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钟一鸣空灵,在山涧来回悠荡,一座规模不小的长生门掩映在苍雪白雾中,檀香沁脾。
我拄着树杖往后山走去,一座一座山坟找过去,终于找到了宋十八的坟墓。
简单干净,墓碑前清樽薄酒,几叠小菜,一旁设一花梨木案,上置一张破旧的不忍再碰的古琴。
墓碑上的字迹落拓清晰,爱妻,独孤门宋氏十八。
眼眶一下子红了,那些陈旧回忆浮上心头,像云海荡过千山万水,在天际弥散,尽头一片空空。
"你还老怕自己变孤魂野鬼,现在可开心了?"我轻声说道。
风呼呼吹着,天地无音。
我吸了吸鼻子,放下包袱,轻倚墓碑而坐,抬眸望着远山峰峦:"我一直不敢想你,一想到你就会特别难受,这种什么都没有了的感觉好可怕..."端起那盏薄酒一饮而尽,牙齿冻得打颤,心底更一片冰凉。
雪花纷扬落下,一个脚步声渐渐行来,我抬起头,独孤涛穿着一袭白裘,英姿挺拔,青丝随风而飞,手执一柄青竹白伞,垂眸看着我:"田姑娘?"目光隽永安详,带着师公那样令人沉静的温暖。
我将帷帽的纱布分开:"是我。"
他弯唇一笑,清逸如雪,我也笑了:"那三个女人,你给打发走了?"
他收伞坐下:"烦得紧。"
"你娶了高晴儿?"
他望了眼墓碑,淡淡道:"不得不娶。"
我撑起腮帮子:"让人守活寡了?"
他细细摩挲着伞骨,不说话。
我笑道:"该不是手都懒得牵人家的吧?"
"没碰过。"
"我以前有个***,他比你有情义多了,他就算不喜欢那个姑娘,但若是决定要娶人家,还是会照样待她好的,才不会像你这样平白耽误了一个女人一生。"
他偏过头来,眼眸浮起一丝笑意:"那我现在回去陪她?"
我忙摇头:"陪她就算了,休了另娶一个吧,她可讨人厌了。"
他望向远空,目光安然:"娶谁不都是一样么。"
我看着他,认真道:"可是独孤,你这样守着十八,她未必会开心,你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她如何能得知?"仍是清淡的语声,却多了些落寞,"又何来开不开心?"
"什么?"
他望向弦琴,浓眉微锁:"天象白芒阵几乎让她魂飞魄散,我须在这样清净安宁之处弹唤魂曲将她的残魂孤魄引聚而来,送她往生轮回。"
风雪呼呼,带起不少冷意,我怔了。
"魂飞魄散..."我愣愣的看向墓碑,胸口堵若千斤巨石。
他回眸看我,一笑:"如何,现在还劝我回去么?"
我想都不想,忙摇头。
他笑得俊逸,拂开衣上雪花,笑道:"至于高晴儿,当初我想取消婚约时她不肯,高家的人闹到了我家,我父亲最好面子,以毁墓为要挟我才娶了她。若说耽误,也是她误了自己,总之我写的休书一直放在家中,她什么时候耐不住了随时可以拿去。"
很云淡风轻的语声,说着似不关己身的事情,但独孤涛的性格有多倔我十分明白,能让他妥协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中间过程我不想去想。
"对了。"他望向那张古琴:"这唤音琴是琤兄特意为我寻来的,他说你和它颇有渊源,你一点古怪感觉都没有么?"
"跟我?"我循目望去,端详一会儿,"很破,很旧,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上去看看。"
我好奇的走了过去,指尖抚着面板上的古雕花纹,什么异样感觉都没有,来回数遍,最后在右侧细纹中找到了一个精刻的古字:"乐"。
我愣道:"莫非这是上古乐氏留下的宝贝?!"
"嗯。"
手指拂开一些雪花,我俯下身仔细打量,除了那个"乐"字,与寻常破琴几乎没有区别。
"杨修夷从哪弄来的?"
