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的花大妈首先开口:“哎唷~~~那感情好,做生不如做熟,李大郎已是将路子蹚出来了,本钱小利润高。做得,做得!”
山竹很有些犹豫,卤货是李家的招牌,他自个不熟,猛地要入这个门,还是要考虑考虑的,他还觉得有种抢李家客源的意味在里头。
“平常日子,小推车每日的净赚是四两多些。”姥姥出声。
现在李家的卤肉名声已经打出去了,不算批发那块,光小推车一天的收入,就已经是很可观了。
“啥----有如此多进账?”花家人骇了一跳,这简直是抱个金碗了!一个月得的钱,够好些平常人家赚一辈子的了。
山竹瞧了激动的媳妇一眼:“做!我也不指望每日得四两,一半就够了!”一个月能有60两银子的收入,比那些当小官的,也差不太远了,该满足了。
“哈哈,我都心动想去摆摊了!”花长岭笑,他媳妇动了动嘴皮,终是只叹了一声。当镖师还真比不上做个小贩子,不用成日里担惊受怕,日子过得踏实稳当。
“要不长岭也不走镖了,等珍娘生了,也摆上一个。”李大柱看出了长岭媳妇的心思。
“这---这,摊子多了,会不会对你家的生意有影响?”山竹媳妇芝娘开口,她的想法和丈夫的一致。不过,这话问得也忒不对时候了!
丽娘目光转向珍娘,看她会不会为芝娘的话变脸,有那心眼多些的,绝对就搁心里怨上了。噢---人家刚开口提议我摆一个摊,你就说会产生影响了,这不是专门跟我作对是啥?芝娘看来也是那种粗线条的人。
结果,除了丽娘有这念头,其他人都觉得芝娘这话问得对,连珍娘自己都点头,目光望着李大柱,看他咋说。
扶额无语望天,丽娘心里对花家人下了一个评语:一家子憨实货!看着表相挺精明的,那都是唬人的。
她倒是多虑了,花长岭是对自己人才那般,对外人绝对是提着十二分的警惕心的。当初送信时,连武伯和崔瀚宇那样的人精,都被他的表面憨给蒙了去,江湖,没有两把刷子的人,是提不动脚的。
“不会!我家也就一个小推车,妨碍不了。”李大柱摆手,常理城如此大,不要说是多摆两个摊,就是多摆十个,也是影响不到的。
现在李家的卤肉,连西区都还没能走得出去!北区可以暂时不考虑,南区和东区,那是小子们都还没去卖过的地方。不用走那么远就能卖个精光,谁还肯费脚力特地跑那么远去?是11号肉腿走路,又不是圆轱辘滚过去。
“如果真要卖,每斤15文批发价给你们,不过,别让人知道就成。”
“不成~~~不能如此做。大郎,绝对不可以如此!”花家人坚决不答应,这样的事开不得头,天下无不透风的墙,给20文价钱进货的知道了,绝对是砸自己招牌,得罪人的举动。
花家欲买房落户,自然是找秦超这个熟人,秦超欣然接下委托,看过几套之后,相中了西区晴川街海桐巷第三户。10间屋子空荡荡的,除了满院子的花草,真就什么都没有,真正的白板房,房主要价四百两。
海桐巷周边环境也很好的,离着丽娘家隔着五条街,走路半小时就到,价钱上就不方便了。秦超也帮着花家砍价,这房子也挂了好几月了,比丽娘家的那套还难卖,因为房龄14年是个霉头,14这个数字,没有人喜欢的。
最后以370两银子成交,花家拿出这么一大笔钱,老底都被掏得精光,手续费、抽头钱都是李家友情赞助的。
也不能睡光地板上吧?花大妈倒是打的这个主意,说的是有铺盖,垫地上一样能对付着过,丽娘直喊使不得!有俩个孕妇呐。
节省也不是这般节省的,李大柱塞了五十两银票给花长岭,老人家的话,有些坚决不能执行。家具是必须买的,厨房的家什,也得购置,要住一辈子的地方,怎能如花大妈想的那般随意。
花家俩孙子正式定居常理,山竹的小摊选在晴川街的菜市场,一切手续都是李大柱带着他去跑的,钱也是他先垫付的,等山竹赚了钱后分期还,李家也不等那俩钱买米下锅。
花长岭去常理的镖局报到后,开始接镖走镖,走西北方向的镖多些,因为这边的胡商多。闲不住的花大妈,和珍娘挎着篮子卖卤肉,平民家庭无闲人!每日数着黄灿灿的铜板,花大妈觉得自己是越活越年轻,越跑越精神。
时间如流沙,进入贞观五年腊月,丽娘回到唐朝九个月,怀胎已经十月,该是瓜熟蒂落的时候了。
望着院子里光秃秃的树枝,摸着高挺的肚子,丽娘是既期待又紧张、害怕,虽然已经请了稳婆在家住着,商大夫那也打了招呼,这心里,依旧是七上八下的。
“真是---都快得产前恐惧症了!”
