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重宁一直怀疑,长安对这件事抓着不放,完全是因为元宵节时候被拐因此余怒未消。不然的话,以她那么冷漠的性格,估计也不会对临川王的事那么掏心掏肺的。
对此,长安表示略不屑,“我是报复心那么强的人嘛?”
报复心必须很强啊,你看二叔一家现在都混成什么样了?年前李二在盐场病了一场,长安又不令其死,命人医治,简直是留着他活受罪啊。
不过,重宁也不是什么善良的圣母,倒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别人刀子都要砍在你身上了,你还说什么宽恕,未免太鬼扯,孔老夫子还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呢。
而此时宫里,李怀彦已经找到了老皇帝那里,他这几年也不是白混的,下眼药什么的,那也是有技术的,什么他这般联系朝中大臣,需知这天下朝廷是皇伯父您的,这般作为是预置皇上于何地?看这样子似有不轨之心啊!
虽然按理说李怀彦作为一个竞争对手,下眼药的效果并不如中立人士,但西凉王的作为也确实触犯了老皇帝的底线——老子还没死呢,你就这般不择手段的拉拢大臣,甚至残害百姓,难道真是心存不轨?朕既然没打算立你做太子,你小子肯定有怨言吧?
老皇帝愤怒的同时,心里也稍微有些庆幸,他其实在凉王和临川王之间摇摆犹豫了许久的,越王因为太过清冷出尘,一副不染红尘的样子,反而第一个被他排除在外。但是凉王父系母系妻系都颇有势力,如果真是登上皇位,想来日后比较容易做的稳当些,凉王其人看着也有些雄才大略。
但是凉王的性格,在他看来还是有些凉薄了,老皇帝日后是有些担心不少旧人,又担忧这小子日后真要登上皇位,反要尊崇自己父亲,临川王和齐王不和,倒没这么些顾虑。且凉王之父虽然也是他同胞兄弟,却不比齐王是他同母弟,无论是血缘还是感情上,都更亲近些。
当然,临川王李怀彦的素质也不错,脑子什么也够用,性格还要好的多,且对自己这个皇伯父也颇为尊敬,倒是听话顺从的多,如果当个守成之君的话,绝对是够格了。
因此,老皇帝在犹豫了很久了之后,观察了近三年,还是选择了李怀彦作为预定的继承人。对于凉王来说,他多少还是有那么一丁点愧疚的,当然这点愧疚在他知道凉王如此行为后,就一点都不剩了。
“竖子竟敢!竟拐卖百姓之女,用以拉拢权贵!狼心狗肺,丧心病狂!”别看老皇帝死人感情上品行不怎么样,他其实还是个不错的皇帝来着,蛮对的起天下百姓的,这么愤怒固然是因为自己生命安全被威胁,也是因为作为一国之主的责任感。
李怀彦倒是已经气过一回了,此时还挺冷静的,劝老皇帝道,“皇上息怒,不值当为这般狼心狗肺之人动怒,眼下最要紧的是快处置了此事,免得他处理了证据,或者狗急跳墙。”
“确实,须得防着这小子狗急跳墙。”老皇帝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我马上就下旨,封了王府。”
接下来的事情李怀彦就插不太上手了,老皇帝对他还是有那么一点提防的,不让李怀彦去查,免得李怀彦是找人诬陷凉王什么的。李怀彦也不急,他自己可没搞什么阴谋诡计,绝对禁得住查。
此时就看出老皇帝这样执掌天下几十年的人的水平了,从命令发下去到执行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让长安说中了,正好堵个正着——凉王的人正逼着一些没法转移走的女孩子喝毒酒呢。
毒酒都倒好了,门却被踹开了,然后冲进来一群全副武装的甲士,然后一切也不用解释了。
要说凉王也真算是个人才,满朝文武他可真拉拢了不少,地下势力也经营的不错,拐卖组织除了在青州被打击了一回,在别的地方经营的都不错,不仅负责传送美人儿,还肩负着传递消息的责任。
等所有证据摆到眼前,老皇帝先是震怒,而后就心惊了,这小子看样子还真是图谋不轨。李怀彦?李怀彦更心惊,要和这样的西凉王对上,如果凉王出些阴招,还真是难以防备。
也幸亏那个叫朱砂的小姑娘的出现,不然说不准还真让凉王成了势,他就等着自挂东南枝吧。
