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微亮,凌晨第一缕芒光刚透过云层,洒在若下村的某些角落,一明一暗一暗一明,奇妙的光影让宁清浅眼亮了几分,不是没瞧过凌晨的村落,而是不曾这般认真地欣赏过。
“都收拾好了?”娘亲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轻声的问她。
清浅点了点头,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也就几件入冬的衣物,几块碎银,加上昨晚慕迟给的木匣,再没其他。
“盛阳的活儿真这么紧要?不能多在家待两天?”娘亲看了她半响,终是万分不舍的开口。
她又看了一眼边上紧闭的房门,问她:“真不叫醒茉儿?”
昨夜她想了许多,与其在家无所事事的待着,倒不如回盛阳瞧瞧。
出了昨日那档子事,逸轩居清浅是不好再回了,旁的,她也不敢多想。
只想着能否找个客栈凑合两天,等到她找到了活儿,再说了。
至于放在那儿的东西,且看能不能遇上凌雪雁吧,若能遇到,让她捎过来便是了。
此去盛阳,她还一个很重要的目的,那边是打听盛阳商铺的情况。
她想,这么打工下去倒也不是长久之计,若想早些赚到银子,还是自己开店比较稳妥。
先前是她对这古代一无所知,不敢贸然行事。
但经过半个月,她逐渐琢磨些小窍门来了,而且,随着她不断的熟悉环境,脑海里“她”的记忆慢慢回来了,虽算不得土生土长的古代人,但要在古代生活下去,她已经不成问题了,至少不会如来时那般,再闹出笑话来了。
开商铺最主要的是要有资金,这点上,她想着能否先拉个合伙,他出资金,她负责经营管理,得了红利,便让他分得多些。
至于人选,她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亦有七八分能说服他的把握。
“不用了,免得她闹腾。”,然后她转身握住娘亲的手,柔声道:“娘,家里就劳你多费心了。茉儿还小,您多多教教她,至于大哥,管得了您就管,管不了,您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莫要气坏了身子。若真闹出什么大事,您就告诉我,我来解决。”
娘近几年劳累过度,身子愈发的乏力了,眼见她日渐憔悴,清浅心里也是一阵心疼,偏生她又没什么用,帮不了她太多。
沈芸香颔首,回握着她的手,“这些不用你说娘也知道,娘只是担心你一个人出门在外,身边也没个人……”她叹了口气,“总之,万事身体为重,旁的都是次要。”
清浅鼻尖微酸,认真地点头,“娘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沈芸香颔首,迎着阳光,眯着眼送她离开。
清浅出了院落,又回过头来看她,一抹残光正好射到沈芸香憔悴的脸上,她身上多了几分淡淡的哀愁,清浅捏了捏拳,在心里说道,娘,等我,我会让您过上好日子的。
沈芸香目不转睛看着前方愈小的身影,终是沉沉地叹了口气,转身关上院门,一转身,便瞧见林嘉茉只着单薄的中衣,呆呆地立在她身边,“浅姐姐走了?”,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沈芸香叹了口气,把小茉儿揽进怀里,“回去吧,过不久她就回来了。”
怀里的小身子没有动静,神色有些呆愣地问她:“就浅姐姐一人吗?”
沈芸香放开她,认真地瞧着她半响,见她心情平静,才轻轻地点了点头,说:“你浅姐姐说不想过多麻烦旁人。”
如若不然,她也不会天没亮就离开了。
小茉儿却似没听懂她的话似的,猛地推开沈芸香,大喊道:“您怎么能让浅姐姐一个人走呢,这天都没大亮呢,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林嘉茉素来乖巧,从未忤逆过她,更别说这么大声跟她说话了,沈芸香一时之间愣在那。
小茉儿微怒地重叹了一声,提着小腿便冲了出去。
“茉儿,你去哪?天还没大亮呢!”
“去找慕迟哥哥!”小茉儿头也不回地答道,小身子已窜出了院门,往小道上跑了过去。
明白小茉儿不会莽撞地去追清浅,沈芸香轻轻地叹了口气,回了屋里。
深秋的清晨带着几分凉意,林嘉茉却没顾上这么多,拢了拢身上单薄的中衣,便抬头敲了门。
带着几分惺忪的睡意,青松罩了件外衫出去开门。
昨日去青城山游玩,回来又被爷使唤着去东街买了酿酒用酒曲、蒸锅等,还帮着爷捣鼓了大半夜,愣是把前些日子宁姑娘落在这儿的红高粱给煮了,酿成了三瓮酒,埋到了内院的两棵梅花树下,忙到了下半夜才眯眼,这会儿天还没亮,他正困着,门外却有人来敲门,难免带了几分闷气,“大清早的,谁呀?”
