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老爷郑衡满口答应,又和姚嬷嬷说了几句话,也起身告辞,三爷郑威一直等在院子里,两人出了大门一起打马离开。
郑衡果然不负所托,福叔第三日一早就来到了柳林庄老宅,原来福叔得着信儿心里惦记得不行,收拾收拾就赶了过来,昨晚就到河间了,一看太晚了过来又怕打扰,在镇上住了一晚,一大早就赶了过来。
只是让祁嫣没想到的是,和福叔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却是消失了一个月的林七娘。
林七娘身着一身色泽艳丽花纹繁复的短衫襦裙,发髻轻挽,鬓间点缀着几只东珠,艳丽华贵之余还带着几丝神秘,举止端庄之余隐带着随性大气。
看着眼前的林七娘,祁嫣也是一愣,看来自己的感觉没有错,这林七娘真的不是一个简单的酒肆老板而已,鬓间的几颗东珠一看就价值不菲,尤其是颈间那串东珠,祁嫣来的这些日子对这些东西也已有所了解,用价值连城来袭形容恐怕也不为过。
林七娘身后还跟着四个容颜俏丽的婢女,在难得在还是两对双生,两个两个长的一模一样,两个年纪稍大一些,十八九岁的样子,另外两姐妹还未张开,和绿萼差不多大。
姚嬷嬷一看这阵势也愣了,福叔她是认识的,不禁看着福叔道:“这位是….?!”
林七娘颔首致意:“嬷嬷万安,我是你们少夫人的表姐!”
“表姐………,我这老婆子怎么从未听说过!”姚嬷嬷一脸狐疑的看向福叔,祁家的事情她还是知道一些的,怎么从未听人提起过。
福叔虽没有说话,面色却有些发窘,似乎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
林七娘笑着走上前拉住祁嫣的手,对这姚嬷嬷笑道:“别说嬷嬷不知道,恐怕我这个表妹都未听说过我这个表姐。”
然后又看着祁嫣道:“就是我也是月前才听到祖母提及,咱们姐们可是正经的姑表亲,我家祖母也是祁家的姑娘,多年前祖母随父亲举家迁徙外地,开始和外家还有书信往来,只是后来越来越少,渐渐就断了联系,本来祖母还想回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儿,可后来才听说祁家已经没什么人了,也就断了念想,前些日子偶遇从京城回去的客商,才知道原来祁家还有一位女儿嫁进侯府,祖母一心想要回来看看,怎奈年事已高,实在经不起舟车劳顿,恰逢我随夫君北上,祖母知道了,把我叫过去,千叮万嘱要我一定要来看看妹妹,咱们虽然多年未曾往来,但姑表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都知道有这门儿亲戚在,看一眼,互报个平安,也是个亲戚意思。”
祁嫣面上没什么,心里却暗笑,这林七娘到底打得什么主意,还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
林七娘见祁嫣不说话,脸色一黯,慢慢的松开了祁嫣的手道:“姐姐也知道妹妹如今可是世子夫人,元平侯世子位高权重的,妹妹不会不欢迎我这个不速之客,不想认下我这个姐姐吧!”
说完含泪看了一眼姚嬷嬷,似乎觉得姚嬷嬷问的那句话,有说她冒认亲戚攀附权贵之嫌,姚嬷嬷脸上一热,暗怪自己多嘴,人家祁家的事自己哪里有事事过问的道理,也许真的是失散多年的亲戚寻回来也说不准,如果无凭无据,老管家福叔也不会往少夫人跟前儿领。
正要开口说话,祁嫣已经拉这林七娘道:“姐姐说的哪里话来,家父家母早已故去,妹妹自幼就是孤身一人,做梦都想着有个亲人,有个姐姐,也好有个说体己话儿的地方。”
说着扭身掩面,状似拭泪,其实心里已经笑得不行,祁嫣心里虽然怀疑林七娘这么做的目的,但是她可以感觉到林七娘绝无恶意,更何况林七娘演的如此好,她又怎么能不配合一下。
姚嬷嬷也连忙道:“是呀,夫人可莫要多心,我老婆子也就是随口问问,福叔即然把您带过来,想必这事儿必是错不了的了,你们一家人难得一聚,我老婆子也就不在这碍眼了,你们好好叙叙旧,我去给你们安排午饭和住的地方,即来了就多住些日子,正好陪少夫人舒舒心怀,去去闷气。”
姚嬷嬷说完招呼红绡转身退了出去,今日绿萼和青雯一早就又上山了,今日这两个丫头对采药上了瘾,一大早就出去去了。
屋子里只余福叔和林七娘等人,祁嫣抬头看着林七娘,眸底无半分伤心,反而笑得讳莫如深。
福叔见姚嬷嬷退了出去,才看着祁嫣急急的道:“大姑娘,她不是………….!”