"据说是一个秦姓友人相赠。"
"秦姓友人?"我伸指在一根弦上轻挑,琴音古拙,清圆匀润,一道薄光冲向四周,震落了不少雪花。
我轻声道:"好强的气蕴。"
又挑起一根琴弦,目光不经意看到了墓碑另一边的小石墩,我大惊,疾步过去:"它怎么会在这..."
石墩旁立着一樽小木像,被啮咬的破损不堪,一层黯红色血渍染在上头。
我颤着手捡起,身体里血液汹涌,像要冲上喉间。
"这是琤兄给我的。"
我抚着坑坑歪歪的木头:"这应是我落在秋风岭的..."
"田姑娘,你这四年究竟去了哪里?"
我抬起头,他静静看着我,清润如玉。
真难想象当初那张古井沉沉,不见喜怒的脸会有这样安宁的表情。
老实说,我接触过那么多男人,独孤涛是最像迷的,怎么都看不透。
说他温柔儒雅,的确,没人比得上他,当初那些商人们全是他和颜润色一个人应付掉的。但若说他杀伐决断,他下手确实极狠,四年前我赶往盛都路上时便听闻病榻上的独孤大人直接下令,将陷活岭那些土匪们全斩了,数千颗脑袋说砍就砍,眼都不眨。
"田姑娘?"他低低催我,"若有烦闷心事,不妨与我一谈,我可保证你不于第三人知道。"
我摇头:"我不想说。"手指滑过木像斑驳的身子,"如果你还是好奇,你可以当我被一个黑心作坊关起来了,每日干苦活,三餐不保。"
他俊眉微蹙:"你变了不少,我着实好奇。"
我倒觉得,现在才该是原来的我。
抬头望着空中落雪,我轻轻叹息。
我的残缺记忆只能追溯到家破那日,也是那时,我就开始学习如何忍受孤独和甘苦自囚。后来随师父上了山,因为他老人家的疼爱,和师尊近乎苛刻的教学,我才渐渐开始向师父撒娇,诉说委屈。而今我和他们不再有交集,一切不过是回到原点罢了。
不想再想这个,我抬头环顾群山,问道:"这里是你们从崇正郡里出来时的地方吗?"
"嗯。"
"有何特别之处么?"
"特别?"他温言道,"很多,一时说不完,不过,"他看向远处一座清秀霜白的峰岭,"阿雪睡在那。"
我略有愣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谁是阿雪,少顷,道:"花,花戏雪?"
他一笑:"对。"
这半年我偶尔也有想一想他,比如瞧见一个俊美男子了,总会下意识与他一番对比,又比如昨夜那个梦,这狐狸会不时在我梦里出现。可我总以为他去逍遥江湖,手提砍刀满世界捉鸡去了。
我问:"你说的是,睡在那?睡?"
"他被凶孽伤得严重,晶元破损,修为耗尽,你师公费了许多精力护住了他的心脉,但那是他的元气已竭,所以不得不将他用阵法护在此处调养,如此一睡便是四年。"
"四年..."
我愣了愣,怅然望着那座绮美山峰,我在四年,他竟在这山上睡了四年。
将他那美得天怒人怨的脸在脑中细细过了一遍,我看向独孤涛:"我挺想他的,怎么过去。"
夕阳染了半边天幕,大雪终于停了。
进山的路很宽阔,脚下泥土松软温暖,路上碰到很多人,衣衫褴褛,模样憔悴。独孤涛说每年冬日这里都会有许多难民,因为山里有泊温泉。
我拄着拐杖走了一个时辰,在一个矮坡后停下来暖酒,一旁也有酒香,两个二十来岁的布衣男子在煮酒。我只有几个小铜袋,他们却是好几坛,手边还有用桑皮纸包着的酥油饼和两只鸡腿。
我有些发馋,刚想开口问他们愿不愿意卖我点时,突然听到一阵笑声,是高晴儿她们。
现在差不多快戌时了,我以为她们早走了,没想到会从深山里面出来,脸色较来时红润了不少,有说有笑,想想应该是去泡温泉了。
怕她们认出声音,我继续暖酒,打算等她们走了再说,可是她们却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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