还真是忘性大,现在回去已没了心情,算了回去吧,有些事自己操心没用,父亲不像是火烧眉毛的样子,应该心中有数吧。
当夜欧阳霖又一次歇在书房,借口同昨日无变,和宁公主气得眼珠子瞪出来,又拉不下脸去书房请人,做些小女儿才玩的低姿态,求欧阳霖回来。
和宁公主心有傲气,自诩别人比不上,又嫁了心仪之人,就应该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她可算是下嫁,又不曾嫌欧阳霖有过正妻,给足了欧阳霖面子,又为其加上了一层驸马的身份,欧阳霖理应感恩戴德对自己关怀备至才是,哪是眼下不冷不热的。
没嫁到丞相府时幻想着自己嫁过去的美梦,嫁过来之后发现现实与遐想差距甚大,虽是如此自己也已学会控制脾气尽量表现出温婉贤淑的一面。为什么欧阳霖在新婚后不久完全像是变了个人,自己真的那么难以忍受?不,是难以面对?
和宁公主想不透,自己放下架子与欧阳霖好好过,为什么到头来总是她这边剃头挑子一头热,自己不曾做过对不起欧阳霖的事,他怎能不将自己这个公主放在眼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