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打算要如何与林施主结缘,可喜林施主已经在此,这正是小僧等与林施主有些因果,善哉善哉。"方生双手合十,脸现笑容,但那面上却充满了狠戾之色,像是随时要跳出去大砍大杀一般。
怎么?这话是试探吗?难道?林平之便问道:"这么说来,在下与这一位淫贼施主在此地相逢,却也是因缘了,既是因缘,在下又怎能不为此人尽些绵薄之力呢。"
"弯的可以化直,小的可以为尊,年轻的可以扮成老的,这确实是因缘啊,施主有这些因缘,岂不是前世里修得的吗?"
"什么!?你们知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林平之勃然大怒,原来他们根本就是什么都知道的,那事情便好解释了,少林僧人袭击的,本来就是自己的弟子,易容改扮的吕光伯,面上的易容,自然也是他们洗去的,只是却在自己面前故作姿态,摆出一副高僧的架势。
"这位田施主多行不仁之事,小僧等自是要行除魔卫道之责,这又何需多问。"方生一脸的正气,那样子却与岳不群十分相似,可那神色,就是不太像是个和尚。
林平之轻轻喘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波动的心情,是的,生气不会有什么好处的,这道理本来简单,普通人也懂,可真正要作到,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一转眼,又是一副很轻松的样子了,笑嘻嘻的问道:"这位田淫贼,既然早已多行恶事,却不知诸位大师们为何今日才擒下此人,是以前是没有机会呢,还是今日有什么所图呢。"
方生却暗暗心惊,本拟他大怒之下,便要破口大骂,岂料一转眼便又是一副事不关己,玩世不恭的架势,本来担心,自己绑架了他的朋友,若他真的大喊起来,把事情叫破,这却不太好办。但现在既然双方心中有数,话就好说了。想来他应该知道,叫破了对双方都没好处。
"这位田施主,先前虽是作孽已久,只是一直缘份未到,所以尚未与小僧等结缘,今日既已结识了林施主,这缘份却是自来了。"方生合掌垂首道,一副宝相庄严之态,但这时话却说到重点了,林平之心道,我?抓了他竟然是因为我?
"这却是什么缘份,还望大师示下?"林平之问道。
方生笑道:"林施主为了今日这点小事,竟能用费亿万,财力之雄,少林立派千余年来,虽也有些大施主供奉香油钱无数,似林公子这般豪富者,也不多见。"
旁边一人接道:"林公子年纪轻轻,武功如此精妙,这家传的功夫,却是非比寻常,少林藏经阁之中录尽了天下武学,似公子这般高明的,却也不常有啊。"
什么?林平之这却明白,话说的如此好听,原来竟是为了绑票勒索罢了,所谓缘份未到,那是田伯光先前只是独行侠,抓了他并无多少利益可得,所以他们一直留着罢了,而现在,却是可以绑票了威胁自己的。目的很清楚,为了诈取自己的钱财和武功。
是了,自己为了刘正风的事,一举花费巨万,买通了整个城市上下许多人等,才营造出先前那种气氛,在不知道的人眼中,这么随手一扔,都是如此巨额的钱财,那家资该有多大。
殊不知林平之,其实也还不到他们想像的那么豪富,当初上帝只是随手给了他点生活费,并没打算让他作富翁,只是这一随手,扔的稍多了一点点罢了,可一来这钱不是他自己挣来的,二来他天性本来豪阔,三来在他现在的处境下,生死尚且不计,又哪里在乎钱财。