“福叔我知道,你先下去歇会儿,我和林掌柜有话说!”未等福叔说完,祁嫣已经打断了他的话。
福叔见祁嫣如此说,踌躇了一会儿,还是退了出去,大小姐既然知道不是还愿意相认,一定自有打算。
也许真如林七娘所言,她不会害大姑娘。
林七娘也使了个眼色,四个婢女依次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祁嫣和林七娘两人。
“我如今只不过是个侯门弃妇,夫人呼奴唤婢,身上随便一件首饰恐怕都够买下这个宅子,实在没必要冒认我这个妹妹!”
四个婢女一出去,祁嫣就拉这林七娘坐下笑着道,但她只不过是开玩笑,她知道林七娘认她做表妹绝对不是为了攀附权贵,可究竟是为什么,祁嫣暂时还真是猜不出,她也懒得猜,相交贵在坦诚,她希望林七娘自己说出来。
林七娘也是一笑,看着祁嫣的眼睛坦然道:“你当我攀附权贵也好,当我为报当日之恩也好,总之多了一个姐姐一个亲人总是好事!”
说这句话的时候,林七娘眼底划过一抹深沉的伤痛。
祁嫣笑而不语,不置可否,既然人家不说,自己也不好再追问,想必问也问不出来,林七娘虽然衣着华贵,但举手投足贵气中带着坚毅,手掌虎口带着薄茧,手心也不算细腻,绝不是养在深闺的贵女妇人。
“那好,我就认下你这个姐姐,可这个姐姐绝对不是白认得,以后我若是受了欺负,七娘可一定要为我出头!”
祁嫣对这个是越来越好奇了,虽然有些神秘,但在这个异世多一个姐姐多一个亲人总是好事。
“这是自然,妹妹受欺负了姐姐岂会坐视不理,同理,姐姐他日有难,想必妹妹也会全力相助。”
林七娘这句话说得一语双关,祁嫣心里也已明了,这林七娘找到自己绝对不是报恩那么简单。
两人相视但笑不语,但以心照不宣。
祁嫣又唤了福叔进来,直接提起重开祁家百草堂之事,说这事儿祁嫣没有背着林七娘,自己做的正经生意,事无不可对人言。
福叔先是眼睛一亮,随即又暗了下去,沉默了好一会才道:“祁家的百草堂,百十年的老字号了,太夫人和老爷一辈子的心血,老奴做梦都想它得以重见天日,可是大姑娘虽然深得老爷真传,医术精湛,却不能抛头露面,我这把老骨头虽然还算硬朗,但也只能做些跑腿打杂的事情,这开药方不比其它生意,有钱就行,如果没有个好的坐堂郎中,恐怕学徒的都不好找啊!”
祁嫣点了点头,福叔说这些她也都想到了,看着福叔道:“此事福叔不必烦心,咱们开的药房和别家不一样,咱们主要卖的是中成药!”
“中成药?!”福叔疑惑的道,他自幼在祁家大药房长大,也算是见多识广,却从未听说过。
祁嫣把准备好的药丸,药粉,放在桌子上,福叔好奇的拿起来看了看闻了闻,连林七娘也过来拿了几粒放在手心仔细端详,却是越看越心惊。
祁嫣也拿起了两粒道:“这是当年父亲游历海外的时候,为了方便随身携带研制的,别看只是小小的药丸,取得却都是药材中的精华,药效徐徐散之不差分毫!”
一听是祁昀研制的,福叔一下子抬起头,眼眶微红,老爷可是一个医学奇才,可惜天妒英才,英年早逝。
祁嫣低叹了一声道:“以前我不懂事,只知道企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现在我也想明白了,所以我才想建一个中成药厂,一来父亲一生的心血不至于白白浪费,祁家不至于断送在我的手里,二来若是经营好了,我以后也算有个依靠!”
福叔躬身道:“大姑娘既然有这个想法,老奴自然全力相助,有什么事大姑娘吩咐就是!”
祁嫣点了点头道:“咱们祁家的事,我自然更信重你一些,药厂这方面我从小随父亲磨药制药不会有任何问题,倒是百草堂,正如你所说,还是要请一个好的坐堂郎中,医术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医德,咱们祁家可还有老人可用,?!”
福叔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当年老爷杳无音信,百草堂的人就一个一个走的走散的散,老夫人去了以后,仅剩下的几个老人儿也各奔东西了,要么被别人家收用了,要么在京城呆不下去远走他乡了,老奴实在是想不起还有什么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