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弹药管够,在林际线设防的德军向俄军疯狂的倾泻火力。
俄军部队被成片成片的放倒,很快第一轮攻击被打退。
汉斯在看到俄军掉头逃跑的瞬间,就站起来大声喊:“停止射击!停止射击!节省下子弹!”
射击声全部停下后,沃尔夫有些不满的问:“干嘛停下来,我们还有得是子弹,可以继续杀伤撤退的俄军。”
“我们子弹是还有很多,但今天可能我们要在这里守上一天,这样打下去撑不到晚上的。”汉斯看起来忧心忡忡,“从俄军这冲击规模看,他们兵力比我们昨天遭到攻击的时候还要多,到底怎么回事啊,我们昨天明明已经杀伤了那么多俄军了。”
“不知道。”沃尔夫耸了耸肩。
就在这时候俄军阵地方面开火了,两个人条件反射立刻往胸墙上趴,趴上去才发现俄军的火力都向着向后跑的俄军士兵去的,估计机枪的标尺撑死定在三百米的位置,根本打不到德军的防线上。
放松下来的沃尔夫探出头,看着俄国人一排排的放倒自己的同胞。
“乖乖,这也太可怕了,不是说督战队在全线崩溃的时候不会开枪么?”
对于沃尔夫的问题,汉斯只是耸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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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战场中间的詹姆斯更加近距离的观赏了俄军督战队的杰作。
“天呐。”詹姆斯觉得自己的三观被彻底刷新了,他听参加过上次大战的老头子们说过,东线俄军往往会以非常奢侈的方式来浪费兵力,当时他对这种“奢侈”的印象不过就是不顾伤亡之类的,现在他终于体会到老人们口中的“奢侈”是怎么个意思了。
难怪当年东线战场才开打半年,兴登堡和鲁登道夫的东线军团就已经消灭了三百多万的俄军,这里面不知道有多少是俄国人自己干的。
詹姆斯别过脸,不忍心再看这毫无道理的屠杀。
片刻之后,身后的枪声停止了,紧接着炮声再次响起。詹姆斯看着前方的林际线,看着炮弹接二连三的在树林边缘爆炸,他突然有些庆幸自己被落下了,至少他躺在这个位置还算比较安全——进攻的俄军注意力都在前方德军防线上,根本没空注意他这具“死尸”。
詹姆斯估摸着炮击又进行了有二十分钟,炮声稀疏下来的同时,他看见俄军的散兵线又出发了。
这一次第二道构成第二道散兵线的是那些戴着黑皮帽子的俄军,他们迈着坚定的步伐,也不呐喊也不唱歌,就那样向着德军阵线走去,一名旗手走在整个他们的散兵线中间,高举着一面有着双头鹰标记的旗帜。
詹姆斯盯着那旗帜,差点忘了继续装死。
就和上一次一样,俄国人毫无察觉的从詹姆斯身边通过,大踏步的迎向德军的火网。
詹姆斯闭上眼睛,他觉得像这样的杀戮他已经看得够多了,现在这种近乎置身事外的立场,让他可以用和以往完全不同的角度来看待正在发生的这一切——当从杀戮带来的快感以及与死神起舞带来的紧张感褪去后,战争那残酷的本质就变得格外清晰起来。
“去尼玛的战争。”詹姆斯小声嘀咕着。
这时候,参差不齐的乌拉声让他忍不住睁开眼睛,然后果然又看到德军的机枪在屠杀俄军散兵线。
不过詹姆斯立刻察觉到,德军的机枪火力比起刚刚要显得节制得多,虽然听起来在开火的机枪数量并没有减少,但火力凶悍程度比起刚刚要减弱了许多。
詹姆斯纳闷的思考着这背后的玄机,可这时候他忽然发现,黑皮帽子的俄国人正顶着机枪火力前进。
他们不卧倒,也不停步,只是任凭机枪把自己一个个扫倒。
推进到距离德军阵地差不多一百米的地方后,这些黑皮帽子终于趴下了,紧接着詹姆斯听见了莫辛纳甘的排枪声,片刻之后马克辛的射击声也响起来——詹姆斯很快找到那挺马克辛,它就在距离德军阵地不到一百五十米的地方。
“妈的,它怎么上去的?”詹姆斯嘀咕着,悄悄把头抬起一点,观察着那个离他并不是太远的机枪,发现那是一挺带着轮子和护板的马克辛,机枪的护板和轮子正好能挡住射手和副射手。
俄国人难道拖着那玩意跟着散兵线推进到这里的?
