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肩而行,戴言又问:“那你说说,我哪里不合适?”
夏湘想了想,便数落起来了:“你这人……嘴巴不老实,时不时便要跟我斗嘴,没事儿就来打秋风儿混吃的。你吧,没钱还不知道去赚,整日里想着打打杀杀,争权夺势,乏味的很。跟你在一块儿久了,总会生出些担忧来。你藏着许多事,我想不明白,心里总是没底,总觉得哪天你会忽地一下就消失了……”
“湘儿,”戴言微垂着头:“你想不明白的事,问我,我告诉你。”
夏湘想了想:“我有什么想不明白,你明明知道,你若想说,我又何需去问你?”
“说的也对,”戴言微微一笑,云淡风轻:“我父亲……是戴尚,京都那位大将军。一直想杀了我的,便是李夫人。”
夏湘也曾怀疑过,可亲耳听到,依然有些震惊。
没想到,竟真是这样。
戴言见夏湘没有说话,又继续说道:“我有些未卜先知的能力,所以……试着做出正确的选择。”他还是没有将重生一事说与夏湘听,因为过于沉重且匪夷所思,所以,便随口说了句未卜先知。
未卜先知?夏湘眼睛一亮,问道:“真的?”
戴言点了点头。
夏湘脱口问道:“那你说,村口老栓家二儿媳妇儿肚子怀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戴言:“……”
……
翌日一早,夏湘炒了一大锅河蚌肉,给各房分了,又派人给戴言送去一些,让周一周二周三他们都尝个鲜。
晌午日光和煦,夏湘坐在院子里,想起戴言在青河边说过的话,心跳就快了半拍。
怎么能轻易就嫁给他呢?天下好儿郎千千万,怎么可以随便就在这棵歪脖树上吊死呢?总要谨慎些才是,毕竟,自己才十三岁,还有好几年的光景用来选夫呢!
夏湘取了六颗珍珠,又选了三个刻着花纹极好看的檀木盒子,一个盒子装了两颗珠子,分别送到宁王府和夏府。
送到宁王府,说是为了答谢世子爷在张霄抢亲的时候来帮忙,实际是想还了李毅当初送的那颗黑珍珠。那颗黑珍珠太贵重,夏湘只好用两颗硕大的珠子还了这份儿礼,图个心安。
余下两个盒子,一个送给老太爷,另一个送给了苏姨娘。
另外,又将几颗珍珠交到大皇子手里,用来打点宫里的贵人们。
“你哪里弄来的珍珠?成色竟比宫里的还要好!”大皇子捏着珍珠,有些震惊地望着夏湘,笑容都有些僵硬了:“东家,您别告诉我,这是您自己做的!”
夏湘抿嘴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大皇子哈哈大笑:“你还藏着多少好东西,好主意?”
“你说……我若将这些珠子拿出来拍卖,宫里人会不会来抢?”夏湘眯起眼睛,很怕树大招风,最后连大皇子都镇不住自己这摊子生意。
大皇子摇摇头:“若入了宫里人的眼,断不会来抢,顶多派人来跟您谈谈价格,尽数买了去。”
夏湘琢磨琢磨,决定将一部分卖到宫里去,再将一部分卖到江南去,私下里再卖给各府夫人们几颗,建山庄的银子,估计就赚的差不多了。
“也好,宫里人买去大半,这东西就更值钱了,能跟宫里娘娘们用同样的珍珠,想来许多夫人都会争着抢着来买罢?”夏湘搓了搓手,眯起眼睛笑道:“二掌柜,这事儿还得有劳您了。”
大皇子嘿嘿一笑,俯过身来:“那……能不能多送我一颗?”
“多要一颗?是要送谁?”夏湘笑嘻嘻地,瞧着大皇子的窘迫模样儿,猜到八成儿是要送姑娘。
戴言“嗤”的一声就笑了:“怕是要送给杜府大小姐罢?”
上一世,大皇子便钟情杜府大小姐杜芷,而戴言却亲手设计,使得杜芷嫁给了二皇子。上一世毁人姻缘,这一世便牵个红线罢。
大皇子没想到戴言会说中他的心思,一时愕然,竟不打自招:“你怎么知道的?”
“杜家大小姐,杜芷?”夏湘想起五年前的赏花会,想到那个穿着撒花袄的小姑娘,像蝴蝶一样漂亮,却跟小牛一样倔。
大皇子没接茬儿,却也没否认。
夏湘装模作样点点头:“嗯,不愧是我庄上的二东家,眼光还是挺不错的。”
“嗯,看在二东家一往情深的份儿上,你就送他一颗珠子吧。”戴言跟着打趣。
大皇子“蹭”地站起来,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不要了,你们两个一唱一和能把死人说活了,能把活人说死了……”
夏湘撇撇嘴:“你就知足吧,这事儿若让我家先生听了去,不出十日,你这点儿事一准儿传遍整个京都。”
“你这庄子……造谣可是一把好手,哼!”大皇子瞥了眼夏湘手里的珠子,起身要走。
夏湘哪敢为了颗珠子得罪大皇子这棵大树,连忙捧着珠子送过去,态度谦恭:“请二东家笑纳。”说完,“扑哧”一声又笑了。
大皇子到底还是接了珠子,见戴言和夏湘笑个不停,一时羞恼,二话不说出门翻身上马回京都去了。
夏湘就凑过去问戴言:“老大与杜芷,可是好姻缘?”
