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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禅心犹存,天理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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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金刀乃是精钢打造而成,厚得几同劈柴的斧子,没想到刀身竟然只是个打造得极为精致的刀鞘,刀身这一折断,从中竟然抽出一柄二尺许长的刀来。

段大勇心中已是一沉,他听得惠岸所言,已隐隐猜到了,没想到惠岸也已猜到。惠岸举起这柄短刀看了看,笑道:“师父和我说过,崩天刀入手温润如玉。他少年时为了铸刀,与南施主颇有交往,那次被七大门派围攻之前便是住在霸王山庄,南老施主见了那崩天刀更是赞不绝口。可惜南施主得了此刀,却将之包在凡铁之中,以至于锋芒尽隐,可惜,可惜。”

这刀也不甚明亮,刀光反有些发暗,仔细看去,刀身上遍布细纹,竟是许许多多文字,想必便是那崩天刀谱了。这刀是未曾开锋的,但看上去却觉得锋利之极。

段大勇心道:“怪不得师父说什么要将这刀还给昙光,原来言语中故意混淆视听,那昙光可比惠岸笨得多了,居然不曾发现。唉,还是被这惠岸察觉了。”

如此一来,他对惠岸所说之事哪里还有怀疑。

惠岸看了看刀,笑道:“二十七年,物归原主。各位施主,家师这一桩心事已了,那贫僧也告辞了。”

他转身便要出门去。杨百威喝道:“兀的那和尚,你便这般走么?”

惠岸呵呵笑着道:“杨施主还有见教么?”

杨百威喝道:“你师弟杀了杨家大马场的少东家,还有张真人、百业大师、飞鹰帮的少侠诸人,又打伤了我师父,这个梁子可不是轻易揭得过去的。”

此时张虹鸢和百业诸人的遗体已收殓在外间,准备送还原处。外间平平排了一堆的灵柩,看了便使人心里发毛。

惠岸看了看灵柩里的尸体,呵呵笑着道:“看来师兄又精进一层了,呵呵。”

杨百威只道惠岸会说几句场面话,哪知他竟然这等说,不由一怔,道:“什么精进?”

刚说出口便省得惠岸定是说昙光的禅学又进了一层。他不由哼了一声,道:“杀人如麻,也算是和尚么?”

惠岸站住了,道:“波罗奈国有屠儿名曰广额,于日日中杀无量羊。见舍利佛,即受八戒,经一日一夜。以是因缘,命终得为北方天王毗沙门之子。”

他所念的是《涅盘经》中的一段,说广额事。那广额本是屠夫,日日杀羊无数,一日见佛便能得道。惠岸引此经,自是说杀生无碍成佛的意思。

段大勇诸人也不曾学过佛,不知他念些什么,但听得惠岸话中似有深意,但到底是何意却又捉摸不透。

惠岸又接着道:“禅心无处不在,杀为不杀,不杀为杀,原本一例无差别。师兄资质比我好,他已迈过这金刚禅一关了,真是可羡。”

段大勇听他说什么杀人也是悟道,心中几乎有点哭笑不得。这惠岸武功高绝,也不知是参禅入魔还是真是个得道的高僧,已将万千色相都看破了。

他正想再找句话来反驳,这时内室中的南天霸忽然又大叫了一声,段大勇吃了一惊,慌忙冲进内室,叫道:“师父!师父!”

却见南天霸仍是昏迷不醒,也不知梦到了什么,喃喃道:“哈哈,我刀法当世第一!哈哈!”

想必是梦见自己武功盖世,举世莫敌。段大勇一阵心酸,给南天霸掖好了被子。刚掖好被子,却听得南天霸喝道:“杨庄主,当初你大马场事事压我一头,如今我的生意比你大,天南海北混元归一刀法也比你高出一筹了,你服是不服?哈哈。”

他双眼紧闭,这一段话却说得极是流利。

走出门来,惠岸也有点关心地道:“段施主,令师无碍吧?”

