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氏咬着唇,满腹疑惑,眼泪还是止不住往下掉。
想到方才受的屈辱,她就恨得咬牙切齿,如万千蝼蚁啃噬肌肤一般难受。
枉费她娘家一直待赵家如同亲族一般,现在看来,赵家还真是狼心狗肺。
娄氏望一眼杜鹃,恨声道:“你也瞧见了,姑爷待我如何。且不说这次事情是谁在陷害我,但看他方才不分青红皂白的模样,我就浑身发抖。”
杜鹃也恨极了赵明千。
这个姑爷素日里吃喝|嫖|赌也就罢了,竟然动手打人,而且下手极重:“小姐好歹也是大家闺秀,这次姑爷确实是太让人失望了。”
娄氏双目泛着血红,只紧紧攥着被子,咬牙道:“你快去拿纸笔过来,待我书信一份,你托人送信给我爹。“
“此事……我绝不善罢甘休。”
娄氏虽然心情温和,不轻易和人起争执。
可她同样又是十分看中自己的名节和清白,绝不容他人诋毁。
这次事情,她问心无愧,她没什么可隐瞒的,也不需要隐瞒。
若不查出个一二三来,她心中始终有一个结,会纠缠一辈子,死不瞑目。
…………
寿宴散去,满氏忙不迭的来看娄氏。
娄氏别过脸装睡,并不理会满氏。
想起那会子满氏非但不劝自己的儿子,反而先动手打人,娄氏就无法原谅她。
可见遇事才能见人心,谁和你是一家人,谁和你亲疏,一眼就能瞧出来。
满氏见娄氏睡着,叹一口气,只能回房去。
一回房她就让秋红去叫赵明千过来。
方才的事情她仔细想过了,娄氏那么体贴稳重一个人,怎么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况且娄氏还有身子,她不可能自我作践的。
再想想自己的儿子平常对娄氏也不温不火的,偏偏那会子殷勤的要和媳妇一道去换衣服,可见其中有诈。
也怪她当时没想明白,又火气往上冒,才会让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
而这边秦木青也趁着散席,悄悄来西跨院探个究竟,看看赵明千到底把事儿办妥没有。
谁知才过游廊,就被赵明千一把拉到了园子里的假山后边。
秦木青忙让素兰去守着,怕被外人瞧见。
赵明千脸色黑沉,眼里满是戾气。
这次的事情若不是秦木青撺掇他,他又怎么会糊涂到去陷害娄月华。不陷害娄月华,他的孩儿也不可能死。
秦木青本来还笑嘻嘻:“瞧你猴急的样儿,以后的好日子多着呢!”
可话一出口,又觉气氛不对。
抬眼看着赵明千的脸,见他满脸的怒气,仿佛要吃了她 一般。
她莫名心虚,推他一把道:“你……你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黑脸给谁看?”
赵明千气的口齿打颤,抬手就要往秦木青的脸上打下去。
秦木青吓了一大跳,急忙躲过去,质问道:“你疯了吗?竟然要打我?”
“对……没错,我是疯了……”赵明千气急,冷笑一声道:“你可知道,你把我害惨了……”
秦木青眼眸微动,一脸诧异:“我害你?我怎么害你了?”
赵明千脸色一白,心如刀绞,嘴唇翕合,哽咽道:“都是你出的什么馊主意,我好不容易来的孩儿,都被你给害没了……”
此言一出,秦木青大惊失色,额上也跟着沁出了豆大的汗珠子。
“月华她有了身孕,结果……结果我踹了她两脚,给踹没了……”
赵明千心中痛苦不已,一拳头狠狠砸在了假山上。
“都怪我……都怪我……”
娄月华怀孕了?
秦木青心里也有一瞬间的冰凉,充满了愧疚感。
可是转念又一想,娄月华她怀孕,那她怎么不早说呢?
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能怪谁?
若是早一点说出口,她也不会想到这个招,更不会害她失了孩子……
要怪只能怪她娄月华不走运,偏巧儿赶上在这个当口怀孕了。
“你可真没用。”秦木青并不安慰赵明千,反而立着眉毛道:“什么叫都怪你?什么叫怪我?这事情她娄月华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的责任吗?”
“一个女人有没有身孕,她自己难道不知吗?既然知道,又为何不早早的告诉夫人去?”秦木青眼神一冷,冷哼道:“她自己都不爱惜腹中骨肉,又指望谁去爱惜?”
“你……”赵明千眼里满是难以置信,那么温婉一个表妹,怎么能说出这么没心没肺的话?