至于武学,这些少林僧人更是想当然的以为他小小年纪,武功必是家传,其中有何缺陷,也是尚未练好,若了抢来了林平之的武功秘籍,自是对少林有极大好处,可他们哪里知道,林平之的功夫不但尚未完善,也不是别人轻易可学的。
还好他们以为自己尚有一个家庭,背后还有高人,否则只怕还不知要作出什么事来。当然,虽以为自己背后尚有高手,却也不惧,现在他们再怎么绑票勒索,绑的却是武林中早已声名狼藉的大淫贼,就算自己的后台出面,也不好说这是作错了。
是了,现在才明白少林派领袖天下的武学是怎么来的,却原来所谓少林功夫,便是千百年来,不断抢劫偷盗,巧取豪夺,威逼诈骗,抢走别派的秘籍,才有了少林如此庞杂的武学,是了,所谓少林七十二绝技,却不都是天下武林各派的汇聚,却假托什么达摩所传,想达摩一个满口哲学的老骗子,又哪里来的半点武功。
但这些事他现在管不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朋友被绑票了,这该如何是好,林平之略一沉吟,便一副很不屑的样子道:"这个不要脸的大淫贼,先前与在下,倒也有些交往,那不过看他有几分小本事,跑的又快,足可当得一条好走狗,不想狗却被你们抓了。那也没什么,狗肉随便吃,可我这条狗还很值钱唉,你们得赔我。"
在二十一世纪,世上有许多的绑票,而被绑票之人的亲友,最重要的原则之一,那就是万万不能奇货可居,显出极在意的样子,最好让绑架犯以为自己根本不当回事。
林天雨年轻时,曾有一个亿万富豪被绑,威胁他妻子要出巨额赎金,骨子里却准备拿了钱就撕票,想今天的少林派,只怕也是等自己一付帐就要撕票的,如果自己付的出来的话。不但撕票,只怕还要召集武林中人当众炫耀,到时自己碍于田伯光的名声,怎好当众揭发,还不是只能哑巴吃黄连。
记得当时那个被绑票之人的妻子,她的作法是回答绑架犯说:"太好了!老鬼年老体衰,早就满足不了我了,想找几个年轻男人还怕他管,你们赶紧动手,我多谢你们了。"
这么一说,绑票之人就有些灰心了,可暗地里这妻子却拼命求助警察,间谍,特种部队,想尽办法,才救回了丈夫。而现在林平之这么说,却也是师法当年从新闻上看到的这一幕罢了。可这么作,骗的了少林高僧吗?他们的心智计谋,可不是世俗的绑架犯能比啊。
"小施主如此说,老衲便放心了。只是听说这田伯光号称万里独行,却是高傲孤僻之极,这么样的一个人,却能乖乖的给人当狗,这话怕不是欺人之谈么?"方生笑答,说话时已不打机锋,用词越来越俗,神色却也已越来越狰狞。
"那又有何难解的,在下别的本事没有,骗人的手段倒还有些,所谓一物降一物,狗也终究只不过是狗罢了,可一条名贵的好狗却不是随便就能拣的到的,你们说到底要怎么赔我呢。"林平之越发故作轻松之态,心下却愈发惶然。
"既然林公子不在乎,那再好不过了,小僧等正准备打断了他的脊梁骨,让他这辈子只能躺在床上生活,还要刺瞎他双目,免得色相入心,再增他心中恶业,不过林施主放心,少林寺自有闲杂僧人,也侍候得田施主下半生衣食起居。"
林平之所说的话始终强调这个人只是很有用,若是被你们毁了,这是得罪了我,但也只要有合适赔偿便罢,这是显示我并不在乎他生死好坏,别拿他来威胁我,但方生却根本不理会他这一套,口中所说的,却是**裸的威胁。
林平之只好问道:"一向听说佛门慈悲为怀,却不知大师们这般作法,可是慈悲吗?"
