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整个格局一目了然,真正的小家小户,这样才好,能更快、更好的适应,人少麻烦少!才不易露马脚招祸患,丽娘绷着的神经松懈下来,牵唇淡淡的笑。
“饿了?饭菜马上就好!”李大柱探出上半身,望了一眼屋檐下的丽娘,转身在厨房里继续忙。
揉着太阳穴,今天真是一桩接一桩的意外,有着强悍神经的她,都很有些吃不消,加上原主灌的那些记忆,胀得脑门突突的难受。
李大柱从厨房里出来,手上端了张矮桌,放到丽娘面前,“再来碗鸡汤?”丽娘默默点头,这个爹憨厚老实,教出个女儿也是软弱可欺。
吃了一碗白米饭,再加一大碗的鸡汤,丽娘忍不住打了两个饱嗝,李大柱呵呵的直乐。“好!好,看你吃得下,爹的心----才是真的落回原地了!早上……爹求你,以后别再吓唬爹了!好不好?”先还高兴,说到后来他满脸凄然,目光恳求的望着丽娘。
这个老实汉子,才三十一岁而已,就当了八年多的鳏夫,也没打算找个续弦,怕是疼女入骨吧!丽娘内心酸楚,为他悲哀,他不知面前的是个冒牌货,不过,往后她必定真心真意孝敬他。
看着李大柱,丽娘表情认真,眼神坚定:“是---女儿—---不,该!绝----不,再轻生----”想加个称呼吧,那声“爹爹”实在是喊不出口,灵魂年龄她比他大整整五岁!“以后----好,好----孝敬您。”,嗓子疼真要命!吐话跟挤牙膏似的。
“嗳!好,好,爹放心了,咱们以后好好过,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去睡吧,养好身体才是头等事,太瘦了,也不知……明天爹再杀只老母鸡,好好的补补。”
点头赞同,这身子确实弱得够呛,丽娘伸手欲收拾碗筷,这些家事原主也是做惯了的,本能还在。
“你别管!爹爹来。”挡了她的手,李大柱利落的收拾起来,丽娘看着他进了厨房,起身走进寝房。房里摆设太简单了,连瓶插花,一个玩意摆件都没,窗户没窗帘,床上没蚊帐,家具暗红色,如此色调,屋里沉闷又压抑,这,哪里象是年轻女子的闺房!
“身体好点了得统统换过,呆这样的屋子,早晚得呆出抑郁症来。”丽娘内里思量,今天刚来,不敢乱动,要改变也得慢慢来。就算上吊自杀过一回,性情、爱好也不能一下子变得太厉害,那不是明白的告诉李大柱,她非常有问题。
“古代,似乎遇到灵魂附体这样的诡异事,要绑了活活烧死?”丽娘打个激灵,全身冒起鸡皮疙瘩,“小心谨慎!千万小心谨慎!还好,原主留了一部分记忆下来。”在屏风后小解后,回到床榻躺下,抛开一切杂念,换了身子,换了年代照样睡得香。
次日一早起来精神好多了,穿衣、漱口、洗脸,梳个未嫁女的单斜髻没戴首饰。在小院慢走了两圈,李大柱没有觉得不妥,女儿身子弱,就该多些活动活动,总躺着骨头都会变僵。
吃完早饭他对丽娘说:“我去卖木器了,中午等我回来做饭,多休息,昨日抓的药放在厨房里,记得熬药喝下啊!”,连连点头丽娘显得很乖巧,李大柱满意的挑着担子出门了。
“鬼才喝苦苦的黑水药!”赶紧找出药包,扔到废物篓里,提脚使劲踩了几踩,转头看黑乎乎脏兮兮的厨房。吃的是这地方烧出的饭食,她只觉胃里一阵翻涌,赶紧转身离开,先得把卫生搞一下,要不没法过。
挽起袖子,手臂上一片红紫色的点点,“咦?这些点点----嘶!”,一回想脑子疼得厉害,她暂时抛开不管,也许是过敏来的,虽然是疼不是痒。
唐朝的衣服还是挺好看的,齐胸短襦加半臂,高腰长裙及地,没有层层叠叠的,就是胸多B吧?她的C胸,没了!一定要丰胸!没胸没屁股还算女人吗?从衣橱里翻块碎花布裹好头发,又找了两块旧布做抹布,先收拾厨房,入口的吃食不干净不放心。
站在板凳上高举扫帚,先清扫蜘蛛网和梁上的尘灰,扫干净后,从水井里提了一桶水上来,用旧布擦拭碗橱、灶台、案板等,全部干净后她累得直喘粗气。
“咕嘟咕嘟”喝了一碗温开水,坐下休息一会后,又将寝房打扫干净,昨夜是蒙头睡的,生怕蜘蛛落脸上了。在花坛摘下几支鲜花,插在竹筒里灌进些水,摆在梳妆台上,屋子里多了些鲜活气,不再暮气沉沉的。
扶着腰走到板凳那坐下,内心诧异,一个不到16岁的姑娘,体质弱比61岁的大娘了吧?到底是怎么养的?真是糟践青春好年华!
