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阿伦.平克顿的感叹,乔治.戈登.米德也由衷的点点头:"是啊,总统先生的确不容易,对这一点,我们大家都知道,但是..."
"对了将军,您这么气势汹汹的,莫非是为了伯恩赛德将军的事情?"阿伦.平克顿忽然道。
"是的。"乔治.戈登.米德大方的点点头,并没有因为说话呗阿伦.平克顿打断而气恼。当然,如果是之前,他肯定生气,但在看过林肯总统在办公室和衣而眠,又听到他最近三天三夜没睡觉,不知道为什么,原先那种愤怒的情绪已经不翼而飞了,所以连带对阿伦.平克顿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伯恩赛德没有过错,为什么要解除他的军团指挥官职务?而且,你们还要把他送上军事法庭去审判...这,这是对一名军官的侮辱,尤其是没有犯错的军官,我绝不能同意!"乔治.戈登.米德沉声道。
"哎,将军,您怎么还不明白呢?"阿伦.平克顿叹了口气,"的确,从直接原因看,纳什维尔的失败并不能算到伯恩赛德将军的头上,但不可否认,他是有间接责任的吧?如果他能及时拿下史密斯兰,恢复对纳什维尔的供应线,也不至于让纳什维尔守军匆忙突围,以至于碰到龙卷风而...总之,从全局来看,伯恩赛德将军是逃不脱责任的。"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么?"乔治.戈登.米德瞥了阿伦.平克顿一眼,"我们都知道,史密斯兰有中国远征军的主力,还有数目不详,但至少一个军的联盟军,再加上中国人的特混舰队也在那里,他们掌握着河道,火力猛的根本不像话,在这种情况下,伯恩赛德那个成立不久的弗吉尼亚军团,有什么可能攻下那里?
事实上,当初我就不赞同派出军队进攻史密斯兰,不过考虑到的确应该对此做出反应,至少是挡住对方沿俄亥俄河的进一步进攻,我才同意派出弗吉尼亚军团。也就是说,本来伯恩赛德的使命,就不是攻下史密斯兰,而是就地防御,挡住或者迟滞中国人的进攻,仅此而已。
现在,伯恩赛德做的很不错,没有什么伤亡,却拖住了中国人与联盟军的脚步,修筑了相当不错的工事,而且还把部队训练的更加精锐。
毫不客气的说,伯恩赛德是有功的,没有人在那种情况下会做的比他更好,我们不奖励他也就罢了,怎么还能惩罚他呢?这是不公正的!"
"或许吧。"阿伦.平克顿语气平静的道,"可那些失去亲人的民众不这么想。那些在纳什维尔惨败中,失去亲人的普通公民,他们必须要有一个发泄的途径,政府也必须有一个让他们发泄愤怒的目标。本来詹姆斯.麦克弗森是最佳人选,可惜他失踪了,很有可能是死了,那么,他就不够分量去承担民众的愤怒。
换言之,只有一个失踪的詹姆斯.麦克弗森,还不足以平息大家的愤怒,必须再加一个人,加一个活人,让他被抓捕归案,并受到相应的审判,才能让大家心情好过一点。"
"就为了平息那些人的愤怒,我们就要如此对待一个并没有什么错的将军么?且不说公正的问题,你们这么做,良心能安么?哼,总统先生绝对不会同意的,一定是你,肯定是你撺掇总统这么做的吧?"
"是的,的确是我建议的。"阿伦.平克顿点头承认道,"实话说,总统先生一开始是不赞同这么做的,但在我的再三劝说下,终于同意撤销伯恩赛德军团司令官的职务,并立刻抓捕归案,然后再让他上军事法庭接受审判,我这也是..."
"混蛋!"乔治.戈登.米德控制不住的一把掐住对方的脖子。大声怒吼,"我就知道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被掐住脖子后,阿伦.平克顿立刻说不出话来了,脸色也开始变的通红,眼看是难受的不行。
阿伦.平克顿的个头不如乔治.戈登.米德,力量更不如,所以他是无法摆脱愤怒中的乔治.戈登.米德的,不过,这里可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有不少仆人跟公务人员,他们虽然不敢靠近,以至于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但响动这么大,也很难不引起他们的注意。
很快,远远看到的仆人就通知了外面的侍卫,那些侍卫看到这个情况后,也快步赶过来,及时的把他们分开。
把两人分开后,一名带着少尉军衔,一看就是个小头目的侍卫官看了一眼被两名侍卫控制住的乔治.戈登.米德,这才回过身去对阿伦.平克顿小心的道:"顾问先生,您没事儿吧?"
