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峭的山道上,四道身影一掠而过。
“老叫花猜得没错的话,老毒物就在前面那座山峰上。”四人停了下来,洪七公从腰间摘下一个酒葫芦,豪饮了一口道。
旁边的崖壁上,赫然刻着“思过崖”三个铁笔银钩的篆字。
“前辈,你怎么知道欧阳先生一定在思过崖上?”张新逸看了两眼,忍不住问道。
洪七公笑而不语。
张新逸蓦地恍然大悟,这思过崖原来是五绝华山论剑之地。欧阳锋一生所求,莫过于天下第一的位置,所以即使疯癫发狂,其他东西都记不清楚,这论剑之地却万万不会忘掉。
所以他初回故地,有很大的可能会到这思过崖一行。
“据晚辈所知,思过崖上隐居着一位剑术高绝的前辈,洪前辈是否认得?”
洪七公一愣,“你知道老剑叟?”
“老剑叟”?张新逸一愣,随即明白这应该是取的诨号,就像“老叫花”、“老毒物”一般。
“偶有所闻。”张新逸道,“风清扬前辈乃华山派剑宗宗师一流的人物,常年隐居在思过崖,闲云野鹤、不问世事。晚辈一直心生向往。”
洪七公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你的不错。当年我们五人华山论剑,就是老剑叟作公证人。他的剑**力,不弱于我们当中任何一人,只是他一向闲云野鹤,对这些虚名不如我们几个看重……”
四人话间,来到通往思过崖的一条栈道上,一边是山壁,一边则是万丈悬崖。
却见十几人“乒乒乓乓”打在了一起。
打斗的分成两方,一方五人,另一方六人,双方人马“呼啦”一声斗在了一起,你拉我的头发,我扯你的裤子,各种阴招手段齐出,场面颇为惨烈。
不过有一是相同的,就是这十数人都奇丑无比,个个奇形怪状,相貌丑陋。
洪七公一看,怒发冲冠,暴喝一声,“好奸贼,受死!”
话音未落,洪七公跃起半空,居高临下双掌交互下击,这一招“飞龙在天”使出来神威凛凛,刚正大气。
藏边五丑一看来人,登时吓得魂飞魄散,想也不想朝后猛退。那六人看到对方退却,自以为怕了他们,顿时哈哈大笑,看到有人插手,想也不想一起跃起,朝着洪七公各伸一掌。
“啪啪啪啪啪啪……”六声脆响,那六人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射回去,口中哇哇大叫起来:“哇!这老花子厉害!”
“这次我们桃谷六仙栽啦……”
“好可怕的掌力,爷爷,求求你不要杀我哇哇哇哇哇……”
洪七公哭笑不得,他本意是对付藏边五丑,没想到这六个怪人问都不问一声出手就打,不得已只能挥掌将他们击退。
“求饶有个屁用!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我们和他拼了!”桃银仙大叫一声,只见桃谷六仙身形连闪,将洪七公团团围住。
桃谷六仙脑子不大灵光,认错了对手,无意间给藏边五丑创造了机会。另一边,藏边五丑已经趁着这个机会狼狈逃窜。
洪七公一急,欲要起身追赶,却见桃根、桃干、桃枝、桃叶四仙飞身而起,抓向他的四肢。
洪七公不欲伤他们性命,双掌一划将四人震开,只是被这么一阻,又落后了一步。
“洪前辈,你去追藏边五丑,这六人交给我了。”洪七公正当烦闷中,却听一阵清朗的长啸,身边已经多了一人。
“张兄弟,多谢!老叫花先走一步。”罢,身形忽闪,朝着前面追去。
杨过犹豫了一下,追了上去。
桃谷六仙面面相觑,最的桃实仙颤声道:“老大,我们撤吧!他们又来了一个帮手!”
其余五人一齐打了他一个响头,齐声道:“傻瓜,没看到老的那个已经走了吗?这个年纪轻的肯定没这么厉害。看老大我撕了他!”
五人完,大眼瞪眼,忽然间吵了起来。
“我是老大!”
“不!我才是老大!”
“你不是,我是!”
“混蛋,你们都不是,只有我桃根仙才是你们的老大。”
“我比桃根仙还要早生一,所以我才是确确实实的老大……”
张新逸忽然长啸一声,震得六人一愣一愣的,全部看向他,方才道:“别吵了,从今以后,我就是你们的老大!”
“啊哇哇哇哇哇哇……你找死!”六人登时气急,他们六人一体同心,江湖上鲜有人能够胜过他们,何曾被人占过这种便宜,身体齐齐扑上,齐齐抓住张新逸四肢。
这六人分工倒也明确,四人抱手,两人抱腿,务必使他不好反击。
“哈哈哈哈哈哈……被我们抓住了,臭子死定了!”
“弟兄们加把劲,把这王八蛋撕成一片片!”
“我在用力啊!怎么没有用!”
“我也撕不动……”
六仙呆呆抬头,看到的是张新逸白森森的牙齿。
“轮到我了吗?”
下一刻,一股龙吟象嘶之声响彻云空,一股股肉眼可见的气劲喷薄而出。
桃谷六仙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磅礴大力狂袭而至,一个个就像皮球一样滚落老远。
张新逸身形连闪,又是“啪啪啪”六声脆响,张新逸将桃谷六仙叠成一座人肉山,本人则踩在上面,问:“你们服不服?”