自打戴言告诉夏湘,他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夏湘便将戴言当成算命先生来看待了,时不时就要问问姻缘,问问财运,问问吉凶祸福。
戴言点点头:“和和美美。”
夏湘又问:“那我呢?日后会嫁个什么样的人?日子会不会红红火火?”
“你?”戴言抿嘴一笑:“若嫁我,注定红红火火,我旺妻。”
夏湘翻个白眼:“少唬人了!什么旺妻?只听说旺夫,就没听过旺妻的。倒是你,若娶了我可捡了大便宜,白得了大笔银子,注定红红火火。你若说我旺夫,恐怕还有几分可信。”
戴言拍拍夏湘的头,弯起嘴角,轻轻吐出几个字:“你也是……挺不要脸的。”
“……”
……
一切正如夏湘所料,宫里果然派人来收珠子,夏湘拿出一小部分,以极低的价格卖给了宫里。
随后,又放出风声,说大小姐手里依然存着些珠子,只是……所剩无几。
不久之后,各府上便派人来买珠子,夏湘一一推了,直到价钱抬到她满意的程度,才卖了几颗出去。
山上的庄子已经初具模型。
夏湘站在青石铺成的台阶上,抬头望向匾额,上头三个烫金大字——白玉京,洒脱飘逸,遒劲有力。
“这门脸儿倒是不错。”夏湘跟在周玉年身后,迈过棂星门。
园子夏湘只在细微处做了些变动,大抵依着周玉年的设计建成。斗拱飞檐,曲廊回旋。草木葱茏,花开四季。山泉自上而下,流过山庄,注入清潭之中。山中原有古木稍加修饰,便让山庄多了一丝端庄厚重。
夏湘心绪有些激荡。
“大小姐,山庄分成东中西三座,东座供老爷们居住,中间一座供商人租赁,西座供夫人小姐们居住……”周玉年一边走一边给夏湘解说这园子的设计。
夏湘不住点头,心里很满意,与她当初的设想完全相同。
两边修些庭院用来提供住处,中间精心修缮,用来赏景、游玩,将路边儿空铺子租出去,又能带动买卖交易。这就成了京都富人的私人会所。
等时机成熟,将生活馆搬到山上这庄子里,便大功告成了。
到时候,祖父和苏姨娘是否愿意搬来庄上住呢?想到此处,夏湘心里便欢喜难抑。
周玉年却犹豫片刻,说道:“不过,大小姐,这工程耗资巨大,您给我的银子又不够用了,如今有些捉襟见肘……”
“又不够了?”
周玉年听着夏湘的话,连忙眉毛一立:“您若不信,大可查账,一笔笔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先生,您也太小瞧我了!”夏湘横了周玉年一眼,说道:“您若想做假账,谁又能看得出?你便是把我的银子吃一半进去,我也是俩眼一抹黑。”
周玉年这下可急了,急赤白脸就要分辨。
只是,没等他说话,夏湘又说道:“所以,我为什么还总是愿意把所有事交给你?”
周玉年不说话了,脸上美滋滋的,心想,算这丫头有良心,知道我周玉年是个值得信任的正人君子。
夏湘轻笑:“因为我知道,只要给先生做一桌子好菜,便是让您把家底儿交出来,先生也愿意。您眼里吃的排在第一位,这天底下最好吃的菜又只有我能做得出,所以说啊,我对您放心的很。”
周玉年的脸,瞬间就黑了。
“可真是我周某人的好学生,呵呵!”周玉年笑的不冷不热,讽了夏湘一句。
夏湘权当听不懂,笑着点头:“先生过誉了,过誉了。对了,缺银子您尽管开口,别不好意思,过会儿跟我一起回去拿些银子,这庄子最好尽快建起来,再将庄上铺子租出去,咱就能见着回头钱儿了。”
“……这样一来,人手又不够……”周玉年皱眉。
夏湘点点头:“都在庄上选,跟庄上的孙管事商量商量,这事儿也先生来办罢。”想了想,夏湘又说:“年前我把小书和不凡送去孙管事处,您若忙不过来,让两个孩子给您帮帮忙,权当历练历练了,等练成掌柜,以后您也轻松些。”
周玉年点头,记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