震怒心惊完了就是处理,凉王运气不好,正好被堵着,没逃掉,皇帝是不打算留着他了,当初云半朝老皇帝都能给根除了,凉王虽然颇具势力,可也翻不了身了。最难处置的却是拐卖案件,事涉那么多少年少女,总要善后,这一善后动静就大了。
且拐卖事件又牵扯不少权贵重臣,这些人里面有不知情的,也有知情的,有的已经被凉王给拉拢走了,有的却只是沾了点便宜,还算中立,处理起来也要有个区别才是。
李怀彦又提醒,或者说下眼药,“还有个问题啊,凉王之前毕竟是王爷,做出这样的事体,朝廷也难免担个失察之名。这事必然瞒不住的,如果不能妥善处置,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到时候那些小民只管说朝廷的王爷竟然拐卖良民子女,还是朝廷没什么颜面啊。便是传到国外去,也难免惹人笑话。”
李怀彦的意思老皇帝还是很明白的,这事不重罚也不足以服众,他想了一会儿,倒也不算为难。先给凉王定了斩刑,还要说明是看在是看在他侄儿的份上,予以优待,凉王府长史以及负责拐卖案子的心腹就没有这个优待了,直接凌迟。然后是凉王之父秦王夺爵抄家,废为庶人幽禁,凉王妃及其子女因未成年,并未赐死皆流放,凉王兄弟皆废为庶人,夺爵抄家。
其余涉案官员,有的杀有的流放,子女也难以幸免。几天下来,竟是把凉王系给清洗了个干净,虽然也有些波折争议,被老皇帝用给雷霆手腕给强行镇压了。这般的速度手段,长安也是挺赞许的,当皇帝的,该干脆利落就不能拖泥带水。
要抛开这位在私生活上的事情,单纯的看朝政处置,也算是明君了。这位当初刚刚登基的时候,也是费了好大功夫才稳定了皇位。不过长安那时候倒比他还要艰难不少,毕竟是太后摄政,并非直接登基,内忧不少,外患更多,还有外族虎视眈眈,更糟糕的是一开始连个帮手都找不到。
“果然不是人人都有我前世那么坏的运气的。”某人的评论如下。
事情虽然闹的很大,不管怎么看和她都没有很大的关系,连凉王系的余孽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重宁在等了两天,局势平静下来后就进入国子监读书去了,李怀彦简直忙的脚不沾地,长安一个人在家里清闲的简直过分,在京中到处逛。
京中繁华自不用说,绝对不是青州能比的,便是和她所熟悉的大夏也是有不少区别,风俗什么也略有些些不同,熟悉中带着点陌生。长安现在有钱有闲,更是自在享受,无聊中把某条美食街的招牌菜从街头吃到了街尾,吃完了运动一下消化了一下,便又去看人家耍百戏,去逛卖各地特产的地方,又命人去找跑西边路线商队的打听情况。
不料情况却不是很好,商队大叔是个留着大胡子的爽朗中年人,说话的时候却有一点犯愁,“这位小娘子想要往西边去?如今却是不好去的,西边秦国和南越正在西南开战呢,国内治安也不算好,我们这些跑商的都不敢走,这窝在京里好半年了。”
长安多少有点失望,却也不算很沮丧,反正她又没有准备一定去哪里,玩而已,西边不成,还可以去南边。何况,京中和附近的景致她都还没逛玩呢,听说京郊有不错的温泉,她还想置办个温泉庄子呢。
又问了大叔一些西边的一些风俗情况,看看时候不早了,买了一些西边诸国的物产,长安便准备回家。只是不想,路上却被人拦住了。
“前面酒楼菜色非常不错,我家主子有意想请小娘子过去坐坐。”
看着笑面虎一样的男人,翠衣脸色一变,抢先道,“你们是什么人?你家主子竟然让你当街拦人,太过分了吧!”
“相信我,我家主子没有什么恶意。”
“哼!骗谁呢,拐子拿糖葫芦拐小孩子的时候也说自己没有恶意呢。”因为凉王拐卖儿童事件,最近百姓对于拐卖案分外警惕,绝对不让自己孩子吃陌生人的糖葫芦。
“您看我像是那种人吗?”拦路的人很是无奈,“真的没有恶意。”
“我看着倒是挺像的。”翠衣一点都不改自己牙尖嘴利的特点,回头看一眼自家主子,“是吧,小姐,咱们别理这样的人,咱们早点回去才是正经。”
不想,长安倒是觉得有趣,审视了一下拦路的人,又看了一眼那酒楼,笑了,“无妨,难不成这位也能是拐子不成?感觉怪有趣的。”
“小姐!”翠衣拿自家主子真是没什么法子,“您知道他背后是什么人吗?只凭一个有趣就要见一个陌生人?”
“那想要凭什么呢?”长安反问,眼瞳漆黑,眉眼俊秀,看着无辜极了,“有趣不就够了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