……
过了一炷香时间,张新逸和昭走在山道上。后面,跟着鼻青脸肿的的桃谷六仙。
“我早让我做老大。现在好了,我们谁也做不成了……”
“你打不过我们另外五个,凭什么由你做老大?”
“对!谁想做我们老大,就要打倒我们六个。”
“大和尚呢?”
“大和尚算什么,他只是一个臭和尚,还骗我们一个一个上,我们当然不是他的对手啦!”
“想做我们的老大……”
“定然不是凡夫俗子……”
“必须要英俊潇洒……”
“武功盖世……”
“年纪轻轻……”
“有桃花运……”
众人着一齐抬头,望向前方,目光中闪动着莫名的光泽,“所以……”
“你才是我们真正的老大!”齐声喊。
昭“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柔声道:“公子,他们在向你表忠心哩。”
“姑娘得不错……”
“笨蛋,应该是主母!”
“主母英明卓见……”
“我们确实在讨好,这个新老大……”
“希望他善待六个弟……”
“不要随意殴打……”
“不要肆意辱骂……”
“危险的事不要派弟们去做……”
“享乐的事要想起亲爱的弟……”
“如此这般,桃谷六仙一定会……”
“……忠心耿耿。”
桃谷六仙窜到两人身边,你一句我一句的唱着,却没有看到张新逸越来越铁青的面孔。
而昭,则是被一句“主母”羞得面颊通红,羞不可耐。
“闭嘴!”张新逸冷哼了一声,手掌化作一道残影,一个人赏了一记。又过了半柱香时间,只见六名奇形怪状的男子“哼哧哼哧”地抬着一简陋的木椅,上面坐着张新逸和昭两人,在华山栈道上走着。
没多久,张新逸在栈道上发现藏边五丑的尸体,显是洪七公追上五人,一掌毙掉。
除此之外,这一路上再无意外发生,一行人不消片刻便踏上思过崖。却听前面气劲之声不绝,两道身影如同游龙般斗在了一起。
张新逸上来的时候,相斗的两人一掌交击,气劲爆响,各自叹服,同时向后跃开。
洪七公目光如电,看到张新逸后笑道:“兄弟,你来了。老剑叟,这就是我和你的年轻高手。”
至于张新逸收复桃谷六仙,他只是目光一掠而过丝毫没有在意。
欧阳锋则怪叫一声,身形一闪就要逃跑,不过杨过大喊了一声“爸爸”,脸色变幻了几次终于还是留了下来。
风清扬站在一块巨石之上,一袭青袍飘荡,须发皆白,相貌清矍,脸如金紫,见状抚了一把长须,笑道:“能让老毒物如此惧怕之人,定然不是等闲之辈。”
欧阳锋冷哼了一声,瓮声道:“这子武功招式一般,内力修为和外功根基却极为深厚,老夫年事已高,不愿和年轻辈一般计较。”
欧阳锋逆练九阴之后,把脑子都练得错乱,时疯时傻,这会儿不知何故又清醒了过来。
风清扬身旁站着一名装着华山服饰的年轻弟子,却是张新逸有过一面之缘的令狐冲。
令狐冲看了张新逸两眼,在风清扬耳边低语了两句。
风清扬听完,长啸一声:“原来你是新一代的明教教主,怪不得会认识老夫。”
风清扬年轻的时候,和明教三十三代教主阳天有过一面之缘,两人鏖战一天一夜,互有胜负,各自钦佩,虽分属正邪两道,关系却亦敌亦友,暗自引为知己。
后来阳天失踪,风清扬数次寻人不得,无奈之下只能放弃,后来又经历了一系列事情,最终隐居在这思过崖上。前段时间听闻阳天的死讯,唯有一声长叹。
因此缘由,风清扬对明教的印象不像其余正道之人颇多恶感。
不过他以为张新逸是因为阳天之故才知道他的,却是想差了张新逸的来历。
张新逸也没有纠正的意思,而是上前一步,抱拳行礼:“晚辈张新逸见过风老前辈。”
“欸,不要!”风扬清忽然一伸手,“刚才老叫花可是把你夸得天上少有,地上难寻。你可别忙着见礼,否则待会儿老夫可不好意思向一个晚辈出手。”
洪七公嘿然一笑,朝向张新逸道:“好子,原来你就是新任明教教主,我听闻明教和六大派放下仇隙,联手识破了蒙古人的阴谋。不错!真是不错!”
他一生鲜少这么夸人,会这么显是对某人极为满意。
欧阳锋冷眼旁观,道:“这子做了那明教教主,可不是你们这群所谓的名门正派之福。而且他的内功也明显不是中原一代的路数,怕是来历匪浅。”
“老毒物出言挑拨,莫不是怕了张兄弟。”洪七公心情大好,难得调侃一次,他可不会被欧阳锋三言两语改变看法。
欧阳锋被中心事,哼了一声,没有话。
只有和张新逸交过手的才知道,这子下手有多黑。把他堂堂一名武道宗师,五绝之一,追得是上天入地,登过雪山,下过大海,欧阳锋这一生都从没有如此狼狈过,是以两人虽没有实质性的仇恨,这口气欧阳锋却绝难咽下。
不过……欧阳锋眼角余光看到张新逸目光灼灼的看向他,就像看到一最佳陪练,不禁嘴角一阵抽搐,感觉前段时间被打中的伤口又隐隐作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