詹姆斯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下的泥土,否定了这个想法,刚刚开春的时节波兰平原的泥土都柔软潮湿,要在这样的地面上拖着带有护板和水冷桶的马克辛前进实在太困难了。
于是局面发展成德军和俄军对射,但有工事而且武器更好的德军显然更占优,詹姆斯可以感觉到俄军的火力在减弱。
可那挺马克辛一直在射击。
与此同时,詹姆斯发现,俄国人的下一波散兵线已经出发了。
这一次全部是那些黑皮帽子的俄军,他们同样打着一面红色的双头鹰旗帜。詹姆斯想要仔细看看那面旗帜和已经在德军阵地前扎根的那批人的那一面有什么不同,却猛然发现第三排散兵线中,有一名俄军扛着一挺马克辛——他并没有和副射手分担机枪和枪架的重量,而是独自一人把马克辛扛在肩膀上。
詹姆斯整个人都震惊了,心说这帮俄国人都是狗熊变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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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德军阵地上,沃尔夫的手挂彩了。一发子弹擦过他的机枪,直接干掉了他左手小拇指。
“靠!”沃尔夫大叫着,整个人缩回战壕里,呲牙咧嘴的查看着左手。
小拇指完全被打断了,还剩下一点点皮,藕断丝连的连在手上。看着自己那裸露的骨头,沃尔夫突然产生了强烈的呕吐感,明明之前已经见过许多面目全非的尸体了,但轮到自己的时候他反而适应不了了。
奇怪的是,他感觉不到疼痛。听老兵说战场上经常会发生作战的时候什么异常都没感到,打完仗才发现自己挂彩了的事情——当然这种情况一般都是不影响战斗的小伤。老兵们说的时候沃尔夫还不太信,现在看来这很可能是真的。
沃尔夫对着伤口迟疑了几秒,然后摸出自己的匕首,一咬牙把最后一点还连着的皮给割断,然后从随身的医疗包里拿出一小袋磺胺,用牙齿咬着撕开纸包,把磺胺粉撒到伤口上,随后抽出绷带,随便把伤口包了包。
他再次探出头,拿起自己的机枪,这时候他发现正在向德军阵地射击的马克辛增加到了两挺。
俄国人的马克辛无法对装甲车的机枪形成压制,所以火力全都落在像沃尔夫这样的机枪手身上,沃尔夫哑火的当儿,另一名机枪手大概承受了成吨的火力。
沃尔夫有点佩服起那哥们,敌人那么凶猛的压制他,他还能继续射击,这神经非一般的粗壮。
没有上过战场的人,是很难体会到机枪火力压制对人心理承受力的考验是多么巨大,就算子弹全都打在离你附近一米以上的范围外,那着弹的秋秋声和子弹划破空气的嗖嗖声也会让一般人吓破胆。
没有战争经验的新兵基本机枪扫过来就要怂,尤其是在身旁有人被打死的情况下。
所以,机枪扫射杀伤敌人从来都是次要的——实际上在杀伤敌人方面,历来都是炮兵更擅长,两个时空的一战,被炮兵杀伤的人员都远超过被机枪杀伤的。机枪的关键就在于能比更加直接有效的摧毁对手前进的**,它不需要复杂的观测和弹道运算,而且见效非常快,哪怕是个菜鸟机枪手,也能迅速压制住一批老兵。
同样的,即使是躲在工事里的机枪手,面对敌人的机枪火力压制的时候,其神经也要经受严峻的考验,那名枪手哥们竟然在两挺马克辛的交叉火力下从容射击,自然让沃尔夫十分的钦佩。
他准备重新加入战局,给俄国人一点颜色看看。
然后他发现刚刚那发子弹不光废掉了他的小拇指,还把他的机枪给废了。
“操,真他妈倒霉。”沃尔夫用力拍了下枪机,一脸懊恼。
这时候在他旁边一张生面孔说:“你应该庆幸才是啊伙计,只要在偏一点点,这子弹就打你眼窝里去了,那时候你铁定……”
一发子弹直接打断了生面孔的话,他的身体整个向后倒去,靠在战壕后缘上,血像泉涌一样从他脸上的弹孔中流出。
“靠!”沃尔夫咒骂着,但他马上拿起死掉的倒霉鬼的突击步枪,开始向俄军射击。
沃尔夫一边开火一边想,还好俄国人拿装甲车没办法。
就在这时候,他听见有人高声喊:“俄国人正在把步炮推上前线!”
沃尔夫心里咯噔一下,他赶忙寻找步炮所在,果然看见一群黑皮帽子正把一门大炮往前推。
他听见汉斯的命令:“机枪瞄准俄军步炮!集火射击!”
装甲车的机枪射界有限,而且射手并不能精确瞄准射击,只能通过曳光弹大致判断落点,中近距离用来对付集群目标和压制敌人还行,要用机枪在这么远的距离上杀伤一个炮组,那就只能让步兵的机枪手们来了。
另一名枪手哥们马上把火力转过来,沃尔夫也把手中突击步枪的标尺订到最远,开始向着那门步炮开火。
俄国人立刻散开,只剩下几名炮手躲在步炮的防盾后面继续推动火炮前进。
沃尔夫渐渐觉得,情况可能有些不太妙,他开始怀疑他们这帮人到底能不能坚守到天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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