阿伦.平克顿现在虽然权力很大,但能够正式公开的头衔,只是一名总统顾问,所以大家才称呼他顾问先生。在华盛顿,能被人称呼顾问先生的,也只有阿伦.平克顿一个人,因此,久而久之这就成了一个敬称。
"咳咳咳。"连续咳嗽了几下,阿伦.平克顿这才摆摆手,"没事儿,咳咳...你们退下去吧,不要过来。"
"可是..."那名侍卫犹豫的看了看已经恢复平静的乔治.戈登.米德。
"没有可是。"阿伦.平克顿摇摇头,"之前是一场误会,将军在跟我开玩笑呢,你们跑来凑什么热闹?赶紧给我走,不准靠近这里!"
"是,顾问先生!"那名侍卫对阿伦.平克顿敬了个礼,这才领着其他人离开了这里。
"好大的威风。"冷眼看完这一切的乔治.戈登.米德淡淡的道,"看来,现在整个白宫都要听你的了。"
"将军。"阿伦.平克顿整了整衣服,好整以暇的道,"撤销伯恩赛德将军军团司令的命令,总统已经签署,押送伯恩赛德的人,已经在路上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您不会是想让总统出尔反尔吧?那样对总统先生的威信会造成重大打击的,难道您真的希望看到那种情况发生么?"
"既然是错误的命令,当然就应该纠正!"乔治.戈登.米德道,"总统先生不是个不讲道理,不明是非的人,等下他醒了,我会好好劝他的。"
"您不会不知道现在的形势有多严峻吧?"阿伦.平克顿道,"纳什维尔的失守,我们无论是表面还是实际上,都已经失去了对南方叛军的进攻力量,只能龟缩防守,已经从战略进攻态势,转入了战略防御态势,更重要的是,还让世人都看到了我们的虚弱,这会引来更多的敌人与更多的贪婪。
据我所知,英国人与法国人早已经开始从国内调兵,如今已经在来往波士顿的路上了,一旦他们的增援抵达,波士顿的英法联军总数将会突破三十万。
三十万人啊,在我们美国的历史上,英法两国还从没出动过这么多军队对付我们,很显然,他们这次是要动真格的,搞不好不仅仅是要我们的缅因州,还有更大的企图!
总之,大进攻眼看就要发生,到时候,我们就是腹背受敌的局面,而且是前所未有的强大敌人,一旦抵挡不住,那就是亡国的下场...在这种情况下,您真的觉得损害总统的威信,是一件好事么?"
听到他这么说,乔治.戈登.米德沉默了下,这才开口问:"你刚才是说,英国人与法国人打算增兵了?消息可靠么?"
"非常可靠。"阿伦.平克顿点点头,"我有线人在波士顿,他可以得到英法联军司令部的情报,我这个消息,就是从他们的司令部里获得的。
事实上,英法联军的增兵企图,不是现在才有的,而是一早就有,要不然,十几万大军的调动,就算主要是以法国人为主,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决定下来。
根据我得到的消息,英法两国是感觉我们在战场上连战连败,感觉好欺负,再加上中国人取得了太多的战果,胃口又大,他们想分到更多好处,所以就希望通过增兵的方式,来扩大战果。
如果我没有料错,他们的援兵一旦抵达,就会向我们的华盛顿开进,到那时候,我们就真的被动了,就算是雪兰多亚河军团,也很难困住波士顿,一旦局势恶化,恐怕...。"
剩下的话,阿伦.平克顿没有说,不过以乔治.戈登.米德的聪明,也不难猜出他的意思。
到了米德这样的地位,战争已经不再热血沸腾,而是彻底变成了冷静的算术题。
简单点说,就是对比双方谁的兵多,谁的武器更好,谁的训练水平更好,补给更充分等数据,计算差不多,就开始把这些只是数字的部队移动到预定地点,跟对方的部队对抗,换言之,这就跟下棋一样,把一个个的部队当棋子,然后跟对方互换,最后看谁剩下的棋子更多,谁就赢。
现在,联邦军因为连战连败的因素,除了波托马克军团等极少数精锐还没什么大的损耗,其他的精锐部队大都损失殆尽,而且基本上都跟南方的联盟军与中国人处于对抗之中。
也就是说,联邦军现在的主力都在东南与西南这两个方向,主要防备的是联盟军与中国远征军,相对而言,后方,也就是东北方向的防御就比较薄弱,这也是为什么波士顿很快失守的原因之一。
不过,因为拿下波士顿的英法联军数目不算多,加上初来乍到,所以他们并没有草率出击,而是在舰队的帮助下,坚守波士顿,而联邦军派出的所谓收复波士顿的部队,即本杰明.巴特勒将军所带领的詹姆斯河军团,主要目的也是困住波士顿的英法部队,并没指望他们真的收复波士顿。
当然,如果他们真的能收复波士顿,那就是大功一件了,但很可惜,本杰明.巴特勒将军并没有奇谋妙计,面对防御严密的波士顿,也是一筹莫展。