"此举乃是为田施主曾造下无限罪孽,这是让他在世间化解恶业,免得坠落地狱,**苦海,正是大慈悲,大造化,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方生说着这话时,语音口气都是极温和的,但双目之中凶芒毕露,便如苍鹰搏兔,嘴角边笑容已凝结,那样子却不像是笑,恰似一个刀刻上去的符号。
话说到这样,那是彻底撕破脸皮,但也都讲的清清楚楚的了,林平之一时气结,下意识的便已按剑,这却并非是想要拔剑出手,可众高僧一见之下,立时大惊失色,个个退了半步才稳住。
"你,你,你,你是想,想,想干什么!?"方生惶然道,林平之看这架势,却知他们误会了,但自己现在该如何抉择,目光又转向了田伯光,但田伯光仍然只是拼命摇头,是了,他也误会了,只当自己要马上出手。
那不可能,我还没那么幼稚冲动,莫说我现在伤势未愈,根本没什么战力,退一步说,就算没受伤,现下曲洋的事尚未解决,怎么能再生事端,只怕这些少林僧人,抓的就是这个机会。
再退一步说,就算什么问题也没有,自己怎么动这个手,无论是否说明田伯光就是自己的徒弟,就凭田伯光的身份,能帮自己的,大概就只有刘正风和曲洋祖孙了,连刘正风的徒弟都不会插手的,自己又哪里有力量作的到。
那好,既然他们以为自己还有一个厉害家族,索性以此欺诈吧,不过那估计也没啥用,现在是暂时没法帮你了,对不起,兄弟。
"本家家训,万不可受人胁迫,你们想怎样也罢,想让我屈服,那不可能,若我的兄弟真出了事,自有本家长辈为我出头伸冤,违背家训却万万不可。"
这个?这话确实有些唬人,武林传说中,有时确实会有些武学极高,甚至天下无敌的人归隐于江湖,再无人知,但传下来的后人却仍是强大之极,林平之编撰的桃源传说,和尚们也是听过的,否则他们也不会打这些主意了。
"林公子当真不在乎朋友的安危了吗?据我们所知,这人对你可是很真心的呕?"方生紧张之下,却连"施主","老衲"之类的称呼都忘了,这已纯粹是自居于绑架犯的身份来说话的了。
林平之微微冷笑道:"若他真的残废到不可挽救,我自会设法杀了他,不让他再活在世上,可是所有跟这件事相关的人,我定要他们个个惨死。"
说着他又补充道:"一个人在世上只要还有亲人,还有妻儿,我不信我查不出来,谁要想跟我玩,那就玩到底!"
这话一说,一群高僧们个个脸色大变,果然,他们明着都是有道高僧,暗地里其实每一个都有老婆孩子,方生更是现有数房妻妾。
方生愣了几秒,这才强作笑容道:"善哉,善哉,施主何以煞气如此之大,人生在世,当守正勿邪,施主这般心生恶念,欲行恶事,已犯下五无间大罪恶业,地狱之中刀山剑树,油锅火海,正为尔辈所设。"
"地狱?哈,哈,哈哈......"林平之哑然失笑道:"连你们这样的善和尚都不怕,难道我还怕吗?"
方生身边一人怒视林平之道:"好狂妄的小子,少林派乃武林至尊,矗立于天下千余年不倒,敢跟少林玩把戏的,便什么样的大魔头,大势力,也早被佛爷们斩尽杀绝了,你这初出江湖的小子,便敢口出狂言!"
林平之再不多说,该说的都说过了,跟这些人多谈无益,随之拂袖而去,走之时面上的表情却是轻松无比,脚步动作之中,也显出心中绝无一丝一毫的波动。
"师兄,你看这小子是不是真的根本就把朋友当狗的,他好像真不在乎唉。"
"是啊,要真是他没把田伯光当个东西,我们这样徒然结仇,只怕未必是什么善策啊。"
......
林平之刚脱离他们,众僧便议论开了,方生也觉摸不着头脑,是啊,林平之看来镇定如常,如果他们绑架的这个人,真的和他很亲近,心中有感情,必然形于身体眼神表情的某些方面,那便再怎么掩饰,也难装的十分完美,除非是内家修行极高的绝世强者。
可林平之分明功力不强,这就不对,但他们不知道,林平之本身便是创造出来的特异之人,再加他逆练辟邪剑法,整个的过程就是忍,他对身心的控制力,是别人不能想像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