俩稳婆都已经摸过肚子,确定胎位很正,胎儿头部已经掉入宫盆,难产的可能性很小,得到一再保证的丽娘,仍旧是忐忑不安的。
腊月初七,天刚黑透,丽娘觉得肚子下坠得厉害,总有想如厕的感觉,连着去了几次,一点点尿液,她明白:要生了!
“爹,姥姥---怕是---啊~~~~”
话还没说完,肚子里的孩子翻江倒海般动,“呃----疼~~~~”
呆怔了几秒钟,李大柱大喊:“快,进产房!!”姥姥拔腿冲进厨房,产妇要吃东西还要烧开水,煮剪刀,还要备下热草灰等等。
两个稳婆拦住跑过来的慧娘,不慌不忙弯腰摸肚子和胯间,开口:“还早!刚发动---起步,走,绕圈,再疼都忍住。”
一稳婆扶着丽娘开始在院子里走,另一个进了小客房,这里是产房,开始前期准备,关窗户,放木盆,取烈酒,旺火盆,点油灯,摆铜镜……不一一赘述了,太多!
“慧娘,去叫维全过来,赶紧!”李大柱自己驾车去找商大夫,至于为何要叫来维全,一会就知道了。
疼得满脸汗的丽娘抖着双腿走满五圈,维全到了,被拉进厨房吃着零嘴等着,疼痛一波接一波,越来越密集,丽娘头次觉得走路也是一件极其艰难的事。
走到20圈时,商大夫提着小药箱到了,细致看过丽娘的脸色,问稳婆:“多少圈了?”
“20圈。估计还不够!”
商大夫把过脉后言道:“无需服催产汤!继续走~~~~”
两人陪着丽娘转起了圈子,李大柱一时不知该做什么才好,紧张的跟在三人后头绕圈。
按住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丽娘竭力保持冷静,做深呼吸,走到30圈时,稳婆再次伸手摸摸肚子,喜道:“肚子很紧很硬了,进产房!”
她的话音刚落,丽娘觉得腰下一热,一股暖呼呼的液体流下,“好,像,羊,水,破了?”这句话,几乎是一字一字挤出牙缝的。
稳婆嗅了嗅味道,一股子鱼腥味,点头,架着丽娘腋下,将她拖进产房,因为她此时已经腿软如棉花,走不动了。
产房外,李大柱搬了凳子上了茶,商大夫端坐椅子上,慢慢品茶慢慢等,刚发动,到孩子落地,再顺利也得两时辰,不急不急。
“丽娘~~~~别怕,有老商大夫压阵呐~~~把心稳稳放肚子里啊!”李大柱在外头吼,里头的稳婆都笑了,丽娘勉强的扯扯嘴角,老商大夫暗自嘀咕,他还成了镇宅吉祥物了!
姥姥送进一海碗红糖荷包蛋,吃完后的丽娘,被稳婆要求蹲在床上,她有些傻,应该是躺着生吧?
“躺着使不上劲!”扶她的那个稳婆如此解答。
“蹲---坐---站—--跪,四个姿势任选一个,要不,你先试下哪种姿势更得力?”
丽娘将四个姿势都试了遍,确实是蹲着更得力些,经过这么一打岔,她不再紧张,困扰于心的那些不安的假设,一下子烟消云散。
“忍着!别喊,来---咬住布巾,觉得肚子紧缩时间延长后,抓紧这根横木,往下憋气。到时候你要听我们指挥!”
见丽娘乖乖照做,俩稳婆也不急,竟然无聊的八卦起来,哪家的婆娘偷了谁谁,被自家郎君抓个现行,头发被剃光了送姑子庙去了;谁家的公公扒了儿子的灰,儿媳妇生了个本该是儿子的孙子……
俩人间的言谈,令丽娘莫名其妙,收了钱就是如此敷衍行事的?此时她正在生产吔---这俩人竟然还能成为西区最有名的稳婆!沽名钓誉来的!绝对是。
趁着丽娘呆滞的一时间,一稳婆爬上床,手臂穿过她高抬的腋下,反臂后扣,右膝曲起顶在她腰椎与胸椎之间。
“深吸气----憋气下沉----使劲---用力!”床下的稳婆大喝。
还没反应过来的丽娘,自然是不能很好的照着做,失败一次!
“再来!吸--—吸----吸气~~~对,憋住,聚集力量下压宫口----”
抽紧腹部的肌肉,疼痛快要达到顶峰,有股湍急的漩涡将肚子往下吸,强劲的吸力,扯得蹲着的双腿颤抖不已。死死咬着布巾,击退几欲狂呼的**,双耳轰鸣,血液全都冲上卤门,凝聚全身所有的力量,压迫肚子里的孩子下---下---下,再下。
就在此刻,她的后腰受到猛力一撞,眼前发黑间,一切声音都消失掉,所有的感觉都模糊了。神魂晃晃荡荡中,一声声“哇--哇---哇---哇哇”的婴啼穿透耳膜,到达脑海,惊醒了飘荡的魂魄: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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