再后来,雪兰多亚河军团调过来后,就接替了詹姆斯河军团的任务,把进攻,不,应该说是防御波士顿方向的任务,交给了雪兰多亚河军团,至于詹姆斯河军团,则利用火车,调动到了弗吉尼亚西部,目的是接应进攻史密斯兰的弗吉尼亚军团。
总之,米德当上联邦军总司令之后,制定的战略战术全面倾向于保守,也就是先立足于防守,然后再寻机反击,属于防守反击的套路。
在这种套路之下,伯恩赛德做的一点错都没有,错的是纳什维尔军团没有及时撤退,如果非要追究责任,则非林肯总统莫属,因为当初就是林肯总统坚持要保住纳什维尔,否则的话,纳什维尔军团早就在敌人合围之前逃走了。
"如果英法联军真的能在波士顿投入三十万人,的确是个大问题。"米德点点头,"虽然我们已经启动了紧急动员令,但这些人要形成战斗力,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所以,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我建议总统立刻迁都,放弃华盛顿,到宾夕法尼亚州的匹兹堡,到那里重整旗鼓,还是可以一战的。
把首都继续放在前线,是相当不明智的事情,毕竟华盛顿无险可守,我们的兵力也没雄厚到可以同时面对南北双方的夹击,甚至一旦总统出现意外,我们将陷入更大的危机,因此,我们必须让总统离开这里。"
刚说到这,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我不会离开华盛顿!绝对不会!"
米德转头一看,果然,说话的人正是刚打开门的林肯总统。
此时的林肯,双眼通红,脸上也充满了倦意,但眼神却相当坚定,说明他有相当坚强的意志。
"总统先生。"下意识的,米德先向对方微微点头鞠躬,这才回话道,"先生,如果消息是真的,那么您继续在这里会相当危险,最好还是立刻离开这里,去匹兹堡吧。"
"怎么,你怕了?"林肯微微一笑,"你担心守不住华盛顿?"
"倒不是怕,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不会让敌人踏进这里一步!"米德立刻回话,"但是..."
"没有但是!"林肯摇摇头,"既然你都保证了,不会让敌人踏进这里一步,那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什么事情都有个万一。"米德有些急了,"您在这里,我就不能安心防守,必须担心您的安危。再说您身为总统,对方肯定会死命的往这边进攻的,相反,您如果去了匹兹堡,他们对华盛顿的进攻力度可能就会小很多。"
"我明白你的意思,米德。"林肯叹了口气,"如果可以,或者说在之前的话,我的确可以退,但到了如今的地步,我已经没法退了。"
"为什么?"米德不解的问。
"因为民心,米德。"林肯轻声的道,"我们之前的连战连败,民心士气都受到了很大的挫折,之所以还能坚持,不过是因为我们是遭受侵略的一方,大家为了保家卫国,多少还能同心协力。但是,如果这个时候我这个总统都丢掉首都逃跑..."
"不是逃跑,只是转移!"米德立刻道,"我们只是把指挥中枢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这在战略上,是相当正常的行为,毕竟谁也不会让指挥部暴露在危险中。"
"好吧,是转移。"林肯点点头,"可民众不会这么认为,如果我们在现在这个最严峻的时刻离开了,他们就会认为我们逃跑了,而他们被抛弃了,毕竟普通人是无法像我们一样,抛弃这里的一切,跟着我们去匹兹堡的。
一旦他们认为被放弃了,他们就会失去抵抗意志,这种情绪会传染,到时候,没了抵抗意志的美国,就真的要战败投降了。
相反,如果我继续在这里,大家知道我没有走,就会拼死保卫家园。只要我们表现出英勇不屈的战斗意志,让对方明白到,美国是无法征服的,这样的话,我们多少还有一线生机,能获得一个体面的停战协议!"
"体面的停战协议?莫非您是指...同意南方独立?"米德问。
"是的。"林肯点了点头,"继续打下去,国家承受不起,为了以后,也只能先承认南方独立了。不过,这都是暂时的,等我们缓过气来,做好更充分的准备,早晚还是有机会卷土重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