段大勇道:“不碍事。”

惠岸叹道:“绝地刀可以悟道,崩天刀又岂不可入魔。入道入魔,原本也只在一念之间而已。”

此时南天霸在床上越骂越凶,将江湖上几个也铸刀的门派都骂了个狗血喷头,还说什么若是他武功大成,定要将那几个门派斩尽杀绝。那几个门派的门主也有与南天霸颇有交情的,这番南天霸祝寿他们也派人来了,若是没听得南天霸的梦话,段大勇还一直以为师父是个谦谦君子呢。对方虽然在生意场上咄咄逼人,师父还是不断退让,却不知师父心中原来竟是打着这样的念头。

他越听越是心寒,南天霸骂到后来,已开始在骂这几个弟子,说一点用也没有,远没有他早死的儿子好。段大勇是大弟子,南天霸对他骂得也最凶,段大勇一向对师父敬若天人,但此时听得师父话中不时杂着两句污言秽语,也与寻常**上的小贼没什么不同了。

惠岸见段大勇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南施主其实也没这般不堪,只是他用的崩天刀法错落零乱,结果与我师兄的绝地刀法相感应。唉,此时他心底的话都说出来了。”

南天霸平时谨言慎行,话也不多说一句,此时却如变了个人一般滔滔不绝。段大勇越听越是伤心,但听得惠岸这般说,他不由叹了口气道:“师父就算这么想,那也正常。有事弟子服其劳,只是我们这些弟子都太不长进了,二师弟,你说是不是?”

杨百威与几个师弟都点头称是。惠岸见他们脸上都露出不悦之色,心知他们听得南天霸的骂声,知道了师父心中原来对自己这帮徒弟这等想法,都大为失望。

他将那柄崩天刀挂在腰间,微笑道:“列位施主,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他转身便要出门,段大勇心知他这一走,定不会再回来了。他心念忽的一动,叫道:“惠岸大师,这过又是何过?”

惠岸一怔,转过头来道:“段施主这是何意?”

他脸上仍然挂着些淡淡的笑意。段大勇道:“昙光除了杀人,还将我师妹掠走,难道这也是悟道么?惠岸大师若硬要说这是悟道,那段某也没什么好说的。但如此做法,岂不是与妖孽一般无二?”

他说是说出口来了,心中却仍然隐有惧意。惠岸武功之强,这些师兄弟加一块儿也不是他的对手,但这话却又不能不说。

惠岸的身体不由大大一震,脸上却仍带着微笑道:“真有此事?”

段大勇道:“我等皆是俗人,悟不得什么道理,只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是至理。大师纵有大道,我们相信的却是天理。”

惠岸垂下头,只是沉默不语。

杨百威看着惠岸的肩头也在颤动,心中也有些发毛,向后退了退,小声道:“师兄,你别惹毛了他,昙光可是他师弟。”

段大勇冷笑道:“他说什么杀人也是悟道,但我只知佛法无边,却不曾无边到可以掳人妇女的程度。”

惠岸突然抬起头来,微笑道:“段施主不必激我,大道亦不违天理,若师弟真个做出这等事来,那便是已入魔道,我要替师夫清理门户了。”

段大勇想不到惠岸答应得如此轻易,大喜过望,当即行了一礼道:“多谢惠岸大师。佛法无边,但天理不外乎人情,大师为弘扬武林中正气而大义灭亲,实是大智大勇之人。”

段大勇说得一本正经,惠岸却没有说什么,脸上仍带着笑意。但段大勇已见他眼里隐隐闪过一丝忧色。

远远的已听得江声此起彼伏,昙光跳下马,伸手将坐在鞍前的南星竹抱了下来放在地上。南星竹脸色极是不好,自从昙光将她劫来,今天已是第二日了。这两日来昙光一路上马不停蹄,只往东北方向而行。他的座骑神骏无比,虽不似说书人说的宝马一样日行千里,但一天走个四五百里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南星竹在家中一直娇生惯养的,哪里受过这等苦楚过。昙光也因为带着南星竹的缘故,不能快马加鞭地急行,几乎每天都有追得快的人赶了上来。

昙光出手狠辣无比,凡是追到近前的,便一刀斩为两段,绝不留情。

南星竹被昙光抱下来时,脸上仍带着一脸的惧意。刚踏在地上,两条腿却因为在马上坐得久了,站也站不直,身形一歪,便要摔倒,昙光一把抱住她,道:“小心。”

南星竹初被昙光掠来时,只是哭个不停,此时哭也哭不出来了,低声道:“大师,你杀了我吧。”

昨天有四个人追了上来,结果全被昙光杀了,一想到那四个人在昙光刀下断成了两截的惨状,她已是吓得不敢再哭的了。

昙光也不回答,看了看前面的路,道:“野鸭湖到了。”