女人谁愿意失去孩子?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如此。
“她都这样了……”
“二表兄,你清醒点好不好?”秦木青一口打断了赵明千的话茬,修长的手指轻轻从赵明千的脸颊上划过,语气温柔道:“孩子已经没有了,你再痛苦,他也不可能再回到娄月华的肚子里了。”
秦木青目光柔情似水,定定看着赵明千:“你还年轻不是吗!等我和你在一起,我会给你生的。到时候你喜欢几个,我就给你生几个,好不好?”
言毕,她轻轻搂住了赵明千的腰,将头倚在他胸口,低低道:“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已经无可挽回了,你总不能现在跳出来承认此事与你我有关系吧?她娄月华偷|汉子,已经成了事实……”
她咬一咬牙,眼如蛇蝎:“你若不休了她,此事要如何收场?留着她,她从此只怕也心冷了。与其那样,还不如放她自由,说不定她还能有另一片天地。而你,从此便是我一人的。我会好好陪伴在你左右,安安心心替你生儿育女,这样不好吗?”
她的声音充满了魅惑,身子更是柔软如棉花一般。
赵明千心上的愧疚感,也被她的言语一点点冲散。
是啊,事情已经发生了,覆水难收,他该做的,不应该是低声下气,而是将此事做死。
毕竟娄月华的态度他也瞧见了,若还留她在府中,必定是一辈子的冤孽。
秦木青怕赵明千还不能下决心,又垫着脚尖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微微一笑道:“我也不逼你做决定,若是你不愿意,那我明日就和我娘离开这里,回去我就找个人嫁了。从此以后,我祝福你和娄月华一生平安喜乐。”
言毕,她眼底佯装多了几分悲戚:“我好不容易对大表兄断了心思,本以为二表兄是真心待我之人……看来还是我福薄啊……”
秦木青这样,赵明千更是心里怜悯的厉害,不由一把搂住了秦木青,柔声叹息道:“表妹,我对你的心思,天地可鉴。既然你愿意一心一意,那我便也能为了你搏一搏。”
秦木青听着心中满意,却又忙不迭挤出几滴泪来:“二表兄,你对我真好……”
腻歪够了,二人方散去。
这边秋红满院子的找赵明千,好不容易在后院找到。
找到的时候,她依稀看到秦木青和素兰从东边小路上走过。
秋红心下生疑,心道,方才素兰明明瞧见了她,本该问一声的的,怎么快步走了?
倒像是有意避开似的……
不过她也没将娄氏的事情和秦木青联系在一起,毕竟秦木青和娄氏无怨无仇的,不可能害娄氏。
秋红带着赵明千去见满氏。
满氏真捏着一枚清心药丸往嘴里塞。
见赵明千进了屋里,气的又将药丸一把拍在了桌上。
秋红怕外人听见瞧见,忙关了房门,自己守在门口,将周边的丫头都打发出去干活。
满氏一脸阴沉,呵斥道:“逆子,你还不快跪下。”
赵明千额上汗津津的,心惊胆战的厉害,忙撩起袍子跪在地上:“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满氏冷笑,一指头指着他骂道:“你当我眼瞎了?你说,方才那一出戏,是不是你故意演出来的?”
赵明千吓白了脸色,心道,坏了,母亲怎么知道了?
转念又一想,此事他并未留下任何把柄,许是母亲炸他。
一时便镇定自若,皱眉喊冤道:“母亲,您这话里是什么意思?儿子不知啊!”
满氏气的肝儿颤,她什么没经历过,虽然方才遇事她是气昏头,一时少了判断。可现在细细思量,分明就是有人设局陷害娄氏啊!
“你这个不上进的东西,你还不认错?”满氏捶着胸口,气道:“你媳妇当真偷|野|汉|子了?这样的瞎话你都敢编出来骗我。”
“你说,你到底有什么为难事情?偏偏要这样害你媳妇?”满氏气的将一个景泰蓝的香炉一把扔在赵明千的面前,满脸哀色道:“你知不知道,你父亲一直盼着抱孙子。你却……亲手害死了他。”
赵明千心中也漫过伤感,但是一想到秦木青要给他生孩子的话,面上又镇定了下来,抬头看着满氏道:“娘,我真的没有害月华。月华偷|汉子,我才是受害者。而且我也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您……”
“若您不信,我可以赌咒发誓。”赵明千装模做样要发誓。
他心里明白,他娘最疼爱他,怎么可能让他发毒誓。
“黄天在上,若是我赵明千有一句假话,愿遭受……”
果然,话音未落,就被满氏阻止:“罢了,罢了,没做便没做吧!不必如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