“青松哥哥,是我。”小茉儿清脆中带着几分急切地声音回道,“青松哥哥,您帮我开开门,我有事找慕迟哥哥。”
听到是小茉儿的声音,青松瞌睡虫全醒了,这小丫头虽说会早起,却多数时会去村道上找旁的孩子玩,却从不会这般无缘无故地敲别人家的门,就算是自家的,也会顾着点人家的睡眠,今日怎么……
连忙将门打了开了,便见到小茉儿只穿了件中衣,竟连头发也没梳,脚上只穿了双寻常休息才会用的木屐,差不多入冬了,他就算披了见外袍,此刻冷风吹道脸上都还有些瑟瑟发抖,青松一惊,忙脱下身后的外袍便裹在了小茉儿身上,拉她进了院里,“怎不披件袄子就过来了?可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
小茉儿拢了拢垂到她脚下的外袍,冲青松感激地一笑,然后问他:“慕迟哥哥可起了?浅姐姐天没亮就走了,我担心她会出事,想过来问问慕迟哥哥有没有什么法子。”
青松听到是清浅的事,顿时诧异无比,又往垂花门那处瞄了两眼,见卧房里的灯还暗着,便知晓自家爷还没起,可若不告诉爷宁姑娘走了,万一真出了什么事,那他要怎么向爷交代……
青松咬了咬牙,下了决定,他把小茉儿领进内院,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你在院子里等一会儿,我去喊爷起来。”
林嘉茉往那卧房瞄了一眼,便乖巧地颔首,“多些青松哥哥。”
青松往明间右侧的房间走去,抬起手,正准备敲门,房内的灯却突然亮了起来。
爷素来浅睡,想必是听到开门的声音,被吵醒了,这下青松再不犹豫,轻声冲里头回禀道:“爷,隔壁林家的茉儿姑娘过来找您,您……”
话音还没落,便见慕迟披了件月白色的长袍,将房门打了开来,“出什么事了?”
青松犹豫了半响,才回道:“说是……说是宁姑娘天没亮就离开了。”
林嘉茉见慕迟从房里出来,连忙小跑了过来,奈何她身上披着青松的长长的外袍,跑起来很不方便,一不小心绊到外袍下摆,整个人便摔到了地上,膝盖重重地磕到青石板地面上,渗出血来。
青松听到响动,顿时惊了一下,连忙转过身跑去扶她,慕迟却快他一步走到小茉儿身边,一把将小茉儿打横抱进了屋里。
小茉儿疼地直咬牙,却没顾上那么多,反而在慕迟把她放到屋内的软榻上,低下身准备给她检查一番时,小手抓住了他的衣袖,忍痛说道:“慕迟哥哥,浅姐姐天没亮就走了,我担心她,你能不能……能不能……”,说道最后,竟连她都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慕迟沉着脸没说话,转头吩咐青松拿了跌打伤药、消毒用的药酒、棉球过来,弯下腰,卷起了小茉儿的小裤筒,露出膝盖,小膝盖上巴掌大的地儿皆青紫了,中间拇指大小还破了皮,此刻正有鲜红的血渗出。
微微皱了皱眉眉,抬头看了小茉儿一眼,柔声道:“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小茉儿此刻满脑子都是清浅的事,哪里顾得上这个,毫不犹豫地点头,然后又问他:“慕迟哥哥,浅姐姐她……嘶”
话还没说完,慕迟已拿沾了药酒棉球给她膝盖消毒,小茉儿痛得咬牙,只得死死地咬住嘴唇,不敢再说话。
直到慕迟帮她把膝盖清理好,上了药,又简单地包扎了一下,疼痛才减轻了一些,便又忍不住说:“浅姐姐她……”
“你姐姐没事,不用担心。”,慕迟收拾好炕几上的药瓶,打断她的话,见她愣在那,思索了片刻,又突然问她:“茉儿可愿跟我去盛阳照顾你浅姐姐?”
“啊?”,小茉儿脑袋一时转不过弯儿来,便愣在那儿。
慕迟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解释道:“你浅姐姐一个人在盛阳,平素也没什么认识的人,就是出了什么事也没人知道,难免让人担心。你如果能去盛阳跟她作伴……”
“慕迟哥哥,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去盛阳看浅姐姐吗?”,他话还没说完,小茉儿已激动地抓着了他的手,迫不及待地问道。
“自然是真的。”慕迟点头,“不过,你娘那里……”
“我去跟娘说,娘肯定会答应的!”
小茉儿兴奋地截断他的话,大眼睛里闪着异常明亮的光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