歇了好久才缓过来,看看天色快要中午了,“那个‘爹’的菜炒得实在难以下咽,自己动手算了。”丽娘起身进厨房。
五个鸡蛋,一根白萝卜,一把小白菜,一棵包心菜,肉只有焖在灶上的半罐鸡汤,在丽娘和离回来前,李大柱过得真的很节俭。猪油、盐巴就是唯二的调味品,没有酱醋不说,姜、蒜、辣椒、花椒统统没有,真是难住她了,凑合着做一顿,午饭后去买齐整。
揭开米缸盖子,里面只有可怜的一小碗白米了,白面倒还有大半袋子,还有高粱面之类的粗粮,考虑下决定还是吃米饭,这身子再不补补,气候一变化生了病,花钱买药更不划算。
淘米水用一个瓷盆装好搁一边,没有洗面奶的时代,就拿它代替了,蒸米、洗菜、切萝卜。
“猪油!腻死人了,不知唐代有没有菜油。”萝卜煮汤,清炒小白菜,炝炒包心菜,煎了两个蛋,又放个鸡蛋煮汤里,一会用白煮蛋敷脖子的淤痕。
正往灶膛里塞着细树枝,听到“哐哐”两声,然后是担子落地声,李大柱的声音也跟着传来:“丽娘,我回来了!怎么做饭了?让你好好休息的。”说话间人已经走进厨房。
“无碍----慢,慢做。”丽娘从烧火凳上站起身欲盛汤、摆菜,“你坐着,我来,米饭还要添柴?”手上动作,嘴里问她。
“差不---多了。”其实,是她不那么习惯土灶,怕做成夹生饭多蒸会。
打开蒸笼,李大柱捻了几粒米嚼了点头:“可以了,剩下的祡碳用来烧水洗碗。”米饭起锅,放了烧水的大铁锅上去,舀水装满。
只有油盐的素菜,实在是寡淡得很,丽娘还是吃了一碗,硬塞都要塞进去,瘦得皮包骨的人哪敢挑食。
李大柱洗碗刷锅,她用布包了白煮蛋,在脖子的勒痕上滚到蛋冷了,又在院子里溜达两圈,“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得养成好习惯。
李大柱挑了担子上街卖木器,丽娘睡了个午觉起来,用淘米水洗干净脸,重新梳好头发,穿上件嫩绿色的衣服。脖子围了条淡青色的布巾,遮了那圈难看的紫色勒痕,数出两百个铜板、三个银馃子,装在原主做的绣花荷包里,提了菜篮子上街。
青竹巷外是长顺街,巷子口左边杂货店,右边打铁铺,丽娘打算买完菜,就到杂货店买日用品,家里缺的东西太多了。
桃花镇著名于种满桃树,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两旁,相隔五米就是一株老桃树。错落有致的桃树枝节,轻洒朱丹的艳丽桃花,层层次次如烟如霞,给幽幽古镇染上一片绯色。
悠悠清风微微一过,点点、片片花瓣雨灵动飞洒,点缀青砖、粉墙、绿瓦上,如诗画卷再添一番妩媚韵致。
丽娘漫步于青风花雨中,心情舒畅脚步轻快,穿过长顺街来到大安街,行至一半处有个小小菜市场。
“白菜,新鲜脆嫩的白菜,两文钱一斤----买了买了!”,小贩的吆喝声,一声高过一声。
“大姐,买把空心菜吧!算你便宜点----”丽娘懵了,“大姐??”你一大胡子喊我妙龄美女喊“大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气呼呼的走开。
看到一个猪肉摊,生意寥寥无人问津的样子,走过去:“老板---猪肉,怎么---卖?”
胖子老板笑眯眯的说:“5文钱一斤精肉,半肥瘦6文,全肥肉8文,您要哪种?”
丽娘愣了下,白菜开价两文钱,瘦肉才5文?这物价也太----
“骨头,下-—水?”
胖子老板急忙说:“买任何肉三斤以上,随便你要多少骨头和下水,这摊子上的全拿走都行。”
“一样,一斤,骨头、下水全----给我,骨头---砍断。”慢慢的说完,丽娘心里乐开花,记忆里这的人喜食牛羊肉,认为猪肉是脏的。猪是杂食动物啥都吃,世族、权贵看不上眼觉得腌臜,上行下效,使得猪肉成了穷人才吃的滞销货。
猪肉全都称好,丽娘才想起现在的一斤等于16两,一大篮子她不是找罪受吗?付了19文钱,咬紧牙提到家,勒得手臂发麻,甩甩胳膊再去买了菠菜、黄瓜、姜、蒜、葱、木瓜、丝瓜等,花了9文钱。
巷子口的杂货店取的名有些意思,“全顺杂货”,“全”还算贴切,“顺”----顺手牵羊之顺,那就太糟糕了。
丽娘跨进杂货店,老板是个眯眯眼,一副和气生财的模样,店里品种还是很全:厨房用品,房间的小摆设,点心、酒、山货、果子等等,摆得满满当当。右边一排大油罐上贴着字幅:菜油6文/斤,香油8文/斤,大豆油6文/斤,花生油8文/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