转头又加了一句:“这野鸭湖原本旁边是有一座浮屠的。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七级浮屠自然有人造,救人一命的事却少有人为。”

其实南星竹早就看到了那破败的墙壁,暂时避一避还是可以的。

南星竹站定了不肯走,道:“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昙光忽然怔住了,呆呆道:“是啊,去哪儿?若是将她带回东山寺,师父纵然说过金刚禅可以无所不为,但也不会答应寺中带一个女子进来的。要不就还俗,可是,这样不行啊。”

南星竹听他说话没头没脑,脸上却忽阴忽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心中越来越怕,只想逃开,但一想到昙光如此武功,终又不敢,只是呆呆地站在昙光的身边不动。

这时已是黄昏,天色将暗,远处有归鸦还巢发出的‘啊、啊’的叫声,昙光忽然抬起头道:“南姑娘,进里面歇歇去吧,明日找个船过了湖再说。”

那建筑废弃已久,里面黑洞洞的满是灰尘。南星竹看了一眼,立时打了个寒战道:“我不去!大师,你放了我吧。”

当昙光一刀击倒南天霸时,她心中只想怎样为父报仇,此时却只想着能逃开昙光。暮色中只见昙光一双眼睛灼灼放光,直盯着自己,她的心中立时七上八下的,生怕他会兽性大发扑上来。

此时离家总还近一些,要是过了湖,那与家中便如同天人之隔了。

昙光看了她好一阵,突然长叹了口气道:“唉,明日你还是走吧。你陪我到了这里,缘份只怕也已尽了。”

南星竹没想到昙光突然会这么说,喜出望外之下又怕他在骗自己,吞吞吐吐的道:“真的么?真的让我走么?”

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昙光,声音已在发颤。昙光立时怒道:“我说过的话有不算过数么?”

他话刚一出口,见南星竹又吓得缩成一团,便叹了口气道:“南姑娘,让你奔波千里,实在是委屈你了。等会儿有人追来时,你便跟他们回去便是,我不拦你。”

南星竹不知道昙光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明明将自己掳了来,却又突然要放了自己。不过若是将自己放了终是好事,她也不敢多问。便走到塔下,在一旁的树上折了些树枝将地上扫扫干净,准备和衣坐上一宿。

暮色中,只见昙光正在外面点火,这地方很是偏僻,也不知他从哪里弄来了几只山鼠,在湖水里剥洗干净了,正拿在火上烤着。一股诱人的焦香随风飘来。南星竹咽了口唾沫,她被昙光捉来后还不曾吃过东西。正在担心这和尚会不会给自己吃一点,昙光已站了起来,拿了一只烤好的山鼠递给南星竹道:“南姑娘,吃吧。”

南星竹也实在是饿坏了,拿过来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这山鼠肉没有调料,连盐味都没有,只是她实在太饿了,却不觉得难吃。

正吃着,却蓦然觉得有人正直直地盯着自己看。她抬起头时,昙光却像害怕一样将视线移开了。

这和尚到底想做什么?

南星竹实在想不通。吃完了山鼠肉,她和衣坐了下来。这塔门也已朽坏了,勉强拿了截木头顶上,也不敢合眼。

但坐到月上中天,只觉困意一阵阵涌来,透过门缝看出去,昙光正端坐在地上打座,那口长刀依旧横在膝上。此时她再也撑不下去了,眼睛一合,终于睡了过去。

睡得正香,突然一声闷雷将南星竹惊醒过来,她睁开眼,便觉地上已是湿湿的一片,也不知何时外面竟然下起了大雨。

她吃了一惊,从门缝里张望出去,却见昙光仍是直直地坐在地上,像是死了一样,动也不动。

她心头一震,忖道:“这和尚究竟是什么人?他将自己掳来,只道已是无幸,可一路上昙光却大有礼数,外面这等大雨他也不进来。”

南星竹本就是个软心肠的少女,见他被雨淋得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脸上满是痛苦之色,正想让昙光进来,但一下想起他一刀将父亲砍倒的情景,这话便又吞了回去,心中只是不住地打着转。

她却不知昙光此时正是天人交战之时。他所修的金刚禅,向来率性而为,所谓遇魔杀魔,遇佛杀佛,但心中实是有个死结一直不曾解开。

眼下暴雨如注,昙光心中却如车轮翻转一般,总无止休。这金刚禅号称不动如山,但他哪里能真的不动如山了?一念方息,一念又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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