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童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一下,神色略带茫然。
边上伺候她的老嬷嬷却是明白了凌雪雁的意思,笑着走过来,将扒拉在她身上的女童拉开,柔声地道:“丫头,我们出来太久了,该回去了,不然夫人该担心了。”
女童抬眼望了望凌雪雁,又转头望了望老嬷嬷,似在考虑。
凌雪雁见她这模样,淡淡地笑了笑,转身打算离开。
脚还没踏出几步,裙摆上便被什么扯住,她转过头,便见女童不知何时从嬷嬷的怀里挣脱出来,似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扯住了她的裙摆。
“哎,我的小姐,你怎么就说不听呢,习武哪是闺阁女子能干的事,夫人知道了,还不定要怎么责罚我们呢!”老嬷嬷见她挣脱开来,一面追了上去,一面懊悔地说道。
南景女子崇尚的是诗书礼仪,品容德恭,讲究的是贤良淑德,端庄娴雅,习得是琴棋书画,刺绣针,一言一行都得符合闺秀才能在将来有个好归宿,而习武和这些非但没有关联,而且恰恰相反,凡是但凡想嫁个好人家的闺阁女子,都万不会碰的,她又怎能让小姐习武,毁了她的前程呢。
“姑娘,不好意思,我家小姐年龄尚小,让您见笑了,还请姑娘莫要见怪。”老嬷嬷一面将女童扯了回来,一边尴尬的向凌雪雁道歉,脸上虽无轻视之意,却有几分催促她离开的意思。
凌雪雁自习武那日起,娘亲便一直在她耳边悼念这些,并嘱咐她不可随意在外人面前显露武艺,今日若非瞧着那女童甚是可爱,生出恻隐相帮之心来,她也不会显露武艺。
南景习武的女子,大多被人当做悍妇,受尽众人鄙视,老嬷嬷能做到如此客气,已经很难得了,毕竟,不是谁都跟她一样,对嫁人之事一点都不热枕。
凌雪雁笑了笑,道:“无碍,嬷嬷还是快些带她回去吧,你们毕竟都是女子,在郊外不安全。”
虽说是在盛阳天子脚下,但很多事是防不胜防的,尤其是她们那一身毫不掩饰的妆扮,一眼便可看出,这些人非富即贵,正是歹徒心心念念想遇上的人。
老嬷嬷本就是被女童拖出来的,当时只想到要留心跟着她,却忘了安全这一茬事来,此刻听她提起,这才想起来,忙冲她感激地一笑,道:“姑娘说的是,我这就带小姐回去。”
继而她又看了看静立在远处的清浅,斟酌了一下,道:“二位帮我家小姐取了风筝,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们,不知二位可有时间,我引你们去夫人那喝杯茶。”
凌雪雁自然知道她这话的意思,但凡有点身份的妇人,无不是清冷高傲不欠人情的,她这话的潜台词分明是说,她帮她取风筝,是为了要她家夫人的报酬。
凌雪雁脸上略有不悦,却很快不计较地笑了笑,委婉地说道:“我们二人还想逛逛,改日吧。”
老嬷嬷当了这么多年的差,自然明白她这改日的意思,虽有困惑,却也没有强求,亦很委婉地说道:“那便这么说定了。”
说完,便要拉着女童离开,女童嘟着嘴,两眼亮晶晶地望着凌雪雁,不肯走。
老嬷嬷蹲下身,苦口婆心地劝道:“我的小姐呦,这时间夫人也该回来了,回去晚了可又要挨训了。”
女童摇了摇头,小手扯着她的衣角不放,目光十分坚定,“姐姐,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根本不会来找我对吗?”,声音稚嫩,却让在座的人皆尴尬无比。
这不能当真的客套话,双方都心照不宣,如今却被八九岁的女童当面说了出来,是人都会觉得尴尬。
凌雪雁手下僵了一下,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边上的另外几个嬷嬷听到这话,忙出来解围,“自然不是骗小姐的。”
老嬷嬷亦尴尬地笑了笑,硬着头皮回答道:“是啊,嬷嬷何时骗过小姐?”
女童见她们这么说,咧嘴一笑,拉着凌雪雁的手,眉飞色舞地道:“那我在宸王府等着姐姐,姐姐可一定要来。”,说完,也不待她回答,她已欢快地拉着嬷嬷的手走了,边走还不忘回过头来看她。
凌雪雁听到宸王府几个字,若有所思地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清浅看了看女童一行人离去的方向,悄无声息地走过来,问道:“她是谁?”
她似没注意到清浅走近,顿时吓了一跳,转过头,嗔道:“吓死我了,你走路怎没个声音?”
清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自个神游太虚,还怪起我来了?在想什么这么出神,连我靠近都没发现。”
习武之人听力向来比平常人灵敏,她走过来她竟也没发现。
凌雪雁俏脸上泛起红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是在想刚刚那女孩是何人罢了。”
“她适才不是说过,她是宸王府的,想必是宸王之女吧。”
她未打听过皇室中人的事,但凭着前世的记忆,皇子成婚向来是比较早的,料想也不会说错。
话音刚落,便被凌雪雁拍了一下脑袋,她瞪了清浅一眼,道:“宸王今年不过十八,尚未娶妻,何来女儿之说?”
清浅愣了一下,又反驳道:“侍妾生的也不一定。”
电视剧上都说,皇子娶妃前,都是先娶过侍妾,开过苞的,无意中生出孩子来,倒也不是不可能的。
“南景可不允许庶长子存在,宠妾灭妻的罪名,可不是谁都担得起的!”,凌雪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南景人?”
清浅心里咯噔了一下,略有慌乱,却也仅是一瞬,便恢复如常,半真半假地道:“我若不是南景人,还会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成?”
她眯眼看了清浅一眼,玩笑似地回道:“指不定你还真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要么三岁孩童都知道的事,你却不知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